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进军武都

    与张鲁有野心却相对胆小保守不同，张鲁的弟弟张卫不仅有野心，而且还是一个强硬的主战派。无论是攻击刘璋还是帮助马超攻略西凉，这一系列的军事行动虽然张卫都没有直接参与，但却是幕后最重要的推手之一。就连在原来的时空里，面对曹cao的进攻，张鲁想要投降，也是张卫等人坚决反对，并亲自带兵把曹cao堵在阳平关，堵了近半年，要不是运气实在差到爆，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挡住曹cao军的那次进攻。

    在张飞生擒张鲁的时候，作为张家的掌兵大将，张卫并没有在南郑城中，而是领兵在外，当他得知张鲁被张飞生擒，南郑城被张飞军占据的时候，张卫当时就懵了，他手下的士兵更是一片混乱。

    张鲁是汉中的支柱，这一点毋庸置疑，哪怕张卫是张鲁的亲弟弟，其影响力也完全无法与张鲁相比。但是要张卫就这么投降，他自然也不会甘心，尤其是当他得知张飞手下不过三千人的时候。

    三千人，对于南郑城来说实在是太少了，根本就不可能控制住整个南郑城，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只要能够击溃这三千人，解救出张鲁，那么自己就是汉中的英雄。至于张飞拿张鲁做人质的事儿，在张卫看来倒是小问题。首先，与己方有所顾忌一样，张飞也不敢轻易杀了张鲁，因为如此一来的话，南郑的形势必然崩坏，忠于张鲁而又无所顾忌的百姓暴起的话，甚至不用自己出手，张飞都必败无疑；其次，万一张鲁真的死了的话，他这个张鲁的亲弟弟驱赶走张飞的英雄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起张鲁的家业了吗？

    所以张卫在纠结了许久之后，终于决定带兵前往南郑城，只是在他犹豫的这段时间里，士兵早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深陷迷茫而没有战心，尤其是张鲁劝降使者的出现，更使得张卫所部不知所措，很多人都放下了武器，甚至有些人都选择了逃跑。还是张卫杀了张鲁的使者后又花了好大一段时间才算是把自己的手下给说服，但是这些士兵的状态可想而知。

    张卫军的出现，对于守军而言震撼力显而易见。

    两万大军密密麻麻的排在南郑城的北门，对于当时那五百防守北门的士兵而言，压迫感自然分外明显。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霍峻的，南郑城也不像蒹葭关那样有天险为之依托。幸好这些人都是张飞军中的敢死之士，还不至于还未交战就被张卫大军吓得投降，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守将还是赶紧向张飞求援。

    “公祺，你有一个好弟弟啊！”听了士兵的急报，张飞面露不虞之色，用嘲讽的口气对张鲁说道。

    要知道，在张鲁投降之后，张鲁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的手下见到自己的亲笔信后一定会投降的，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最受张鲁信任的亲弟弟竟然带兵来到的南郑城下，还不顾夜色的阻碍连夜打造工程器具，摆出了一副要攻城的架势。

    “这、这……”听了张飞的话，张鲁的脸色刷的就白了。他明白，刘备一方为了保证汉中的平稳转让，是不会轻易动自己的，但是一旦张卫真的开始攻城，而张飞一方一旦守不住的时候，一气之下的张飞还会留下自己一家老小的脑袋么……

    “张将军，愚弟一定是不清楚具体情况，所以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举，还请让我登上城头亲自与愚弟对质，对愚弟手下兵士晓之以理，到时候他们必然望风而降！”张鲁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的说道。

    张鲁倒不认为张卫是起了害自己的心思，反而觉得张卫之所以带军前来很可能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安慰，但是这看在张飞眼里可就不是那么一会儿事儿了，两万大军在城外磨刀霍霍，这让张飞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张飞对张卫不放心，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一家老小处境堪忧。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自己一家老小，同时也是为了张卫的妻儿，张鲁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劝降张卫，至少至少要让张卫的大军瓦解。

    然而张鲁的话才刚刚说完，还没等到张飞的允诺，坐在一旁的邓芝却忽然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听说，令弟张卫有马孟起之风啊！”

    邓芝话音刚落，整个屋子内的气氛顿时将硬起来，张鲁更是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

    什么叫有马孟起之风？马孟起可是连父母宗族都不顾的的人，如今马超仅存的一个儿子还被他抛弃在汉中呢！邓芝这个时候说张卫有马孟起之风，可不是夸奖张卫勇猛，而是说张卫如今的行为摆明了一副不顾及张鲁一家以及张卫自己妻小死活的样子。

