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襄城大婚日，举旗立王时

    明国襄王府中，管家的确也是去查了苏穆芸的底细，只不过苏家村的亲人早已都离了世，关于苏穆芸身上的东西其实简单得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眼看着婚嫁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陈温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人选，终于还是决定让苏穆芸顶替了陈灵儿，毕竟对于他来说，陈家实在太需要一个可以和成家绑定关系互相牵制住的人了。不管如何，只要先过了这一槛，陈温相信，即便以后苏穆芸这女子在后宫中如何威武，依旧还是逃脱不了陈家的控制。

    何况就算退一万步说，即便让成钰知道了自己的女儿是被别人顶替的也无碍，毕竟对于成钰和李昂来说，重要的只是他襄王的身份和襄王府的一万精兵罢了，这个陈灵儿到底是谁，成钰其实并不在乎。

    想着这些，陈温也终于不再犹豫，定了让苏穆芸顶替陈灵儿。

    终于，随着月底的日期到来，襄王府张灯结彩，已经是一派喜气的气息，陈温下了命令，襄王府上下不得谈论陈灵儿的事情，似乎陈灵儿的死，在一夜之间里便突然地悄无踪迹了一般。

    若是以前的苏穆芸，或许会对这襄王府里发生的事感到几分可惜，可如今她的心里却再也没有多余的位置去容纳这些无用的情感，她唯一想着的，便是快些到这婚嫁的日后，嫁给她的成哥哥，她实在再也禁不起变故了。

    好在成婚的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偌大的襄王府，随便可见着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还有一个接着一个耀眼的红喜字，喜炮震天响着，府里的下人也是来来回回不停地忙活着。

    苏穆芸坐在陈灵儿的闺房里，已经换上了那一身让她觊觎不已的嫁衣。

    她站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头的自己，看着那件精致的嫁衣穿在自己身上，就如同会发光一般，裙上的鸳鸯孔雀一个个活灵活现，似乎也在为着自己的婚事雀跃着。

    她仔细地为自己描了细眉，绘上成哥哥最喜欢的桃红胭脂，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光鲜的自己，一颗心跳动的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着。

    她想了十多年也等了十多年，无时无刻地不在想着，她今后嫁给成哥哥的时候，会是什么一副模样。她一直在等着这么一天，等着她可以坐上大红花轿被成哥哥迎娶过门。

    十多年了，这样的心愿终于是实现了，即便如今她不得不以陈灵儿的身份陪在成哥哥身边，但只要她能和成哥哥在一起，苏穆芸觉得不管牺牲什么，对于她来说，都是值得的。

    襄城襄王侯的女儿大婚，不仅仅是襄王府，整个襄城都是热闹了不少，吉时一到，大街上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谁都想看看，这个能娶上襄王侯女儿的男子，会是什么模样。

    成钰也穿上了婚嫁的衣裳，高高立于马上，带着见头不见尾的迎嫁马队，一路穿过了襄城。

    殷红的喜服将他的眉眼更加衬得端正气派，只是在他的脸上，却多少见不得几丝平常人成婚时该有的喜悦神色。

    自从那天阿喜走后，成钰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襄城，便到如今只字未在提了阿喜。

    那天晚上，他知道自己的确是犯了错误，他喝多了几分酒，便是借着酒劲全然不知道控制自己，对阿喜诉说了衷肠也就罢了，竟还、竟还生出了强占阿喜的念头。

    他知道阿喜定然是生了自己的气，可他还是想不到，竟然在阿喜的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了楚文胥。

    他原本只以为阿喜是拿着这个话来搪塞自己，但在襄城城外，楚文胥和阿喜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吻，就如同匕首一般撕裂了成钰的心。他尚且只是对阿喜亲昵几分，便让她生出那般的抗拒感，可那楚文胥如此轻薄，阿喜却还是心仪着他，这如同不让成钰觉得心痛。

    他万万想不到，阿喜只不过是被带到了楚国一个月的时间罢了，可却仅仅是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之间的感情便这般胜过了他们十多年的情谊，他实在不知道那个楚文胥到底给阿喜下了什么蛊惑，让阿喜将自己的心都这般付诸了出去。

    他更沮丧的是他对阿喜的无能为力，不但连将她带回来都做不到，甚至于、还被楚文胥在阿喜面前那般羞辱。

    那日楚文胥的话，是当着明楚两边的人都听着的，楚文胥说他不配喜欢阿喜，说他之所以要像如今一般两边为难，不过是因为他无能罢了，因为他的无能，才只能在阿喜和兵马之间举棋不定，因为他的无能，才让楚文胥有了机会趁虚而入夺走了阿喜。

