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欢喜当爹
当天晚上波兰人陆续从城外撤走,就像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的隐没于丛林中,如果不是他们掩埋阵亡者的土坑,还冒着焚烧尸体的青烟,你根本不知道这里曾发生过那样一场险恶的大战。 城外的耕地完全毁了,清理干净战场还需要一段时日,到时候只能补种生长期相对较短的燕麦和黑麦聊以继食,柳蒂奇部落的男丁几乎死伤殆尽,留下大批的妇女孤儿,雅罗斯拉夫的眉毛拧的像是化不开的坚冰,为子民未来的生活担忧,他手下的卫队尚保存一定实力,五十几个从硝烟中走出来的战士,成为重振部落最后的希望。 不负责任的说,这也为我省了不少事,不用再费尽心思的架空部落酋长同部众的关系,那些跋扈的酋长大半战死,他们的部落也濒于灭绝,剩下的老弱只能依附奈梅亨过活。 我再次向雅罗斯拉夫表示要把部落内迁的意思,重申奈梅亨的各种设施相对完善,孤儿寡妇的生活能得到保障,捱在此地只会越来越糟,毕竟重建需要时间,最终他同意我的意见,决定把部落内迁,但希望可以将柳蒂奇人单独设置村落,不与其他人民混居。 他还想顽强的保存柳蒂奇部落的传统和血脉,信仰基督的土地,在他看来是尔虞我诈的花花世界,纯净的森林之子必将受到沾染和玷污,没办法保持干净的灵魂回到战神斯文托维特的天国。 “基督徒的神管理基督徒的灵魂,柳蒂奇的神管理柳蒂奇人的灵魂,哪怕我改信上帝,灵魂也要回到祖先栖息之地,那里不是你们基督神的地盘。”雅罗斯拉夫执拗的跟我争辩,即使胸前挂着的十字架,经常被他拿起来祈祷,但里外之别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5月25日五旬节,姗姗来迟的汉诺威和奈梅亨联军风尘仆仆的抵达,诺伊施塔特城外都快要收拾干净了。 科勒到来感觉最开心应该就是我了,因为很多琐事终于有人可以托付,不用再事必躬亲。 公牛很高兴,他找到一个能陪自己斗嘴打诨的对象,雅罗斯拉夫切磋切磋武艺还行,可惜嘴皮子不利索,日耳曼语说的磕磕巴巴,延森又是个榆木脑瓜,所以这段时间给他寂寞的快要抓狂,好兄弟来了自然兴奋。 奈梅亨一接到加急求援,便立即安排人手出发,考虑到发布征召令需要时间,再加上长途跋涉,往返肯定来不及,幸好科勒手头正训练着一千名弓箭骑兵,便被临时赶鸭子上阵,未带辎重和步兵,火线驰援诺伊施塔特。 汉诺威公爵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先期派遣长子率领直属卫队出发,随后发起全境总动员,亲自挂帅上阵,同赶到的科勒会合,两家联合发兵,总人数超过五千。 等到他们浩浩荡荡的开赴诺伊施塔特城下,才发现敌人早已解围撤走,奈梅亨战旗依然飘扬在城堡上空,不过满地狼藉的废墟和荒芜的草场,说明这里曾发生过难以想象的恶战。 由于城堡现有条件实在简陋,没办法好好款待公爵父子和汉诺威的各位贵族骑士,只能因陋就简的组织一次郊猎,用收获的成果大开烧烤宴会,抬出库存仅剩的劣质酒浆,大家欢天喜地的植了棵树枞树,然后围着篝火跳舞庆祝五旬节。 没有少女、没有小丑表演、没有吟游诗人,只有干瘪的蛮族老妇和一大票肌R猛男,你能想象宴会进行的有多沉闷吗? 我就这样黑着脸,不停用美酒灌醉自己,麻木的盯着大厅中央遍地摔跤掰腕子、打嗝放P撒酒疯的醉汉,度过新千年第一个五旬节。 但是第二天我就对自己的愚蠢主意后悔了,本想着差不多招待招待,然后赶紧打发汉诺威的大爷们回家,没曾想他们昨晚喝得太高兴,第二天日上三竿还搂着酒桶打呼噜酣睡正香,甚至有几个重度酒精中毒,险些吐血而亡,绝对算得上因公殉职。 我一边无可奈何地吩咐侍从,给这帮大爷准备解酒汤,一边满头黑线的从赤条条抱在一起的大汉中间走过,感慨昨夜菊花残满地伤的盛况。 不得不推迟了欢送日程,挤出本就所剩不多的粮食,继续款待汉诺威的骑士们,直到他们虚弱的肾脏稀释完血Y里的酒精为止,汉诺威公爵对我表示极度的抱歉,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拖延。 科勒带来的好消息,迅速冲淡我的所有哀怨与忧愁,对于一个前半生浑浑噩噩的diao丝男来说,没什么能比得上这条消息,对自己人生的爆炸性意义和影响。 