005.大夫人（上）
千山惊喜的拉过女儿，已经五年未见了，千渺再也不是当初坐在自己膝上撒娇的女儿了，现在的千渺，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 清纯的脸上有五六分云飘飘的影子，却比云飘飘多了一份不通世事的懵懂单纯，而且云飘飘面容比她清丽些，并非千渺的恬静。 “千千，我的好女儿！”将千渺拥入怀中，千山几乎失声痛哭。 千渺如何不知千山的思念？五年，一千七百个日日夜夜，她一直都牵挂着家人，她怕的不是永远都离不开，而是担心自己再也见不到至亲的父母家人。 “爹爹，千千过得很好，您不要担心。”语气哽咽，千渺出声宽慰，“府上的大少爷苏鄞对我很好，你跟娘亲好好的就好了。” 环顾四周，果然看到在一旁暗自垂泪的云飘飘，千渺心里更是苦涩，为人子女却不能在父母面前尽孝，只能每年偷偷摸摸的见上一面。 若是...有人替自己尽孝承欢父母西下也是好的。 想到此处，千渺破涕轻笑，“爹爹娘亲，你们要不要给千千生个小弟弟或者小meimei。” 都说知女莫若母。云飘飘怎会不知道千渺的意思，当年想要逃离苏府的千千或许已经不愿离去了吧？！ “你放心，我跟你爹爹都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云飘飘擦拭掉眼角的泪，强自笑道。 “好啦。你们一家子在这里叙叙旧，我去叫人准备晚饭。”慕佩儿起身出门去吩咐早就被遣退的丫鬟们。 “多谢你了慕儿。”云飘飘道谢，若是没有慕佩儿，他们一家三口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再聚的日子。 慕佩儿佯怒，“咱们姐妹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跟我说谢。” ... 夏云他们听到千渺要在思慕斋用晚饭一事儿后有点惊讶。 千渺一向都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即使有的时候会在五姨太的思慕斋呆的久一点也会赶回去吃晚饭的啊。虽然心里疑惑万千，但夏云还是派了小丫鬟回千苏阁禀告了苏鄞。 “什么？！”苏鄞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着千渺做的枕头，听到千渺不回来吃晚饭的事情后很不开心，沮丧的撅嘴，“渺渺竟然不陪我，不喜欢她了。” 而苏府正堂，却在晚饭以后潜进了一个黑衣人，“千渺跟五姨太慕佩儿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声音黯哑，不辨男女。 “我以为你知道。”轻描淡写的语气，俨然是季誉的声音，“这慕佩儿跟千渺的娘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每年慕佩儿都会找各种借口理由将千渺的娘带到苏府让他们见上一面。” “哦？”黑衣人语气分不出喜怒却也能感觉出他的兴趣玩味来，“我原以为千渺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苏府呢，没成想竟然胆大包天到偷偷跟母亲见面。” 季誉从镂花椅子上站起身来，看着黑衣人站在窗外的身影，出言道，“哎，只要不妨碍到我们的计划，随便她怎么折腾都没关系。” “呵，这倒是。”黑衣人冷笑一声，“只是没想到罢了，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人儿竟然也敢冒犯老爷子的家法。” 季誉端起茶盅，轻抿了一口，“这毕竟是至亲的人，想一想没事儿见上一面也没什么的。” “思念至亲的人？”黑衣人猛地跟想起什么似得，“我记得荷花又名‘菡萏’，花语就是亲人至深的思念吧？” “恩？我哪里会记这种东西。”季誉疑惑，怎么扯到荷花上来了。 她平时怎么可能会看关于这种的书？自然是不懂的。 黑衣人将手上的茶盅抛掷在地，“啪”的一声摔个粉碎。也不道别就离开了。 