    “不会的……”张鲁仿佛忽然之间老了十岁，整个人都灰化了一般，俄而，他的脸上又出现如同溺水者忽然抓住了一块浮木后的喜悦，大叫道：“张卫手下的士卒中有近半数的家眷都在南郑城中，所以就算是张卫想要攻城，只有用那些家眷作威胁，张卫军也会不战自溃的！”

    很显然，受到邓芝话的惊吓，张鲁对于张卫也不信任起来，竟然轻而易举的说出了张卫军最大的软肋。

    听了张鲁的话，张飞与邓芝相视而笑，他们清楚，张卫军已经没有威胁了。

    “那就有烦张师君带着令弟的家眷去城楼劝劝令弟了！”张飞并没有让张鲁发现自己的笑意，而是带着一副想要杀人的脸色冷声对张鲁道。

    对于这种挟持人质这种并不堂堂正正的行为，本来张飞是不屑为之的，只是攻占南郑的计划从开始就是以挟持张鲁为人质作为核心的，到了这个时候张飞也不介意再来一次。战争的最终目标就是胜利，如果不能够瓦解张卫所部，哪怕是以张飞之能也不能够保证在绝对弱势兵力的情况下守住人心完全不在自己这边的南郑城，所以这个时候张飞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够彻底平定汉中，这种小节根本就不值的去在乎！

    虽然已经到了夜晚，但是南郑城北门附近此时却被数以千计的火把照的一片光明，城楼下，张卫的大军一边在连夜制造简易的攻城器械，一边对着城内含着劝降的话，只可惜守城的将士对此却充耳不闻，要是有不长眼的张卫军士兵想要靠近城墙，还会迎来一阵乱射。

    张卫军虽然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但是本身并没有现成的攻城器械，面对张鲁经营三十年的南郑坚城，张卫又不可能真的请来神仙带着自己的士兵飞上去，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张卫只能够顿足城下，抓紧时间制造简易的云梯等攻城器械。

    而反观张飞一方，人数上是无法与张卫军相比的，哪怕是张飞从其他方向调了一定的援军过来，总共却仍旧不足一千人。不过，比起张卫军攻城器械的缺乏，南郑城的守城物资可谓充足，虽然由于事出突然，城墙外用的羊马墙、拒马枪、铁蒺藜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布置，但是滚木礌石飞钩油锅之类的却早就准备好了，弓矢也充足的很，士兵们更是早就换上了张鲁军府库中的精甲，可以说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等张卫军来磕个头破血流了。在这种情况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混乱而又忙碌的制造者建议攻城器械的张飞军，士气反而有所回升。

    “我是张公祺，张卫何在，速来答话！”张鲁一登上城楼，便对着张卫军方向大声喊道，而在张鲁的身边，张卫的妻子儿女全被被捆绑着，正低声抽泣。

    张鲁声音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是张天师，真的是张天师啊！”一名在监视城楼的张卫军士兵借着火光看清张鲁的面容后，大声叫道。

    “真的是张天师？”并不是每个士兵的眼力都像之前的那名士兵那么好，因而难免有人发出了疑问。而那少数张鲁的死忠却在听到张鲁的声音后，不顾城墙上可能射下来的箭矢，纷纷跑到城墙下一看究竟，而其中的一些看到出现在城墙上的真的是张鲁后，竟然喜极而泣。看到这样的情景张飞与邓芝不由得眉头紧皱。

    “大哥，你没事吧！”张鲁出现在城楼点名要见张卫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张卫的耳中。不管张卫此时情不情愿，面对张鲁的要求，他都只能够乖乖的来到城墙下与张鲁见面，因为他清楚，这个时候他要是不出现的话，那些忠于张鲁远胜过自己的士兵恐怕立马就会造反。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张鲁又在身上加了一层铠甲后这才骑马出现在张鲁的视线中，一脸关切的问道。

    “哼，现在还没事，如果你在继续叛乱下去那就难说了！”张鲁冷哼道。

    “大……哥……”张鲁说出这样的话，的确令张卫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刚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又被张鲁打断了。

    “我是自愿归降刘皇叔的，我之前已经派遣使者到了你的营中才对，你竟然不听命令举兵到此，难不成你想造反不成！”张鲁声色俱厉的说道。

    “我……”

