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针锋相对（3）

    若是细听，就可以察觉出她表面淡然的语气中内含着多少波荡起伏，可惜，男人没有，他只是在听到“苏督帅”三个字的时候转了身，向她走过去。

    黑色皮靴靴叩响地板的声音，莫名地让她都紧张得失了声。

    暗自恼怒自己，在他冷厉的目光下，问出那句，“有何贵干？”

    在距离不足半米的距离时，男人站定，身高的关系，让他看起来颇有居高临下的意味儿。

    千千不得不仰起脸抬头看他，男人双手负背站得笔挺，不卑不亢，一身军人的坚毅气质展露无遗。

    几年未见，他褪去了原先的和煦宁静，气质大变，单就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就有一股压力迎面扑来，几乎，让她窒息在他锐利逼人的气息中。

    “为什么？”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座的众人，谁，都知道男人问的是什么。

    再次听到男人低沉动听的嗓音，千千恍若隔世。

    嘴角一抹讥讽的笑，“为什么？

    你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我不走，留在那里做什么？

    看你左拥右抱？还是等着你休了我做个下堂妻？”

    房间另外的三个女人，皆是大惊失色下的恍然大悟。

    她们始终不知，为什么她会突然离开苏府回到家里，二话不说的就带着家人们离开，不知道问过多少次原因，却始终没得到她的答案。

    原因，竟是如此么？

    眸光一凝，苏鄞怔在那里，半晌才道，“千渺，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男人语气中流露出的苦涩与委屈，让她几乎要软下心肠，那七年，朝夕相处的那七年，她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的，见不到他受半点委屈。

    可是，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

    她怎么能忘了，男人的演技有多么好，骗了她整整七年之久。

    “你难道不是么？”

    语气更加嘲讽，“苏督帅？你不就是接了您岳父大人的任，才成为苏督帅的么？”

    那日季誉的话，涌上心头。

    “我哥哥为了救鄞儿中了一枪，伤在了左胸，临终时把江北的军队托付给了鄞儿，也把他的女儿托付给了鄞儿。”

    “安然也是我哥哥的女儿，哥哥膝下无子，唯有雅儿跟安然，雅儿生性不羁，与鄞儿只有兄妹之谊，而安然倾慕鄞儿，若是没有鄞儿年幼的事儿，苏欧家是会联姻的。”

    “安然，是要嫁给鄞儿的，这样鄞儿才能名正言顺，以女婿的身份，守着江北。”

    “我知道鄞儿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可是要以大局为重，若是失了江北，后果不堪设想。”

    “你跟鄞儿在一起这七年我看的分明，你对他很好，你放心，安然是大家之女，不会与你争这些的。”

    ......

    那一日，季誉的话，句句入耳，字字刻心。

    她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得留下一纸信笺，远远的逃离。

    “呵——”

    苏鄞竟是笑了出来，“我竟不知，在你千渺眼中心里，我是这么一个人。”

    想到来之前手下打探到的消息，千渺早就有了两个儿子，早就开始了新的生活，也只有自己，蠢得无可救药，还巴巴的寻她。

    想罢，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把东西拿进来。”

    曹金石快步进来，将两封信交到苏鄞手上。

    千千看向男人手中，他将两封信缓缓拆开，然后微微退后一步，直接砸到她头上。

    信纸缓缓掉在地上，落在千千脚边。

    “这是你的卖身契跟临走之时写下的信，以后，你自由了。”

    心倏地一疼，千千蹲下身，捡起那两封信。

    一封，是当年入苏府时签下的契约，另外一封，是当年她离开的时候写下的。

    “心有千千结，不忍吐离别，只因深知离别苦，终有一日言离去，莫问归处，归期不再有。”

    眼泪，直接落下，而苏鄞，却看也未看，直接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