只剩下季誉摇头苦笑，“这孩子，越来越桀骜冷然，居然还会有失控的时候？” -----------------------------------------------偶素可爱滴分界线-------------------------------------------- “娘亲，大夫人说在我及笄那天跟阿鄞圆房，还让我明天开始去她那里学规矩。”吃罢晚饭，千渺突然想起季誉的话，便出口问道，“千千不懂其中含义，娘亲能给千千解释一下么？” “噗--”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慕佩儿一口将茶喷出来，云飘飘尴尬的看了千渺一眼，看到女儿迷茫的不能再迷茫的眼神，转而恼怒的瞪了慕佩儿，“云儿我也不懂哎，你也顺便给我说说。”慕佩儿挪揄的笑。 千山有点无奈，干咳了下，便走出了屋子，留下句话，“咳！你们先聊吧我出去透透气。” 不明所以的看着三人，千渺纳闷，自己问题怎么了？大家怎么看起来很不自在的样子？ “及笄你应该知道，就是女子十五岁成年。”看着千渺点头，云飘飘接着说下去，“至于圆房，就是你要跟苏家大少爷行周公之礼...” “......” 千渺脸色微红。 “那大夫人说教你规矩应该就是圆房的时候的事儿吧？”云飘飘声音有些愤恨，“那苏家大少爷是个痴儿，恐怕不懂这些，她应该是想让你在大婚之夜主动些。” 慕佩儿也想到了这层，看着千渺由红转白的脸色，微微叹息，“你明日去大夫人那里回来后来我这边，我也教你一些保护自己的法子，不管怎么样自己个儿身子是最重要的。” “多谢慕姨。”千渺微微低头，轻声道谢，却也注意到了云飘飘脸上转瞬即逝的伤意跟慕佩儿嘴角嘲讽的笑。 心里苦笑，娘亲说的可能委婉了些吧，她表面上是苏府大少奶奶，可谁不知道她千渺只是给你苏鄞传宗接代的工具？一个出身卑微的童养媳罢了。 当思慕斋正屋的自鸣钟连续响了七次的时候，千渺不舍的站起身，望着被自己逗笑的爹爹娘亲，“爹爹娘亲，时间不早了，千千...得回去了。” 云飘飘眼泪一下子掉出来，千山将她拥入怀里，轻轻给她拭去眼泪，想劝劝妻子，却说不出口，想留下女儿却也知道这不可能。 “爹爹！”千渺也是泣不成声，投入千山的怀中，一家三口紧紧相拥，让一旁的慕佩儿也不忍心说出劝阻的话，可是她进入苏府十八年了，很清楚苏府的规矩。 她今天才得到消息，千渺当初是被大夫人用减免五年佃租“换”来的，但却不是卖给了苏府，而是卖给了季誉。 这也就是五年前苏鄞看上千渺后季誉能全权做主让千渺从冲喜新娘变成童养媳的最主要原因了，而千渺根本没有反抗或拒绝的权力。 即使有朝一日苏鄞不要千渺了，若是季誉不想千渺离开，千渺还是只能听命于季誉。 这是她当年好奇为何季誉能决定千渺去留所以特意派人查的，今天得知真相后她着实吃了一惊，苏府对各房主子都给予了很大的权力，尤其是当家主母，不管是家生奴才还是在外面买的，主母都有他们的所有权，生杀大权全部掌控。 比如说当年季誉一怒之下开枪废了唐瑶左臂，如果不是苏齐护着，哪怕季誉毙了唐瑶，也是可以的。 而苏府对这种将终生卖予主人家的人，定的规矩也是极多的，自然而然，违背了规矩以后的惩罚，也是骇人听闻。 府内众人皆不知千渺其实是属于季誉所掌控的，只以为她是穷人家的女儿迫于生计才嫁到苏府做冲喜新娘的，其实，她是季誉千方百计安排进来的，本来的用意，大抵就是为了彻底掌控苏府吧？只是没想到苏家大少爷会出来插一脚，硬生生的将这冲喜新娘变成了童养媳。 “云儿，来日方长。千千如果不回去，被人知道了不好了。” 慕佩儿劝道，现在做什么都没用只能盼着千渺在苏府的日子会好过一点，跟那苏鄞相处融洽，这样才可以保自己一世安稳。 眼泪流的更快了，云飘飘也不是不懂女儿的为难，只是真的不想跟千渺分开。千山点点头，认同慕佩儿的话，豪门媳妇难当，苏府规矩多，千千必须谨言慎行才能有立足之地啊，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就不好做了。 “飘飘，我们走吧！”将女儿推开，千山搂着哭泣不止的云飘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天未真的黑尽，千渺站在思慕斋门口愣愣的看着父母离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也没有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