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一天的雨！
其实时间过的真的很快，从三人进了锻造房，除了林逸时不时要去做点吃食，几人就从没离开过多久，原先般手掌厚的长条铁块，如今已经铸成了剑胚。 击打，淬火，再次击打，重锤的每次挥下，林逸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剑胚已成，剩下的就是慢慢去铸造剑的形状。 “虎子，你去重新锻造一个剑胚！”将重锤递给了一旁仔仔细细看着的虎子，林玄却开口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师父？”八年来除了锻造一些普通的兵器，千锻剑自己却从未去尝试，即使手痒了偷偷挥几下锤，却因为有着师父的弥补，所以也没什么担心。 但是刚刚自己的师父说的居然是让自己独立去锻造剑胚，虎子真的有点不知所措。 跟千锻剑同样出名的还有它的锻造手法，“千”不是千锤，而是铸成的剑身上，近乎鱼鳞般的纹路，如果细细数过，似乎就是千枚。 这需要一种特别的锻造手法，铁锤的握法，发力的大小，发力的角度，都有着很大的考究。 虎子只是看自己的师父锻造过，却从来没有真正为了千锻而握起了锤。 “没事，就按照你自己看到的做就好！”挥了挥手，让一旁的林逸来到自己跟前，却没有再对这个憨憨的虎子详细说这什么。 跟了自己八年，每次锻造千锻都跟随在自己身边，虽然自己从未真正地去教授什么，但是林玄却相信这个认真和执着到无以复加地步的虎子，已经能独立锻造千锻。 不久，又用力拉动了几下风箱的林逸，乖巧地跑到了自己的跟前，林玄有些皱眉，但却是很浅。 林逸的身子骨有点弱，所以一直就没让他挥过重锤，但是无论怎么说，剑胚却是最为关键的，如果不能自己铸造剑胚，又怎么谈后续的工作。 稍微思索了会，林玄也就不再无奈，转而握起了较小的锤子，看着一边仔细盯着自己双手的林逸，专心塑造剑身的形状便不再开口。 小锤虽然说小，但那也是针对刚刚的重锤来说，在其他的店铺，林玄此刻手里拿着的锤子，足以抵得上一般使用的重锤，但是在千锻，他真的只能算作小锤。 有序的敲打，起伏的声音也似乎形成了动人的旋律，一旁的虎子手里挥舞着重锤，和自己师父小锤的敲击声交相应和，从屋内传出，似乎要一直上到了九天。 又是三天，算起来三人窝在屋子呢，已经整整十天了，外面的店铺早就关好了门，也就没了多少人打扰。 即使有外来寻剑的人，也被周围的邻居给劝了回去，千锻既然关了门，那肯定是要在后院铸造千锻了。 千锻铸千锻，本来就是要紧的事，怎么能让人去打扰，再说那林师傅的身子骨，都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一年十几把的千锻剑，能少一个就是一个吧！ “小逸，你也去试试能不能铸造剑胚！” 三天里，虎子自己拉动风箱也自己挥舞重锤，勉强能给维持下来，却真的不想打扰林逸。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先看自己的师父锻造千锻似乎没什么感觉，但这一次，虎子似乎能看到林逸眼中的兴奋。 自己师父每次的敲打，都似乎深深刻入了林逸的脑袋，也都牢牢给印了上去， 所以虎子宁愿自己一个人忙着，也不愿意让林逸失去这样的感悟。 此刻，根据那三位客人用剑习惯还有几分招式最终铸成的千锻，已经真真正正地成了型，所差的也是最后的开锋而已。 但是这个不急，最好还是等到三把剑同时铸成，再去开锋，这似乎是自己师父的习惯，自然而然也被林逸和虎子继承了下来。 林逸闻言，便走向另一个角落，那里有着一柄备用的重锤，双手用力，林逸的牙关已经咬紧，却似乎无法平静的提起，真的有点吃力。 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的师父，林逸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似乎根本不能用这把重锤来铸造剑胚。 “师父，让小逸负责后面就行，剑胚就让我来！” 看着林逸的窘迫，虎子想笑，却没有真正的笑出了声，之后对着自己的师父，放出了“豪言”“我就给小逸打造剑胚，反正那些细致活，我也不一定会！” 拍了拍手，林玄并没有应和，似乎想了好久，最终却将自己手中已经铸成只差开锋的千锻仔细地放在了一边，随后便背着手，慢慢踱步出了屋子。 “我出去几天，等你们铸好了千锻，我也应该回来了！” 难得没有下雪，外面的天空并没有黑下来，但是却有了点红色的夕阳，林逸没敢问出声，更不谈憨憨的虎子。 两个人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师父消失在眼前，却是虎子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师父，你去哪里？” “给小逸去找把锤子！” 已经不见了的身影，但却似乎真的听到了背后虎子的声音，虽然已经远去，林玄还是应了声。 