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街头混战
已是午夜时分，街上的人潮开始缓缓退却。 唯一没变的，就是大街小巷的霓虹灯，似乎随着夜色愈深，才开始花枝招展地活跃起来。 四个人由涉谷的大街上钻入小巷，一边东张西望，像极了来东京旅游的乡下人。 这几人都是苍月精挑细选的里高野僧兵，外貌平凡，心思细密，来这里的任务，是打探赵知秋的藏身之处。 云帆苍月远远跟着，他俩都是和三井手下照过面的人，尽自身手不凡，此时却不宜露面。 用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云帆所说的那个路口，原因是云帆对于东京的地理实在不了解，又是对地图又是看景物，前面几人也是走走停停，听耳机里苍月翻译指挥，苍月的英文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懂汉语的胧月又得跟着道真子等人，如此直到苍月满头大汗，这才找到地方。 此时那小街当中，店门前的霓虹灯虽然仍在闪烁，也已经是门可罗雀。 四人都是一脸的迷糊懵懂，一边往前走，一边东张西望。 临街几家店铺都已空空荡荡，有几家已开始收拾着准备打烊。 怎么看都是一副平常模样，几人倒都有些拿不定主意，边走着，边寻找云帆说的那家店。 云帆不会日文，因此这店名记得七零八落，苍月在GPS上查了半天，才算约莫有了个印象。 四人走走停停，似乎在犹豫进哪一家店，不多时候就到了云帆说的那家，假意商量了两句，便要迈步进店。 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紧跟着，两个人影从前方阴影处转了出来。 四人一愣神儿的工夫，那两人已经转到灯下，是两个年纪很轻的男子，穿着一样的长风衣，长相也颇为近似，正盯着他们，脸上神色颇为不善。 不消说，这就是云帆说的那两人了，四人还没说话，其中一个便道：“你们，干什么的？” 领头一人听他问的无礼，更是坐实了想法，用带着九州口音的日语回答道：“想在这里吃点东西。” 那年轻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关门了，去别处吃！” 几人装得一副乡下人样子，他俩却是暴走族打扮，自然不会傻到翻脸，便做出一副怕事样子，扭头离开。 没想到那两人竟然尾随在后，见他们一停步就高声呼喝，一直到了街口才停下步来，几人暗地里都想，这条街果然有点古怪。 这边还犹豫着，街口处忽然闪出一个人来，却是云帆，一抬眼见这两人，只一愣神儿的工夫就认了出来，立时眼睛都红了，迈步就往前冲！ 四人万没想到他是这种做派，吓了一跳，正不知如何是好，斜刺里苍月猛然奔出，一把拉住他，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口中却嚷嚷着“那边有吃饭的地方。”几人立时会意，不由分说拥着云帆向外便走。 云帆本也不是笨人，原本以他的身手，几人断然拦不住他，但苍月嘀咕了几句，却让他猛然惊醒，如今首要任务是赵知秋，如果横生枝节，耽误了大事可不得了，是以只狠狠盯了风雷两兄弟一眼，便跟着退出街口。 风神雷神两兄弟本就是浪荡不羁的地痞流氓，中国人俗话说，四六不懂，惹事闯祸习惯，早先和云帆打架的事已经模模糊糊了，加上又是深夜，两人站在霓虹灯招牌下，云帆却恰好站在街角黑暗处，看得清他们，他们却看不清云帆，是以也并未多想，口中随意骂了几句乡下人，转身离去，这才没有穿帮。 这边苍月一回身，脸色便立时严峻起来。 作为东京著名的商业娱乐中心，涉谷的大大小小店铺不少，即使是以黑社会为背景的俱乐部、酒吧等等场所，也只听说过拉客，赶客可是头一次见，再加上云帆的过激表现，纵然赵知秋不是藏身在这里，这儿和三井势力也绝对脱不开关系。 苍月拿出手机正要给僧正打电话，不提防旁边又走出一人，不经意间几乎撞到，吓了一跳，细看时，见是个三十上下的女人，怀中似乎抱着个婴儿，一脸的焦急神色，等到看见云帆，一愣，随即恢复了正常。 云帆正在气头上，反倒看那女人第一眼没认出来，可一瞥她怀中的襁褓，还是想了起来，只他一向粗线条，也没有疑心什么。 苍月却是疑心顿起，他见那女人看云帆的刹那间表情，就猜到定然是张鳞向僧正提过的那人，这么个妇人，就算是无家可归，在这种地方流连，本身就极不正常。 那女人躬身道了个歉，随即抱着孩子快步离去。 苍月望着她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嘴一努，那四人会意，立时有两人跟了上去。 苍月已经拨通了僧正的电话，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低声把情况报告给僧正。 僧正静静听完，略一思索，告诉他按兵不动，这就派人过去。 苍月自然明白，僧正已经意识到，云帆今夜两次露面，只怕想不打草惊蛇也做不到了，还不如速战速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收起电话，苍月长出口气，转头看着云帆，见他不言声叼着根烟蹲在墙角抽着，双眉紧锁，似乎在平息胸中怒气，倒不由得有些好笑。 “别急。”苍月拍拍云帆肩膀“大僧正正在派人过来，要提前动手了。”停了停，又道：“非常时期，不得已可以杀人。” 云帆眼睛一亮，看了看他，没说话，只是腮边的肌rou跳动几下。 杀人对他而言不算陌生，得益于他的多场大战都是和吸血鬼或者人类，以及他本性中的冲动和嗜血，因此，和韩文悦不同，初次杀人前后的情绪动荡，早已一闪而过了。 几人相对无言，静静等着跟踪那女人的两人回报。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那两人气喘吁吁跑了回来，回道：“跟丢了，她转来转去就不见了。” 