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内战(1)
看着站在大厅中央趾高气扬宣读战书的骑士,仿佛二人转演员一样卖力的表演,我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身边的公牛更是早就已经梦游天外,只有旺财还在尽着自己首席宫相的职责,认真的听着骑士说出的每一个字眼,老人家虽然出身贫寒,但是对于礼仪的讲究程度,远远超过我这个正牌贵族,任何场面都要把范摆足,细心的打点着,让我不至于丢贵族的面子。 “以神圣上帝的名义,宣布从即刻起,乐芬男爵及他麾下战无不胜的军队,与您进入战争状态,约定于三天后的正午,在赛罕村外的小平原开始会战,就让追求荣耀的刀剑永远都不会停歇吧!” 前来下战书的骑士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很久没洗的乱糟糟的金发,蓬蓬着像狮子王辛巴的坏叔叔,浓密的络腮胡子更是拔高整体年龄,给人一种此人即将不久于人世的邋遢观感。 他身着细密的鱼鳞甲,紧实排布的甲片保证对弓箭的有效防御,下摆露出一段锁子甲,很好的保护只穿一条皮裤的大腿,戴护鼻的圆顶盔被他夹在胳膊下面,左脚微微探向前,下巴刻意昂着,意图给予对方压力,不过却让自己凹造型撑的很累,倒没有给我造成什么高人一等的压力,谁叫我没心没肺呢! “啰嗦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在最后通知我们什么时间去哪里决战?太搞笑了吧?” 我挠挠被繁复的花哨修辞,和每句话都会出现的上帝弄的头昏眼花的脑袋,转过身低声问着思想已经游荡到了冥王星的公牛。 他被我的话惊醒星际迷航的幻梦,好像酒醉一般眨眨眼睛,驱散眼前乱七八糟的小星星,整理下思路,然后回答我:“大人,这是贵族战争的主要方式,大家手头上都没有像样准确的地图,尤其对于深入敌方纵深作战的军队来说,更是两眼一抹黑,往往双方相互寻找就要花很长时间,浪费本来就不充裕的补给,于是大家在战前互派使者,商定决战地点成为约定俗成的规矩,一方面是出于贵族礼仪的需要,另一方面也省去搜索敌人的时间,能在短期内通过一次决定性的会战,结束分歧何乐而不为呢?”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战争的突然性和不可捉摸性就完全被人为的消除了,参战双方完全比拼装备的优劣和骑士人数的多少,战争成了简单的数学加减法,排成排呼呼啦啦的对撞,这不是太儿戏了吗?” 真是搞不懂这些中世纪人,邦国林立各自为政,不好好弄弄交通不说,打个仗也怕迷路,还要先约下地点,怪不得被从中亚草原呼啸而来机动性极强的蛮族骑兵,打得北都找不到,一次次的哀鸿遍野,光是游牧民族迂回包抄的战术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大人,他说完了。” 旺财半天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只好轻轻的咳嗽了一下,低声提醒我注意。 “啊!说完了?” 我疑惑不解的看着旺财,他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表示这种时候,作为参战方的领主,必须要说点什么,以便让对方见识到自己作战的决心,鼓舞即将出征军队的士气,同时夸大一下自己的兵力,让身兼情报刺探任务的使者吓得抱头鼠窜,回去后提供给敌人错误的信息,间接引导战局的走向。 “嗯!” 我晃晃悠悠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踩到新做绣有纹章的大氅差点把自己绊倒,大厅里的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敢为天下的英明伯爵大人,屏住呼吸期待着鼓舞人心的发言,安静的连一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回音,我清清嗓子,像模像样的把长剑支在地上,摆出电影里长剑的烧包造型,发出剪短而耸人听闻的命令:“来人啊,把他拖出去,砍了!” “大人,您说什么?斩杀敌方使者是受诅咒的行为,教会知道了会狠狠地处罚您的。”旺财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磕磕巴巴的阻止我做傻事。 “我说把这个嚣张的小子拖出去砍了,既然他有胆量出现在敌对阵营的城堡里,就一定有胆量承担这种行为带来的可怕后果,我敬仰勇士,所以决定成全他的勇敢,只有这样才是对不灭勇者激情的最好肯定。” 我信口雌黄的扯了些没用的东西,其实心里面想的就是把眼前这个早就看不顺眼的话痨剁成rou酱,眼不见为净。 两名卫兵上前按住不停挣扎试图反抗的骑士,后者很快被制服,只能徒劳的破口大骂,但是一名卫兵上前冲着他的嘴狠狠地来了一拳,打碎的牙齿混着脏血糊住他下面的话,然后就像畜栏里待宰的羊羔一样,被倒拖着拉出大厅,一路上弄得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他的盔甲归你了,公牛。” 我一边对着被鲜血弄得兴奋起来的公牛说,一边吩咐闲杂人等出去等候命令,拉着大厅里剩下的心腹们凑到桌子前面,展开地图准备开个简短的战前会议。 “他说的那个村子叫什么来着?” “赛罕村,是您封臣霍姆斯骑士的封地,距离赫鲁斯贝克不到半日的路程,坐落在马斯河的北岸,那里有一片平坦的河边草地,适合骑兵冲锋。” 科勒作为夜莺的头目,对于领地内大大小小的情况了如指掌,很快便在赫鲁斯贝克东南方向的不远处,找到代表村庄的草房标志。 “霍姆斯骑士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响应您的征召令,但是也没有加入乐芬男爵的讨伐军,这说明他可能在选择阵营方面举棋不定,既害怕得罪气势汹汹的过路霸王,也害怕自己的封君取得最后的胜利,我觉得这种墙头草是可以争取的势力。” “只要他不站在一边落井下石就好了。” 公牛注视着这座离自己封地不远的小村庄,很是看不起它能够提供的士兵人数。 “那个什么霍姆斯骑士,最多能带着自己的侍从和十几个装备简陋拿着草叉的炮灰农兵,于整个战局没有直接影响。” “他没有响应封君的征召令率兵参战,就已经破坏和封君之间的封建契约,无论最后谁取得胜利,他都应该明白自己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至少在贵族圈子里,很难再得到信任和重用了。”旺财对于战争方面的事情不是很擅长,却从法理和封建义务方面提出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敌人现在总兵力有多少人?” 我看着地图上蜿蜒流过的马斯河,河边一片密集的绿色小横线表示河床泛滥后留下的沼泽地,一个大胆的计划涌上心头,为了进一步确认情况,便抬头询问科勒。 “有很多弗兰德斯赶来的骑士和领主,加入了讨伐军的行列,一些您的封臣背叛了誓言,也带着手下的农兵倒戈,根据最新消息,敌人军队的数量,已经超过八百人,其中骑士连同他们的侍从超过五十人,由于大部分,都是来自商路两边和沿海的富庶领地,不仅装备精良而且训练有素,是这支军队中起决定性作用的中坚力量。” 科勒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指点参战骑士所属的国家,或者家族的所在地,战前的情报搜集工作做的很细致,最主要的是我并没有下达过任何明确的命令,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工作的主动性和前瞻性都很强,作为一名下属,科勒确实很优秀。
“那我们能集中起来多少兵力?”我了解敌人的情况之后,转过身来又询问作为城堡总兵官的公牛,一直以来都是由他在负责军队的日常训练和整备。 “骑兵勉强可以凑足三十人,不过战马做不到一人两匹换乘,新卫军大概一百人,个个都是通过考验的精锐,信念坚定忠心耿耿,绝不会在战场上临阵脱逃,可以做到您要求的令行禁止、进退有序,战斗力绝不是敌人的那些充当炮灰的农兵可以比拟的,就算面对骑士的正面冲锋,也能保证严守阵地不后退一步。” 公牛提起自己亲手训练的新卫军那可真是自信满满,这么长时间以来投入的精力和金钱,终于可以拿到真刀真枪的战场上去检验真实水平了。 我盯着他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颊,从字里行间听出那么点邀功和与科勒较劲的意思,不过手下之间的这种良性竞争还是保持沉默为好,或多或少是对两人提高的共同动力,最为重要的是,最终的既得利益者会是我,所谓的领导艺术!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不能光说不练,是骡子是马要拉出来溜溜。” “大家来看,村庄的下游有一片面积不是很大的林间沼泽地,是马斯河春季洪水泛滥的时候留下的,由于当地的霍姆斯骑士并未加入敌方,所以敌人对于这里的情况一定不是很了解,这就为我们提供一片很好的伏击场,它将成为那些衣甲光鲜骑士们的葬身之地。” “您是说利用沼泽地困住敌人的骑士,让他们无法发挥出集群冲锋的威力,真是妙计!” 科勒听了我的计划,第一个明白了其中的奥妙,表示赞成的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但是敌人有足足八百人,我们就算伏击也不可能在战斗中占据上风,他们的人数太多,况且双方还约定了作战地点。” 我微笑着摇摇头:“就像公牛刚才说过的,敌人的农兵只是炮灰,集中消灭那五十名骑兵才是关键,我们只需要让那些骄傲的骑士们,脱离步兵的保护身陷泥沼,以优势兵力解决掉他们不成问题,至于那个所谓的约定,让它见鬼去吧!” “但是怎么样才能把敌人的骑兵和步兵分开?”这次轮到公牛发问了。 “老办法!” 我盯着恍然大悟的几个人:“由我率领精锐骑兵在其他地方首先伏击一次敌人,然后佯败逃跑,引诱被激怒的敌人骑士追击,我想作为这次讨伐战的主要目标,敌人不可能在胜利唾手可得的时候选择放弃吧?” 几个人还要继续出言阻止,我再一次运用这么冒险的计划,却被我摆摆手打断了:“我觉得现在的时间,还是来讨论一下为什么如此大规模的讨伐战,舆论却约定好一样集体保持沉默,就连德意志的公爵,也没有一个站出来表示调停。” “不过考虑到皇帝陛下,正和巴伐利亚大公爵亨利在罗马建筑新的城堡,那么留守在德意志本土,最有发言权的大贵族就有很大的嫌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