    那一句句话，在成钰听来那般刺耳，他只恨不得立马手刃了楚文胥，可是不得不承认，他对于楚文胥更多的却还是恼羞成怒，那每一句羞辱的话，他竟然却无法说出一句否认的话来。

    在阿喜和陈灵儿之间，他就是让自己不得不犹豫了下来。

    成钰想着这些，都是禁不住冷笑了一声，楚文胥说得对，他是无能，无能到即便自己这般地喜欢着阿喜，却还是得为了天下伤害她。可是，他绝不会一直这么无能下去，他一定会让楚文胥和阿喜知道，终究有一日，他要将楚文胥今日对他的侮辱千倍百倍地还回去，他要让他们知道，总有一天，这明国天下会是他的，阿喜、也会是他的！

    他一定，会变得比现在强大千百倍。

    就这么被楚文胥的话激着，成钰回到了襄城之后，将自己在房间中锁了整整一晚，到第二天的时候便找到李昂答应了成婚一事。

    毕竟对于他来说，娶不到阿喜，那么娶谁其实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襄王和襄城对于他的意义。

    李昂自然十分欣慰于成钰的突然开窍，和陈温商议之后连婚期都催得急得很，从定好婚嫁到成婚的今日，前前后后不过也才七八日的时间。

    在这件事情上，所有人都有着想尽快结束它不让其有机会生变故的默契。

    迎亲的队伍整整在襄城转了一圈，引起了襄城百姓的围观，虽然成钰的名字对于有些襄城百姓来说，还陌生得很，但知道是个成姓，却大抵也能明白些许含义，尤其在他的身旁，还有着朝廷一骑将军李昂护送，这样的气派，又有何人能比得了。

    李昂的马就在成钰的一旁，他今日穿着一身深红色的戎装，看上去也是气派不已。

    李昂的视线扫过了周围一圈，缓缓地落在了成钰身上时，才开了口道：“小钰，老夫你知道你为难，但老夫还是很欣慰，在这件事情上，你终究还是识大局而行了。陈温已经承诺，今日大婚过后，襄城的一万精兵任凭我们调遣，他陈温也会以北朝旧臣襄王侯的身份，辅佐你举旗立王复北抗明。过了今日，你便不再是老夫门下的幕僚，而该是南方的后北王了。”

    “将军。”成钰听着李昂的话，神色也是沉了几分，向着李昂低了低下颌，“将军对小钰的栽培和辅佐，小钰莫不敢忘，更不敢辜负了将军。将军放心，小钰定以天下和司马南的项上人头还报于将军！”

    “好！”李昂仰头笑了一声，“很好，小钰，你有如今这份决心，老夫相信你定然做得到！”

    李昂笑着，缓了几分神色，看着成钰又是接上了一句，“最近五叶城也有了新的消息，成飞起义之后，招兵买马来的和投奔的不计其数，不过因为司马南的打压，五叶城一处原本就情势混乱，如今成飞一味地增加兵马，也增加了他们本身的负担。虽然老夫早已知道若是这番拖延下去，五叶城的败象早晚会显露出来，但也没有想到，如今才两个月的时间，便已经有了败象。所以小钰，我们等的时机到了，如今五叶城将到末路，司马南又牵制于五叶城成飞消耗了不少兵力，对于我们来说，是最有利的时候。小钰，到你们大婚结束，我们便立马举旗立王，正式昭告天下，将遂城和襄城两城建立统一战线，由南向北进攻皇城，无需给司马南一点喘气的机会。”

    “是！”成钰听着，也是凝紧了神色重重地点了点头，“不过将军，将军还有张副将秦副将的亲眷尚且还有一部分在皇城，恐怕要早做打算在此之前将他们带出皇城。”

    李昂点了点头，“这个，老夫已经吩咐张副将前去处理了，你不必在乎这一点，如今时机已到，无论什么问题都不能阻挡举旗一事。”

    “我知道了将军。”成钰点了点头，凝着神色应了一声。

    李昂听着，才缓了几分脸色下来，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马，看着成钰笑道：“好了小钰，话便且说这么多了，今日毕竟是你的大婚，勿管陈灵儿是不是你心仪之人，总归到底也是你的大喜之日，旁的事交由明日再想，且把今日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