苍月不言声站起身来，这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了。 “好吧，准备接应我们的人。”苍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人一到立即动手，搜寻赵知秋为第一要务。” 还没等人答应，云帆沉声说了句什么，也跟着站起身来，苍月顺着他目光一瞧，见刚才那街口，两个男子扛着刀已经转过街角，冲这边走来，身后也有脚步声响起，见是十多个人，有空手有拿刀拿斧形各不一，也逼了过来。 苍月眉头一皱“看来没时间等援军了，各自小心。” 云帆已是盯死了风神雷神兄弟，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强自按捺，看到身后一大帮人，倒也有些心惊。 虽说这点人数，对于他的身手而言算不得什么，毕竟担心几个僧兵招架不住，因此才不敢轻举妄动。 两边人将云帆等人围到个四米前后的圈子中，风神雷神一脸邪笑，其中一个道：“早就猜到你们不怀好意，既然这样，就别想走了。” 苍月眼见面前一个扇面，黑压压全是人头，不禁有些心慌，往远处看时，周围哪有人影，这才明白，附近早已被清了场，就算自己几人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更何况，由于事情复杂敏感，僧正早已和警视厅高层打过招呼，眼下就是打电话报警，只怕也没人理。 对方显然不打算给他思考的机会，风神雷神一摆手，眼前十多人举着各式凶器便打了过来！ 苍月不及细想，蹲身一扫，冲到前面的已被他扫倒两个，另一边云帆也是拳打脚踢，片刻间就打倒四人。 但形势不容乐观，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眼前这帮人竟是穷凶极恶，半点没因为两人的出众搏击水平退却，只一愣神儿的工夫复又冲上，这下子几个僧兵先就招架不住，其中一个右臂被砍了一刀，另一个腿上被砸了一棍，苍月也是连退两步，险些受伤。 云帆顶在最前，他知道苍月等人身着便装，几乎没带什么兵器，也只有自己还能招架得住，但随即也发现不对，这和上次同风神雷神兄弟打架完全不同，上次那伙人完全是街头小混混打法，这次这伙人竟多少有些章法，而且悍不畏死，有两人被自己重手打倒，竟然挣扎着爬起来还要往上攻！ 他一心等着那两兄弟加入战团好大开杀戒，如今形势危急，已是顾不得了，当下后撤一步顺势从背后摘下长枪，一把将布套撕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枪就抡，只一下便砸倒三人，还有一个胸口被枪尖扫过，惨嚎着退了开去！ 枪术本来就是古代战阵上的技术，加上云帆枪术出众，自身身体条件又好，混战中这一使起来竟是得心应手，刹那间战局已然扭转，十多个人顷刻便倒下一半！ 风神雷神两兄弟万没想到局面瞬间翻盘，也惊呆了，只一愣神，同时冲进夹攻云帆！ 云帆等的就是他俩，当下枪势一变，已是改抡为刺，枪尖如毒蛇般灵动万方，径向两人扑去！ 风神雷神出身并不显赫，原本只是东京地区暴走族的首领，在当地年轻人圈里名气不小，偶然被伊藤发现，两人在打架方面颇有些天赋，再者心狠手辣敢于杀人，便网罗到门下，没想到这两人在杀戮方面倒确实有些常人不及的本事，一来二去还真干出些名堂，逐渐成了伊藤的王牌。 王牌归王牌，论真本事，莫说云帆，纵然是苍月之流他俩也比不上，毕竟没有受过系统的武术训练，光凭好勇斗狠，难登大雅之堂。 前次云帆身处重围之中，只能靠远程奔袭，这次却是面对面的交锋，高下立判，两人刹那间险象环生，若不是照顾着苍月几人，只怕不过二十招，两人便要丧命于云帆枪下。 但云帆已然是撑不住了，和赵知秋一战受伤太重并未痊愈，背后伤口才刚拆线不久，刚才力敌众人，已是牵动的伤口隐隐作痛，此时疼痛更甚，眼前金星乱冒，假如不是一口气撑着，早已一头栽倒。 得益于云帆援手，苍月几人压力顿减，猛然听得远处人声鼎沸，苍月直以为增援赶到，刚刚精神一震，忽然发现来人武器穿着各异，竟然是对方又有人来援，这次足有三十多人，把个小巷挤得满满的，已是吼叫着往这边赶来。 苍月心中大急，偏偏被围定了无法脱身，扭头看身后那墙，倒不算高，只不到两米的样子，但自己和云帆能一跃而过，剩下的人可就惨了，正没奈何间，三十多人已经奔到近前。 风神雷神兄弟一见来人，顿时胆气壮了起来，但云帆枪法实在太高，两人也不敢再打下去，互相对视一眼，同时起念往后就退。 其实云帆已是强弩之末，本就支撑不下去了，眼前人影乱晃，头晕似醉，要说追击已然全无可能，但仇敌就在眼前，说死也不能放他们走，当下孤注一掷撤枪仰身，将那银枪奋力掷了出去！ 此时双方相距不过三四米的样子，风神雷神万没想到他会如此动作，眼见那道匹练般银光直射雷神，再想躲闪已然不及！ 这枪力道极强，从雷神前胸穿透，竟把他钉在对面墙上！ 风神呆愣愣看着弟弟被钉在墙上，少顷才大叫一声，奔过去看，见雷神目光涣散，已是死透了。 云帆踉跄着步子，直到看到雷神歪头咽气，这才咧嘴一笑，扑地而倒。 风神顷刻间已是泪流满面，哭着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云帆跟前，一边咒骂，一边缓缓举起刀。 苍月看得云帆形势危急，但那三十多人已然加入战团，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无力援助。 云帆大口喘着气倒在地上，心知自己命在顷刻，脑海中反倒浮现森下美月的影子，脸上带起一抹微笑。 “我就要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