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商人麦德森
摇曳的煤油灯拉长了人们的影子。 大概是觉得这么狭窄的空间，安装魔晶灯太麻烦了，仓库的小隔间里，只点了脏兮兮的旧式煤油灯。戴着黑色翻边礼帽的年轻商人一脸谨慎地关上隔间的小木门，外面，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徘徊了一会儿，然后才渐渐消失。 “他们好像暂时是离开了。”商人松了一口气，转头打量着略显狼狈的三人。身穿牧师式样衣服的女孩年龄看起来最大，却吓得最厉害，即使被同伴拽着跑进了仓库里，仍然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哆嗦。 “没事了，别怕。”商人关切地说，“来，先坐下吧。” 他从地上的一摞坐垫里拿出几个，垫在木头箱子上面，又从搁在后面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杯来。隔间的角落，冒着热气的热水壶里温着一个黑色的酒瓶。 商人往玻璃杯里倒了一些有着香甜酒味的淡红色液体，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小姐，喝点酒，压压惊。” 或许讨人欢心是每个商人的天性吧，看着商人脸上那仿佛很有诚意的笑容，莉雅轻轻点了点头，用她那双因为惊吓过度而冰凉的双手接过商人递过来的酒杯，抿了一小口。 温暖的感觉，随着这稍微有点酒精味的液体瞬间传遍了全身。 “啊？这个是酒？我，我不喝酒的……”莉雅这个时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真是的，商人明明已经说了这是酒了。 “只是果酒而已啊。”商人无奈地笑了一下。 扶着莉雅坐在箱子上，艾夏转过身来，表情仍是有些疑惑不解。她已经收起了魔导秘器手枪，不管怎么说，这位商人及时出现，救下了他们三人。 眼前这位商人，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在驶向天使港的船上，还有在光明城的城门口，这位商人就像跟他们有某种缘分似的，一次又一次地出现。他的脸上，洋溢着充满善意与感激的、人畜无害的礼貌微笑，就好像真心为能帮助自己的救命恩人而高兴。 “请问……您为什么要帮我们？”艾夏谨慎地小声问道。 “魔导士小姐见外了。”商人的笑脸显得有点尴尬，“当初的救命之恩我还无以为报呢，如果不是魔导士小姐和这位魔导士先生，我一定已经死在海妖的肚子里了。啊，对了，我叫迪肯·麦德森，生意上的人都喊我麦德森，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耶林地区做生意。” “嗯，我记得您。”艾夏低下头来。莉雅又抿了一小口杯子里的酒，酒的味道比果汁还要好，而且，很奇怪地，有种让人不知不觉就变得心平气和的感觉。 “谢，谢谢您，麦德森先生。”莉雅深吸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很，很好喝……” 莉雅并不知道“海天使号”上发生的事情，她只是觉得艾夏和伊凡似乎认识这个商人，而且商人很热心，没有恶意——如果有恶意的话，根本就不会救他们吧。 “不用谢，喜欢的话，我送你一瓶好了。这是我雇佣的守卫买的，名字叫做‘睡美人’的本地果酒。今天做了一笔很划算的生意，一时高兴，跑来仓库和守卫们喝酒。啊，没关系，守卫都被我支走了，你们不用担心。”麦德森说着，又拿出两个玻璃杯，分别倒了一杯“睡美人”递给艾夏和伊凡两人。 “就在这里先歇歇吧，等那些守卫回去了就没事了。”麦德森坐在了莉雅对面的箱子上，“他们是不会检查我们的仓库的。” “麦德森先生认识他们？”艾夏顿时警觉起来，麦德森微微一愣，目光左右躲闪了一小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 “不是认识。我听说最近这边，好像……有点情况。” 看见眼前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露出聚精会神的神情，麦德森似乎也有些吃惊。“啊，这么说，三位魔导士果然是为了调查那些事情才来的？” 莉雅呆愣了好一会儿，半饷，她向后缩了缩，仿佛拿不定注意似的看向艾夏。艾夏也一时间懵了，她看看莉雅又看看伊凡。 “麦德森先生好像知道很多。”伊凡试探性地说道，眼角悄悄瞥向麦德森。 “哦，不，我也不是知道很多。”麦德森放下手里的酒瓶，耷拉着双手，仿佛松了一口气，“听说啊，我只是听说，有个很有钱的家伙买下了大片的空余仓库，还雇佣了很多守卫。追你们的那些人，难道不是仓库的守卫啊？” 艾夏与伊凡迅速交换了一个如同听到爆炸性消息的眼神。 “好像是守卫。”艾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杯子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液体。也许是觉得气氛太紧张了，她端起果酒品尝了一口，却意外的发现这种梦幻般的味道格外惹人喜欢。 她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果然很好喝啊！伊凡你也尝尝。” “……”伊凡无语地看着她。刚才还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这么快就变了。他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麦德森。 “那麦德森先生有没有听说过，那个人租下仓库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麦德森的眼里掠过一抹狡黠的光，不过他正低着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神，“总有一些人，一旦有了钱，就想干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情来。” “比方说，涉足非法买卖么？”艾夏眨巴着眼睛说。尽管，他们跟这个名叫麦德森的商人并不熟悉，但他好像很坦诚的样子，再加上果酒那种让人安心的感觉，这时的艾夏也不由地卸下了防备。麦德森也许能够帮上大忙呢，她心想。 “非法买卖在我们商人圈子里可是很常见的呢。”麦德森确实是对他们非常坦诚，他带着一脸哭笑不得的苦笑回答，“为了逃避关税，几乎每年都有人走私。” “耶林地区也有？”莉雅抱着酒杯，仿佛感到难以置信似的瞪大了双眼。 “耶林地区的治安一向比较好，但是呢，请原谅我说句对女神不敬的话，不是所有的黑暗都能够被光明驱散。”麦德森摊了摊手。 “嗯嗯，是啊，莉雅你还记得那些在光明城里失踪的牧师吧。”艾夏对麦德森的说法却是非常赞同，“还有我们刚才看到的……麦德森先生，会不会有人，嗯……从事魔导原晶的交易？” 这个问题似乎是有些太惊人了，顿时，麦德森那张原本就有着不太健康的肤色的脸变得一片惨白，他深吸一口气，稍微思索了一会儿，回答。 “魔导原晶？这，这，这也有点，太冒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