    “不仅是你，还有你们！”张鲁把目标放到了所有的张卫士兵身上：“连你们也不听我的命令了吗？连你们也不管自己的妻儿老小了吗？快快放下武器投降，切莫误人误己！”

    “大哥我……”张卫完全被张鲁的话说懵了，而一众本来就没有多少士气，要是忠心也是忠于张鲁士兵见张鲁安然无恙又亲口下令投降后，更是战意全无，再想到自己的父母妻儿还在人家的控制中，也不知是谁先丢掉了自己的武器，之后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大部分的士兵都纷纷丢掉了自己的武器，跪倒在地。

    到了这个时候，张卫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他又怎么能够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大势已去了呢？再看到被绑上城楼的自己的妻子儿女，张卫明白，这个时候自己要是不投降的话，除了连累亲人身死外，不会再有其他的结果，因而满怀不甘的张卫只能够在张鲁锐利的目光的注视下昏昏沉沉的下马请降。

    至此，张飞军进入南郑后，遇到的第一场巨大的危机，终于在张鲁的配合下，平安度过。在张鲁的命令下，城外的两万张鲁军纷纷投降，原地待命，等待张苞带领的主力到来之后再进行收编，而张卫则孤身一人进入了南郑城，之后被张飞软禁起来。

    当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包括张苞在内的张飞军两万多援军终于到达，有了精锐大军的援助，南郑城的形式终于稳定下来，剩下的工作就是收编部队与稳定民心了，而这些都不是朝夕可成的事，尤其是收编军队这一点上，更是要慎之又慎。

    加上张苞带回来的那五千俘虏以及郡县兵的话，张鲁军的数量达到了七万多人，虽然相对于汉中的人口而言，这个士兵的比例相对而言还是偏多，但是要是没有足够的士兵的话，张鲁也不可能打得拥有十几万人的刘璋去向刘备请援。

    只是张鲁军虽然数量众多，但是张飞看上的却不多，再加上要剔除出一些死忠于张鲁的人，留下一定的地方守备部队，张飞最终选出的机动兵力也就只有四万人出头而已，而且由于打乱了建制与原蜀军进行重组的缘故，要形成可靠的战斗力还需要时间。

    不过就算是还不能够形成可靠的战斗力，汉中的民心也不算彻底安定下来，但是张飞却不得不再次出兵了。

    这次张飞出兵的目标是武都郡。

    武都郡并不是一个大郡，人口不能说少，只是政府能够控制的汉人并不多不多，武都郡内更多的人口是不服王化的氐人。除了武都郡首府下辨这类的城市以汉人为主外，更广大的山地等地方则是被氐人占据，在原来的历史上，从杨阜起，到曹cao先后迁走的氐人恐怕近十万，但是武都地区的氐人仍旧未被迁移殆尽。

    与大部分的胡人不同，氐人虽然是后世“五胡乱华”的主力军之一，但是论起文明程度来，他们被汉化的相对要多一些，尤其是在擅长农耕这一点上，要比匈奴、鲜卑等胡人要强上太多。而且由于生活环境与习俗的缘故，他们比起汉人来也更加的好战，如果平定这些家伙的话，即使不能够得到优秀的兵员，也能够得到不少不错的农夫。

    由于贫瘠且多蛮夷的缘故，要实在和平时期，武都不受重视那是一定的，但是在内战时期，武都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从益州出发，不论是要出祁山攻略雍凉还是走陈仓直入三秦，都需要经过武都郡。

    正是基于武都的重要地位，在原来的时空中，哪怕是下辨等城市几乎被曹cao迁成了空城，蜀汉政权也不能够放弃武都，只是可惜的是，当时的武都已经不能够为蜀汉政权的大军提供必要的补给了，否则的话，蜀汉政权的北伐至少能够轻松一些。

    攻下汉中之后直取武都，这并不是张飞的一时兴起而发动的军事行动，而是刘备、法正、诸葛亮、黄权四人定下了奇袭汉中这一系列计划的第二部。

    战略家与普通人的区别在于，普通人只能够看到一步两步，但是战略家却能够看到十步，一般人在侥幸夺下汉中之后所做的只是固守而已，毕竟消化张鲁政权经营三十年的汉中总需要时间，但是在法正、诸葛亮等人看来，若果张飞能够用三千人取得汉中的话，等到张苞的大军一到，汉中自然不可能会有大变，届时再把张鲁送到CD张飞只需要留下一万蜀军竟能够震慑主汉中宵小，到时候完全可以派出一万多人裹挟部分汉中降卒出发攻取武都郡。

