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深宫后苑 步步惊心
那一夜仿佛刚入睡便被唤醒。天还是黑乎乎的，哎，皇上为什么要这么早上早朝呢？小红睁着双熊猫眼，把我唬了一跳。 “小红，你熬夜了？”她一脸憔悴。 “艳儿jiejie，小红给你做了件纱衣，你试试。”小红的手上拿着件轻盈的粉色纱衣，很普通但做工精致。 “小红，谢谢你。”好感动，我紧紧地抱抱她，原来她是在熬夜帮我做衣裳。 “快试试。”小红服侍着我换装。 “好美，小红，你的手真巧。”又想到了小环，曾经我也这么夸过她，曾经已成过去。 “艳儿jiejie，我帮你梳头。”小红服侍我洗了脸，开始为我梳头，女官的头就是两边梳个丫鬟髻，中间留出一撮散在后面，还算简单，髻上打着丝带。而宫女的就两个丫鬟髻便可以了。 “小红，你留下来好好睡一觉，我和他们去就行了。”我说道。 “艳儿jiejie，这怎么可以。”小红不敢。 “姑娘，好了没？皇上起来了。”小福子来催促。 “好了。”我应道。 “你说你一脸憔悴，待会儿出状况怎么办，听我的。”我拍拍她的手，带着一群宫女急急去了。 君子羽刚刚起床，我现在虽说是女官，可是得服侍他起身，心中暗暗叫苦。 君子羽一脸严肃，我站在一边，听着安公公的吩咐，递过漱口茶，递过口杯，手忙脚乱，反正我是总结明白了这就一个传递工作呗。 “快给皇上梳头。”安公公小声催促，“怎么动作这么慢。” 看着皇上悠闲地在镜前喝粥，后面的宫女在帮他束头发，我的眼睛不知怎么就眯起来了，真的困啊。天热时还好，天一冷，周公的魅力无人能敌。。我挺能理解动物为什么要冬眠的，我真希望我也可以冬眠。“咚”脑门上挨了一记爆炒栗子，赶忙睁开眼睛。 “过来服侍朕更衣。”好个君子羽，我不就眯一会儿吗，有必要下手这么重吗？我摸摸脑门，服侍他穿衣。不免靠得他挺近，“你胆子还真大啊。” “奴婢不敢。”口里虽这么说着，心里却想不就打个盹嘛。替他披上最后一层金色绸衣，终于松了一口气，想着要回锦绣阁好好补觉，“呆在这。”三个字，所有的神经都开始紧绷。他潇洒转身，前簇后拥地去上朝了。 宫女们打扫完毕，陆续离开，只剩下我，腹内空空，心中暗暗盘算他的下朝时间。上次是在外厅，这次是在内室，不过皇上居住的地方，哪里都是如此豪华啊。咦，他的镜子竟跟我们现代的是一样的，如此透明，透过镜子，一幅美人图映入眼帘。近看，屏风后竟有一间秀雅别致的房间，一幅幅美人图挤满了房间，难道这都是他喜欢的女子？定睛一看，各幅图上的女子虽神态各异，但分明就是同一人。有些画上还题着字，一幅美人图，美人手持罗扇，依靠在栏边，盈笑连连，下题“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好熟悉，难道？还有的女子身着华服，手抱吉他。我急于看有字的画，词词深情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葬心何处，泪伶仃。 眼泪，缓缓地从眼角滑落。 地上散落的纸片，嫣雪，君子羽爱得那么深。心隐隐作痛，情深似海，民女知君，君心眷顾天下，别过，愿相忘安好。嗯，手抚上图画字上的一轮晕圈，恰恰滴在“心”上。画上女子一颦一笑，真实美好，我无法想他提笔时的情景，是不是每下一笔，回忆便会占据脑海，心里漫起无穷伤感。 门被突然推开，我吓了一跳，赶紧出来。 “艳儿jiejie，我来给你送吃的。”原来是小红，提着个食盒。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早饭？”打开饭盒，一阵香气飘来。 “我，我，我猜的。”小红居然低了头，吞吞吐吐，“快趁热吃。” “那一起吃吧。”总感觉她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吃过了。”小红说道。 “一起吃啦。”给她递上一个包子。 一起喝粥，吃包子感觉好好。匆匆吃完早餐，刚送小红离开，君子羽便下朝回来，循例我半跪请安。 禀退下人，他坐在凳上，开始问我：“昨晚，上哪去了？” “回皇上，奴婢回锦绣阁了。”我恭敬答道，心里竟有点沉重。 “胆子倒不小，朕说了，你可以回去吗？今天早上还敢打瞌睡，昨晚怎么没睡好？”他问道。 “昨晚失眠，请皇上恕罪。”我总不能告诉她小环的事。 “起来吧。” “是，谢皇上。”膝盖一麻，好不容易站住。 他站起身，托起我的下巴：“还真是一脸憔悴，行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陪朕去狩猎。” “是。”我应着，出门离开，原来他如此有情。 自从当上女官，那可谓吃好喝好，那群人心里可能并不服我，表面上可是言听计从。回来问了小红这才知汨罗朝有这习俗，每年入冬之初，皇上都会带着大臣贵胄、后宫女眷去楠蒙山狩猎。 “艳儿jiejie，可以去宫外玩几天，真好。”小红一脸羡慕。 “你想去，让你去好了。”大冷天我宁愿睡懒觉，大冷天我最眷恋的就是暖暖的被窝。 “这是皇上定的，你呀就好好去玩几天。”小红拍了我一下。 “好。”大冷天，去干嘛呀，在那我没得玩，还得伺候人，哎。 “艳儿jiejie，其实，其实小鹊挺好的。”小红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出来。 “怎么了，小红，怎么突然提小鹊？”我坐直了身。 “没什么，只是小鹊最近有困难，需要钱，艳儿jiejie可不可以帮帮她？”小红低着头小声说道。 原来小鹊的奶奶生了重病，急需钱医治，小鹊急着筹钱托人带出宫，可是奴婢们又怎比得上主子，本来也就没几个钱，各家也有各家的难处。 “是小鹊要你来求我的？”我喝着茶，悠悠问道。 “不是，是小红自己想着来求求你，小鹊这个人其实也挺好的，只是她是彩霞一手带着的，所以才。”小红为小鹊辩解。 “小红，人命关天，能帮我当然要帮。”当上女官，皇上可是赏赐了两百两，“小红，一百两够吗？”我递给她两锭银子。 “艳儿jiejie，你真好。”小红高兴地来抱我。 “等等，你得答应我，这银子就当是你给她的，不要提到我，我怕她不收，也怕她觉得亏欠我，她有这份孝心难能可贵。” “可是，我哪有这么多银子？”小红一脸为难。 “简单，你就说自己捡的或是得的赏赐呗。” “哦。”小红扁扁嘴。 趁着还没去狩猎，我得去看看小翠和嫣容jiejie，不知她们可好。怀揣着剩余的银子，手持腰牌我往浣衣局出发。拿着金圣宫腰牌果然一路通行无阻，一路问着好不容易到了浣衣局。 “呦，叶姑娘，最近忙吧？嬷嬷可是一直想着你呢。”王嬷嬷对我的到来到是一脸讶异，热情非常，又是搬椅子又是倒茶，这世道，我只是个小小女官，她竟对我如此客气。 “嬷嬷好，小翠在吗？”我顾不上喝茶，只想快点看到小翠，好久不见，不知她是否还好？ “叶姑娘，你那好姐妹也是好福气，如今早就不在这当差了？”王嬷嬷说着甩甩那可怖的鞭子，不紧不慢喝了口茶。 “不在这？小翠去哪了？”我急忙追问。 “前几天，玉更衣亲自来要走了她。” “玉更衣？”我突然站了起来吓了王嬷嬷一跳。 “哪个玉更衣？”我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还有哪个玉更衣，宫里就一个玉更衣，这姑娘在皇上身边当差，肯定比我们清楚。”小环要了小翠，她想干嘛？她亲自来要的人，难道她要把她当筹码，我根本不对她构成威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小翠可好？王嬷嬷直夸我和小翠好命，可是殊不知我们都失去了自由，又能好得了吗？宫门深似海，一旦跨入，我们的生命便不再是自己的了。 “叶姑娘，你在皇上身边当差，有空可得为嬷嬷美言几句，嬷嬷早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真有出息。”王嬷嬷满脸堆笑。 “额，那嬷嬷我先走了。” “有空多来坐坐啊。”王嬷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又不能跟小环要人，现在只希望，小翠没事。走着走着，来到了辛者库，一进院门就看到了嫣容一脸憔悴地在晾衣。 “嫣容jiejie。”我跑上去和她相拥。 她扯着我东看西看：“落艳，你漂亮了也精神了，你怎么会来看我？” “jiejie莫不是怪我这么晚来看你吧？” “怎么会？你来看我，我不知有多高兴。” “其实早就想来看jiejie，只是生了场病，耽搁了。jiejie，你还好吧？”想当初最艰难最难熬的日子，就是在这，这个环境最差的辛者库，我还生病，要不是碰上这个好jiejie，我恐怕挺不过去，现在见到嫣容jiejie，真的好开心。 “呦，叶姑娘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坐坐。”赵嬷嬷不知何时已站在一边，“嫣容，手上活停一停，陪叶姑娘进去坐坐，茶水已经备好了，上好的毛尖嫩芽。” “谢谢嬷嬷。”我扶着嫣容jiejie进屋，“嬷嬷，我想跟嫣容jiejie好好聊聊，谢谢了。”我递上两锭银子。 “叶姑娘，这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银子。”她手已接过银子，嘴上却还在推脱。 “嬷嬷，你跟我就别客气了，以后嫣容jiejie还要拜托你多多照顾。” “那我收下了，你们好好聊，有事叫我。” “好。”看赵嬷嬷离开，我关上了门。 “嫣容jiejie，你在这还好吧？怎么这么憔悴？” “挺好的，这地方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细细一看嫣容jiejie的衣服如此单薄。 “姐，这些银子你先收着，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你调出这个地方。”我把剩下的银子放到她手中，“嬷嬷那我关照过了，她应该不会难为你，你呢就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好消息。”我冲她笑笑。 “我是罪臣之女，你不用为我费心了。”她勉强笑笑。 “你忘了我们可是结拜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相信我啦。” “我怕连累你。”她突然小声冒出这么一句，可是我依然能清楚听到。 “不会的，你放心。”后来我才知晓她的话里别有深意。 “不早了，那我回去了，明天一早还要陪皇上狩猎。”我和她拥抱作别。“再见。” “再见。”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很快再见。 回到锦绣阁小红陪着我整理包裹。 “这件粉色绣花的披风哪来的，好美？”我很好奇，“小红，你不会又帮我做了一件吧？” “不是不是，是。”看我盯着她看，她才说：“是皇上赏我的。” “那我怎么可以要？”我说着拿出披风，看那披风雪白的绒毛配着粉色绢布，做工精致。 “你一定要啊。”小红急了。 “好，那我收下了，谢谢哦。”理完了包裹，便早早躺下睡觉，脑海中盘算着怎么解救小翠和嫣容。一个已经被小环要去，她可是受宠的妃子，我一个宫女怎么跟她要人，一个是罪臣之女，我要怎么跟君子羽开口，哎，想了好久仍是无果，罢了罢了，顺其自然，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