瑟琳娜终被确认怀孕,现在大概已经六个月时间,预产期约在圣诞节前,这幸福的女人经过莱昂纳多从意大利请来专职医师的严格检查,据信必是男孩,奈梅亨公爵即将诞下继承人! 封臣和百姓们兴高采烈的庆祝,自己有了新主子,尤其是跟我最久的汉斯和旺财,俩个人抱头痛哭的模样,用科勒的话形容就是觉得今生无憾了。 商会更是破天荒的宣布罢市三天,商人们集资送上一顶制作精良的小王冠,祈愿小主子平安健康,乌德勒支主教也派人专程赶到奈梅亨,奉上礼物的同时,承诺主教大人将亲自为婴儿受洗并且取教名。 消息传出的那天,奈梅亨热闹的像是过节,酒馆和集市人头攒动,到处都能看到衷心祝福的百姓,即使是科勒如此冷傲的人叙述的时候也咧着嘴傻乐,信誓旦旦的表示: “当时的场景大人您是没见到,简直比圣诞节还要热闹,所有人都幸福的疯了!” 自己就要成为一名父亲了,即使接受在场人的祝福和拥抱之后,我仍旧木讷的愣在那里,还没能消化这个现实,想必第一次做父亲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一个新生命通过奇妙的方式,即将来到这个世界,身上流着和自己相同的血Y,你会看着他一点点成长,寄托着所有美好的希望,你发现肩头的责任变得更重却没有丝毫怨言,只是因为这个孩子从此称呼你为父亲,并且发自肺腑的爱戴。 想着想着我的双眼便噙满朦胧的泪水,自以为早已忘却对前世父母家国的怀念,重新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汹涌袭来: 我应该感谢上帝吗?还是应该感谢冥冥中,妙不可言的命运?它用最神奇的穿越方式,让自己获得了前世得不到的东西,也让自己感受到以前拥有,却不珍惜的情缘,再难回头的我只能徒劳的在夜晚面向东方长跪不起,心中喃喃对也许根本听不到的父母报喜:
“父母双亲大人,儿子不孝,无法侍奉膝前,唯有倍加惜取生命、把握当下、保护家人、拼搏理想,把前世无法实现的抱负一一变为现实,想必您二老若有灵犀,定会为儿子欣慰!” 科勒还替主母大人传话:“夫人希望您能赶紧回到奈梅亨去,陪在她身边一起等待孩子出生。” 我耸耸肩做了个俏皮的鬼脸,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父亲的这段时间心情大好,总时不时的卖萌耍贱: “那可不一定,这里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完,现在离开我还放心不下,眼瞅着就要入夏,按照多年形成的惯例,乘着季风而来的丹麦海盗,可能在接下的几个月光顾维尔拉岑,必须做好迎敌准备。” 科勒没有马上回答,他侧耳听听门外才接着说道: “没有信鸽的叫声,跟我了解的一样,您已经太久没有得到新的情报了,正好我带了自己的信鸽过来,会通过工作重新建立诺伊施塔特的信息网络。” 我歪着脑袋想半天,好不容易记起最后那几只信鸽的下场…… 在围城紧张时全都杀掉充饥,光是啃干净的骨头,都扔在锅里苦熬两天汤,直到没了滋味才丢掉,想到这我竟然鬼使神差的打了个饱嗝,心虚的拍拍肚子,算是对葬身腹中信鸽的缅怀。 “确实是这样,给我讲讲新闻吧。” 科勒拉过把椅子坐下,开始娓娓道来:“丹麦国王斯文在天使报喜节当天,率军踏过冰雪尚未消融的挪威国土,偷袭了挪威国王奥拉夫-特里格维逊的越冬大营,惊慌失措的挪威人一触即溃,各部落联军纷纷瓦解,国王本人仅以身免,逃回自己在泰勒马克群山深处的城堡苟延残喘。” “斯文乘胜追击,打散沿途零星的抵抗,迫使七个部落中的三个转向自己,册封效忠丹麦的伯爵,攻陷挪威半壁江山,眼看形势难以逆转,一直静观其变的瑞典人突然参战。” “奥拉夫的丈人恩厄尔斯贝里伯爵,率领瑞典联军占领丹麦人位于乌德瓦拉的补给基地,接着在海战中打败前来救援的丹麦舰队,彻底切断斯文的退路,弹尽粮绝的丹麦国王最终不得不坐下来同敌人谈判,放弃自己已经攻占的挪威领土,三方共同宣布无限期停战,北方人的战争暂告一段落。” “瑞典人时机选择的很好啊,既能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又能让挪威人感激他们的救命之恩,双方结下牢不可破的攻守同盟,而且他们竟然准确找到敌军的补给基地……” 我往后靠着椅背,斜眼瞅着科勒问道:“要说这后面没有莱昂纳多的推波助澜,打死我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