    除了张飞军之外，按照原定的计划，在计算出张飞大概已经夺取汉中之后，魏延、霍峻、吴兰已经带领一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从梓潼出发，向武都进军了。

    在法正等人的计划中，要是张飞成功夺下了汉中，那么当魏延等人出了剑阁之后，应该能够遇到张飞通报消息的使者，进而可以与张飞军合力，弥补张飞军战斗力不足的窘境，与张飞军共下武都；要是遇不到张飞军使者的话，则只能够说明张飞的行动已经失败，魏延等人的任务也就转变为了驻守剑阁一带，防备张鲁军的报复。

    与张飞、魏延两方至少两万人马相比，这个时候的武都虽然有着杨阜这个曾经打败过马超的小牛人驻守，但是本身的兵力最多也就是五千人而已，战斗力也不可能跟张飞、魏延所部的精锐相提并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恐怕难以挡住张飞、魏延所部的进攻，极有可能在曹cao军援军到达之前就被击败，从而让刘备军占据武都。而刘备军一旦占据了武都郡的话，一个屏蔽巴蜀的完整防御体系就建立起来了。

    依靠下辨城以及武都郡的空间，可以阻挡来自陈仓道、凉州方向的敌军，只要重兵屯驻下辨城，在攻克这座城池之前，从陈仓道、凉州赶来的曹军绝对不敢攻阳平觊觎汉中，因为他们那样做的话无疑会把粮道暴露在下辨守军眼前，而一旦粮道出了问题，曹军必败无疑；而等到曹军功课了下辨，这段时间也足够汉中以及川中做好足够的准备了，只要大军堵住剑阁与阳平，已经失去了锐气的曹军就不能够奈何蜀中、汉中分毫。

    如果说曹cao军不走相对好走的陈仓道的话，那么攻击汉中的路就只剩下了四条。

    第一条是由宛城经西城、翻山越岭沿着汉水逆流西进，但是这一条路艰难异常，虽然说上庸、西城都属于汉中郡，本身与汉中盆地的交通却极为不变，很多地方都需要开山修路大军才能前行，而且在这条路的前方还有一个要地黄金谷，只要蜀军在这里驻扎三千精兵并排良将镇守的话，完全可以将宛城方向来的十万大军堵住。

    第二条是子午谷，这条路是由王莽所修筑，年久失修，道路较为难行，而且与宛城那一路一样，这条路也有一个无法越过的障碍——黄金谷。

    第三条则是傥骆道，这一条道此时还没有正式开辟不说，在这条道有一个战略要地兴势山，在这里，当时的已经人才凋零的蜀汉，在汉中太守王平的指挥下，以弱势兵力狙击曹魏的十余万大军，并在费祎援兵的配合下将曹军打得惨败，取得了蜀汉中期对曹魏作战的最辉煌的胜利。

    所以说，如果曹cao要走这三条路的话，完全不足为惧，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褒斜道了，这条路上并没有太好的防御地点，曹cao从汉中撤军的时候就走过这条路，诸葛亮北伐也走过这条路，不过这条路此时的包养得并不算好，而且比较狭窄，运输困难，大军从此路入汉中的话不仅会疲惫不堪，而且由于后勤的缘故难以久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个时候，最好走的道路其实就只有陈仓道而已，曹cao当年攻汉中之所以没有走比起陈仓道要近不少的褒斜道，除了听信了别人说的阳平关并不难攻的谎言之外，褒斜道由于自汉末以来几十年未曾修理，不能适应大军作战的需要也不无关系。

    因而总体说来，哪怕是曹cao要亲自大军来援或者大军征伐汉中，最有可能走的也就只有原来历史上他进攻汉中所走的陈仓道。要是曹cao真的傻傻地从陈仓道进攻汉中的话，只有刘备军提前占据了武都，并做好应有的防备，凭着武都与阳平这两地，完全可以为刘备军争取到一年的时间，而一年的时间足够刘备军彻底掌握汉中，将汉中转变为自己的战斗力了。

    攻下汉中不是目的，能够守住汉中并让汉中成为自己崛起的垫脚石才是刘备的追求。在法正这个顶级谋士与诸葛亮这个顶级战略家共同的设计下，又得到了黄权这个当世一流人才的配合，刘备方面走已经制定出了一套完整的攻取守卫汉中的策略，如今这个策略的第一步已经比预想的还要顺利的实施了，接下来就看第二步能不能按照法正诸葛亮等人的设想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