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刀中圣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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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春玉不做声，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沙猛。

    沙猛抬头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缓慢地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又除下了蒙着脸的黑色面纱。

    小春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沙猛回过头，瞪了宋无胆一眼，宋无胆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抵在沙猛腰椎上的手，似乎又更用力了些。

    那是一张恐怖的脸。

    沙猛的脸。

    在惨淡的星光之下，小春玉看见了一张腐烂不堪，仿佛烧化了的蜡烛般泥泞不堪的脸。

    没有鼻子，没有嘴唇，只是一条条融化了的rou堆积起来的一张脸。

    唯有一双眼眸，透出一股勇悍的精光。

    沙猛问道：“看见了？”

    说罢缓缓地重新给自己那张堪比魔鬼的脸蒙上了面纱，又重新带回了那顶斗笠。

    沙猛全不顾宋无胆抵住自己的手，缓缓向前踱了两步，又点燃了一锅烟，缓缓道：“那个人，是刀中之圣，我心甘情愿为他奉献出我的一切，只因为他从不会败。”

    沙猛随即喃喃两声，道：“不会败，绝不会。”

    宋无胆道：“看来你果然是来对付我们的。”

    沙猛狂笑，沙哑的嗓子爆发出一串长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就因为我视他如神，我，所以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因为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他！”

    沙猛的衣着，确实和毕云很像。

    沙猛惨然一笑，道：“他也要我成为他，所以他把所有的刀法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我，包括他的第二把刀。”

    前一个瞬间，沙猛还在吞进一口浓厚的烟气，可就连小春玉都没有看清楚，一柄镶嵌着波斯猫眼的金光闪闪的宝刀已到了沙猛的手上。

    沙猛道：“他告诉我，第二把刀就是我的命，第二把刀被破了，我的命也就没了，所以第二把刀一定要用宝刀，宝刀有时候没有破铁片用得顺手，但因为它是我们的命，所以不管好不好用，它必须要名贵。”

    小春玉点头，终日做着危险的事情的人，的确很能体会这种心情。

    宋无胆也吞了吞口水，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他的那个铁匣子，便是他的最后一条命。

    沙猛抬起头，向西面望去，西面，是他生存的那片沙漠，沙猛接着像讲述一个遥远而古老的神话般，带着极其敬重的语气道：“他知道我想成为他，他也愿意让我成为他，所以他和一个女人远遁江湖，把万驼堂留给了我。”

    小春玉仍然没有看清，沙猛是什么时候把那柄宝刀收起来的，至于那柄宝刀藏在哪里，小春玉更没有看见。

    “我自己觉得，我已经很像他了。很像，很像而已。”沙猛抽了一口烟，接着道：“可是，在别人的眼中，我还是沙猛，永远不是毕云，而毕云，永远是毕云，绝不会被任何人所取代。”

    沙猛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所以，江湖中的人便听到了一个故事，一个真实发生的故事，我偷了他的小妾。所以我被他丢进了烧砖的窑里活活烤了一个时辰，所以我怀恨在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联合了甘凉十三个帮派夺了他的万驼堂，但终究还是没有把他除掉。”

    沙猛叹了口气，道：“我真的被放到窑里烤了一个时辰，所以我的脸才变成这样，他让我做的，我就去做，他是我的神，我必须听他的。”

    小春玉接口道：“但你得到了万驼堂，而你成了万驼堂的堂主之后，在西凉的十三个大大小小的帮派，怕毕云回来，只能与你保持着礼貌的态度，不会因为万驼堂的擎天之柱倒了而反攻瓜分万驼堂。”

    沙猛道：“不错，所以我的身份便和师父一样了，我现在才是万驼堂的堂主。”

    宋无胆大惑不解，道：“既然你师父自愿把位子让给你，你又何必来对付他？”

    沙猛道：“只因为别人怕的不是我，而是我师父，在他们眼里我只不过是万驼堂新的堂主而已，永远不是毕云。”

    小春玉道：“所以你要除掉毕云。”

    沙猛再苦笑，道：“除了他又如何，我依然不是他，我永远也成不了毕云，所以，即使他是神，我也要毁了他。”

    小春玉忽然拉住了沙猛的手，柔声道：“你比你的师父有勇气的多，他不想再做他的神，而你却要毁了一个神。”

    小春玉知道，这是拉拢沙猛最佳的时机，没有什么比一个女人的温柔更能化解一个男人心中那巨大的痛苦的了。

    可是沙猛却推开小春玉，道：“你不必这样，你直接告诉我你不觉得我是来帮着师父来对付你们的便好。”

    小春玉掩起脸来，笑了两声，便又恢复到原先那副样子，道：“你比我想的还要不简单。”

    沙猛道：“毁了毕云的只有我，既然我想成为他，我就最了解他，所以......”

    沙猛用手里的烟枪指着宋无胆道：“所以，告诉我打伤他的是谁，还有，你是怎么偷袭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