长长呼了一口气，既然是说找适合自己的锤子，那肯定也不会去多远，林逸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自己的名义上的师父，其实又何尝不像自己的父亲，从有了意识开始，林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似乎永远都很平淡的师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收自己作为义子，而只是当做了普普通通的弟子。 但林逸知道自己的这个师父为了自己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十几年的生活，朝朝夕夕的相处。 林逸有点离不开自己的师父，而林玄也似乎把林逸真的就当做了实质上自己的孩子，这听起来很矛盾，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小逸，你知道师父去哪边嘛？” 虎子挠了挠头，却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到底要去哪边寻找适合小逸的锤子，但是自己的师父应该不会离开太久的吧。 从来到这里，八年的时间，几乎吃住都在一起，虎子早些的时候父母便离了世，虽然也有着自己的屋子，但是却极少的回去。 也是，没了亲人的家，也只能是个屋子罢了，这这院子里，有一个虎子自己的房间，就靠着林逸，两人误差的岁数也不是很大，自己的师父也乐的放心。 所以，这里其实也就是虎子的家了，师父说走就走，也没留下个准信，虎子有些迷茫，却稍后便回了神，既然师父说去等到自己锻成千锻就会回来，最多也就是两个多月的事情，好好等着就是了。 “不知道！”林逸摇了摇头，他的师父，或者说是实质上的父亲，身上似乎有着太多的神秘，现在的外出，只要等着他回来就好了，又何必去纠结呢？ 千锻后院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等虎子真正的锻造出了千锻，林逸也成功的用小锤敲出了鱼鳞纹路的时候，他们的师父却还没有回来。 大雪散了开去，一年中难得的几次晴天，却没了那袭青衫的身影。 三个月前预定了千锻的客人上门取了剑，依旧是最好的赞叹，也依旧夸耀着千锻和雨雪。 可是青衫却不曾听到。 自从迎了那三个客人，千锻的铺子就已经很少的再开门，但是后院的敲击声，却让邻居知道，千锻的人并没有离开。 时间又似乎过的真的很慢，雨雪城迎来了大雨的世界，每天的潮湿空气不断侵蚀着炉中的烈火，石炭的火焰依旧灼红，却似乎没了一份生气。 “小逸，你说师父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锻造房，从自己师父的消失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歇，那成堆的石炭也换了好几次，炉中大火烧的正旺，长条的铁块还是赤红，虎子拿着大锤，林逸却在另一边仔细地敲打。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样，但是却真真实实的少了一个人，那个总是一袭青衫，也总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的师父。 “应该快回来了！” 林逸没有停止手上的敲打，官府已经有人来了，询问今年的千锻剑是否有了数，但是自己师父的离开，这个担子就切实压在了这两人的身上。 林玄一个人可以在十天内铸造玩一柄千锻，但是他和虎子两人却必须花上一个月，甚至只要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整柄千锻就没了神。 那样的剑，林逸不想也不愿就拿了出去，因为他们铸造的是千锻，也因为那是自己师父的千锻。 “可是师父已经离开了半年了！” 虎子似乎有些委屈，即使他比林逸要大上几岁，也即使他跟林逸算是真正从小玩到大的伴儿。 但是这两人却是以林逸为主导，现在虎子的询问，得到的回答是已经被林逸说上了几十甚至几百遍的答案。 每次虎子的询问，林逸总是淡淡地回自己，师父就要回来了，但是一天有一天，每次间隙都要站在千锻铺子的门口远远地张望的虎子，却依旧看不到那熟悉的青衫。 而当虎子按捺不住询问的时候，小逸却也只是淡淡的回应自己，自己的师父快要回来了。 “哒哒~~”林逸耳朵动了动，随即扔下了手中的铁锤，急速跑出了屋子。 留下身后的虎子一脸茫然，随后又回过神，满脸兴奋地跟着林逸跑了出去。 千锻的的闭门似乎已经传到了外面，有人说是林师傅要锻造更为惊人的武器，也有人说只是这一家要好好放松下，毕竟忙碌了十几年。 但无论怎么说，虽然也有着求剑的人寻了过来，之后被林逸礼貌的拒绝后，人总归慢慢减少。 可是每次有着马车或者马匹，又或者人声的接近，林逸总是会直接冲了出去。 似乎那是自己的师父回了来，但是每次的失望却没有显现在脸上。 此刻巷子里依稀传来的马车上，在雨雪城并不多见，更何况来到这本就没有很多求剑者的千锻铺子。 不知道从哪里带了把伞的虎子，急匆匆地对着铺子那边走去，原本意外还是会空欢喜一场的虎子，却在看到林逸的那一刻慌了神。 暴雨下，似乎连成线的雨珠，盖住了大半的身影，却依稀可以看到一辆马车，白衣女子，林逸，还有林逸手中的青衫。 一声惊雷，油布伞直接落了地，虎子脑海似乎被刚刚敲铁的重锤狠狠重击了一下，那一刻，似乎一切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