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身先死 3
3 沙猛，是杀鱼笑的关键，只因为他们是朋友。 鱼笑不会对朋友设防。 所以通篇下来，这只不过是小春玉演的一出戏，所有的铺垫，只为了最后一击。 让鱼笑的朋友出手。 万无一失。 不必动手，不必有损伤。 鱼笑便这样死了。 鱼笑经常能把轻松和愉快带给他的朋友。 可给沙猛留下的，只有沉痛。 沙猛只要走出了这种沉痛，他便可以超越毕云。 只有超越毕云的沙猛回到西域。 西域的大大小小的帮派才真的可以安定。 不必再有争斗，不必再流血。 沙猛又何尝不了解刺进鱼笑心脏的那一刀的意义。 鱼笑散播出去的，永远是友爱和正义的火种。 鱼笑在沙猛的心里，已埋下了这颗种子。 沙猛在痛苦中等待的，只剩下自己的蜕变。 沙猛在小春玉的眼里，确实已经变了。 迷惘和彷徨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悲伤。 小春玉似乎也显得有些憔悴，是不是她也久久不能安眠。 小春玉走向沙猛，道：“你就这么样，抽了一整晚的烟？” 沙猛不语，只点头。 小春玉道：“你似乎一夜之间得到了许多。” 沙猛道：“是的。” 沙猛又道：“只是得到这些的代价，太大了些。” 小春玉道：“我也从未见过，能这么样坦然赴死的人。” 沙猛道：“他没有死，他只是牺牲了自己。” 小春玉道：“至少我的障碍，已经铲除了。” 沙猛道：“远不够。” 小春玉道：“哦？为何？” 沙猛道：“和他怀有同样心情的人，这个世界上不知还有多少。” 小春玉道：“江湖中的事，我虽不全知道，但重要的人物，却似乎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 沙猛道：“我记得，他和我师父说起过强大。” 小春玉道：“强大？” 沙猛道：“鱼笑说，一个人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武功，势力，而是因为意志。” 小春玉道：“这种说法，我听你说过。” 沙猛道：“这是我见到他之前，从未领悟到的。” 小春玉道：“那么你的师父呢？” 沙猛道：“师父听了这句话，也是吃了一惊。” 小春玉道：“佛有禅机，道有道理，年纪轻轻能悟出这些，确实不容易。” 沙猛道：“鱼笑还说过，这世界上，有善人，也有恶人，真的也说不好哪一种意志强大。” 小春玉道：“你们中土的人，不都信奉仁义的嘛？” 沙猛冷哼道：“仁义？那只不过是一种挂在嘴边的东西，根本不足为道。” 小春玉道：“看来你真的变了。” 沙猛道：“不错，我已抛下了许多，我现在已不再对鱼笑的死抱有愧疚。” 小春玉道：“如果我们还站在一边，我就应该恭喜你。” 这句话，带有nongnong的威胁的气味。 沙猛道：“你不必威胁我，我有这个意志，要回到西域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小春玉道：“那便好了，你已不得不和我站在一边，因为你已经是一个恶人。” 沙猛道：“何为善，何为恶？只是想要的东西不同罢了，你想要得到的东西，你不是已筹谋许久？才让它看上去唾手可得？” 小春玉道：“用你的话说，我的意志也很强大。” 沙猛点头，道：“鱼笑随时准备着牺牲自己，你岂不是也和他一样，为了你要得到的东西时刻准备牺牲？” 小春玉道：“你们常说，邪不胜正，可我却击败了鱼笑。” 沙猛道：“正不一定能够战胜邪，只不过正义的力量似乎更能够让人接受。可是，你笼络来的人，不是也不少？” 小春玉道：“那是我这里有他们想要的。” 沙猛道：“贪婪也算一种强大的意志，刚好你利用了那些人的这种意志。” 小春玉道：“那么所谓的正义呢？” 沙猛道：“正义之所以被打多数人信仰，是因为那些没有本领的普通人想要的东西太简单，他们只要平安，正义能给他们平安，所以，至少有这么多平常普通的人去渴望正义。” 小春玉黯然道：“是吗？原来我和鱼笑，是同一种人。” 同一种人，即知音，即使是敌人，也有惺惺相惜的时候。 所以小春玉和鱼笑在这个局中的拼斗，才会如此的精彩绝伦。 小春玉似乎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不如以前那般冷酷，自己的情感似乎已被鱼笑牵动，伯牙子期，知音难觅的故事已是神话。 可小春玉此刻终于明白，至少亲眼所见，神话还在这个世界发生着。 即使。 可惜。 即使可惜的是，知音竟是敌人，死敌！ 鱼笑的死，让小春玉更寂寞。 寂寞，让小春玉憔悴。 可沙猛似乎却不那么寂寞。 因为鱼笑留下的最后的一颗种子，已绽放在沙猛的心中。 所以小春玉不必问沙猛也知道，沙猛回答西域，便会闪电般整理好西域的江湖，然后带着万驼堂和西域大大小小十三个帮派的力量，来收拾自己搞得一团糟的江湖。 那么要不要除掉沙猛呢？ 小春玉突然生出了一种恐惧，因为他们见识过鱼笑施展的毕云的刀，现在的沙猛的刀，应该已经是那个境界了。 好在西域的江湖不是那么容易整理好的。 那个时候，小春玉早已得到了辽东。 丐帮和承天镖局，早已万劫不复。 这不是小春玉痴人说梦，因为一个月的时间，很快便到了。 辽东换将。 江湖大乱。 沙猛的手绝不会伸得这么远，这么快。 所以小春玉能做的，只是多留沙猛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