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马前初见米囊花
八世纪的长安，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城市。整个长安，围在四四方方的外城里面，外城里面套着四四方方的皇城和宫城，宫城和皇城周围，是四四方方的坊市，坊市里面，是四四方方的院子。郭德罡坐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看着四四方方的天，他十分怀疑自己将来会长出一张方脸。 此刻，他十分想吃一根老玉米，喝一碗罗宋汤，再抽上一支苏烟。 只可惜，这里是长安，八世纪的长安。这里没有玉米，没有香烟，也没有番茄。 想起了香烟，就想起了某些东西也会冒烟。来到唐朝，已经一年了，郭德罡搬搬小指头，自己已经涉了黄，沾了赌，就差一个毒了。作为赌业大亨，青楼老板，不搞点福寿膏之类的成瘾性药物照顾人民需求实在是有悖于职业道德，于是他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能够毒害长安百姓。 “师傅，你是名医，你知道一种叫做罂粟的东西吗？” “有啊，不就是御米吗？” “玉米？在哪里在哪里？” 玉米和土豆，是传说中的神话植物，据说穿越者得到它，便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人类的饥饿问题。可是，虽然郭德罡曾经有过在高高的青纱帐里，无数粉红色的回忆，也曾经有过在饥寒交迫的冬夜，从炉灰里扒出热乎乎的山药蛋的乐趣，但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印第安人，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却离他是天涯海角的距离。所以当郭德罡听到“玉米”两个字的时候，禁不住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狂喜，自己终于可以吃到奶油玉米棒了！ 很快，他就失望了。看着灿烂盛开在自己家蓝田庄子田野里的艳丽花朵，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的确是罂粟，虽然后世它是臭名昭著的毒品，但此时，罂粟籽却是珍贵的贡品，因而被称为御米。郭家庄子的罂粟，便是种来取籽的。要不是前世郭德罡见到过老爹在自己家院子里种罂粟割烟土吸食，他是不会把这种美丽的花和黑乎乎的烟土联系起来的。每当失望到了谷底，便会产生新的希望。在庄子里转悠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新希望，一棵非常熟悉的，绿色的，小小的，长着七瓣锯齿叶子的植物，他在伦敦的地下室里培育了很久的，一直怀念至今的，植物。 “大麻！”郭德罡眼泪横飞，“我想死你了！” “编绳子麻袋做衣服的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看来脑子还是没有彻底好啊。”元道长摇头。 不过很快，师徒二人就在庄子的厨房外，high了。 “仙麻，这是仙麻啊，升仙啦～～～”元道长黄钟大吕般的欢快呻吟回响在灞河岸边，惊起野鸭无数。 郭子仪不但是吐蕃在河西前线最大的敌人，同时他还是吐蕃最大的贸易伙伴。这件事没什么不好理解，根据大唐文官的说法，吐蕃乃是大唐的藩属，大唐皇上是吐蕃赞普的舅舅。袭扰内地的只是吐蕃流寇，虽然他们都是吐蕃的现役军人。而被吐蕃夺占的瓜凉诸地，也只是代天子牧守而已。因此，流寇要打，吐蕃人民的物质文化需求，大唐行王道教化，仁义之邦，也是应当满足的，为此，大唐前敌总指挥郭子仪，义不容辞地，担起了这一重担。 尽管不能卖给吐蕃人铁器武备，但茶叶药品还是可以卖的。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郭德罡还是放弃了在长安推广烟土的想法。他决定，把烟土卖到吐蕃去，对吐蕃实行充满了爱和正义的，闪耀着人道主义光芒的，医药贸易战。作为镇痛良药，烟土可谓是宝贵的战场急救药品，虽然目前世界上还不存在这种东西，但有用的东西几乎什么也没学，吃喝嫖赌抽学了一肚子的两世败家子郭德罡，在开发此类产品上，可谓是天纵英才。 “这不是贩毒，这是对前线奋勇作战的郭家儿郎，对河湟沦为奴婢的大唐子民在后方的支持。这不是贩毒，这是向饱受战争创伤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都相当落后的吐蕃人民传播人道主义和先进文化……”怀着这样的信念，郭德罡和元道长，在蓝田的庄子上住了下来，开始了艰苦卓绝的麻醉品研发工作。值得重点指出的是，元道长丰富的草药学和炼丹学经验，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这个毒不但要贩，而且要贩的奇贵无比，让吐蕃拿了我们的给我们还回来，吃了我们的给我们吐出来。”郭家上下都很同意这个方略，并全身心地投入了罂粟良种的种植和选育上来。当然，这是在郭德罡假充元始天尊托梦给自己，得到了道尊的启示，并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这项贸易事业的光辉钱景之后发生的事情。 …… “烟土战争前夕有人估计，在吐蕃贵族中有十分之一、二，地方官中有十分之二、三吸食烟土，至于’刑名，钱谷之幕友，则有十分之五六，长随，胥吏更不可胜计’。正如马恩所说：’浸透了吐蕃的整个官僚体系和破坏了奴隶制度支柱的营私舞弊行为，同烟土箱一起从陇右的朔方军营一起堂而皇之地运进了吐蕃。’（《马恩选集》第二卷二十六页）统治者营私舞弊，中饱私囊，任意挥霍，最终必然是加重人民的负担，激化阶级矛盾，这样就更加重了吐蕃的危机。从安西历五年开始，唐开始将大量烟土输入吐蕃，它不惜采取贿赂官吏甚至武装走私等卑劣手段。在安西历一世纪的最初十年中，唐从陇右、剑南输入吐蕃的烟土每年平均约四千箱。一零年代激增，到安西历十九年就达将近四万箱。从上至下吸食烟土的人日增，烟土的吸者当中，也不光是统治阶级及其附属者群体所属，也有些下层劳动者。他们本无吸食烟土的经济条件，然而一失足便不易自拔，染上烟瘾后不但身体受损，甚至完全丧失了劳动能力，而且往往伴随着品质、道德的沦丧。烟土在当时对吐蕃民族身心的危害是无法计量的……罪恶的郭氏军阀地主集团及其德隆记商号，在长安郊外的蓝田县，建立了烟土研究机构，并强迫陇右的吐蕃战俘接受各种活体实验，极大的损害了他们的身心健康，除此之外，还采用威逼利诱的手段，采用‘传销’这一恶毒的敛财方式，将染上烟瘾的吐蕃战俘放回吐蕃境内进行经济破坏活动，他们的罪恶，罄竹难书……”《最后的吐蕃人》，雷科巴著，刻板滚筒油印本，真理部禁书目录第九十七册，真理部历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 【注1】玉米、土豆、番茄、红薯、烟草都原产于美洲，并在明末由欧洲殖民者传入我国。 【注2】罂粟籽至今一直用于榨油和食用调味。唐朝陈藏器所编著的《本草拾遗》中，有引用前人的话，说“罂粟花有四叶，红白色，上有浅红晕子，其囊型如箭头，中有细米。”《本草拾遗》成书于“开元”29年，即公元741年，那么可以肯定，在此之前中国就已经有罂粟种植了。 【注3】大麻在我国俗称“火麻”，为一年生草本植物，雌雄异株，原产于亚洲中部，现遍及全球，有野生、有栽培。大麻的变种很多，是人类最早种植的植物之一。大麻的茎、竿可制成纤维，编制麻绳、麻袋，籽可榨油。作为毒品的大麻主要是指矮小、多分枝的印度大麻。大麻在明代以前是普通中国人最主要的衣着来源，只是明代以后才为棉花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