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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亨利末日

    “伯爵大人,我无意伤害您,也无意伤害在场的所有人,只因君命难违。”

    我浮夸的学着电影里的样子,用右手在空中划了好几个圈,然后按住胸口弯腰行礼,亨利没跑路算是了却一大块心事,可惜众目睽睽,还拉来一个神职人员当挡箭牌,想偷偷摸摸的弄死他估计不可能,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君命?公爵大人,斯佩耶尔从一开始便严守中立,既没资敌又无一兵一卒参与叛乱,我倒想问问您奉的哪个君命?”

    亨利仗着人多眼尖,谅我也不敢耍什么花花肠子,说话的调调硬气不少,竟然反唇相讥的质问起来,丫的倒挺聪明,这种时候嗓门越高我越不能拿他怎么样。

    “您说什么?奉的哪个君命?呵呵……”

    我干干的笑两声,故意挤着嗓子出令人难受的细音,先恶心恶心对面那个臭不要脸的滚刀rou。

    “主说:你们为主的缘故,要顺服人的一切制度,或是在上的君王,或是君王所派罚恶赏善的臣宰。我所效忠的自然是天佑承乾、上帝所选择、教皇所加冕的德意志皇帝,世间唯一的主宰,这片土地上无可辩驳的君王,他既是我的皇帝,又是我的封君,当然唯其令是从。让我想想看,如果没记错的话,您,撒利安家族的斯佩耶尔伯爵亨利,包括您高贵的祖先,难道不曾手按圣经低眉顺的祷告誓言,一再重申自己家族的忠诚吗?”

    亨利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他没想到对手会拿圣经里的箴言反戈一击。

    在这个时代识字的贵族本就不多,能大段背诵圣经的更是微乎其微,即使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他,也不敢保证出口成章的引经据典,所以一时半会有点缓不过劲。

    站在我俩中间的神甫擦擦额头上的汗,支支吾吾的开口回答:“陛下未解除婚约就迎娶新的妻子,这是对由教皇祝福的神圣婚姻的亵渎,他的权柄来自上帝,皇冠也是霓下授予的,在未得到教廷的正式承认之前,库尼贡德皇后头上仍旧戴着帝国皇后的桂冠。除了至高的上帝和他最虔诚的仆人,谁都不能剥夺她应得的权利和荣耀,皇帝陛下也不行!”

    说着说着,他激动地面红耳赤,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神甫大人说的没错,陛下的行为已经遭到教廷的否定与质疑,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和叛教者,执行他错误的命令就是在为虎作伥,公爵大人,难道您也想站到上帝和正义的对立面去吗,嗯?”

    亨利终于找到可以反击的武器和论据,得意洋洋的往前迈了几大步,意大利的修道生活让其对自己的神学修养极为自信,就算奈梅亨公爵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胡咧咧两句,也不见得可以稳占上风。

    “没错,一切荣耀归于上帝,作为人间天国的代言,教皇霓下有权作出判决,我们都应该服从。”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故作虔诚的攥拳敲着心脏,满脸痛心疾的纠结:“但事实呢?在梵蒂冈的正式决定下达之前,卢森堡伯爵悍然动战争,竟然愚蠢的使用暴力来泄愤怒,我想问问您,尊敬的神甫大人,究竟这种行为会将教廷置于何地?将霓下置于何地?将神圣的信仰置于何地?难道霓下鼓励通过可耻的战争行为来分裂国家,造成纲常沉沦生灵涂炭?”

    幸好我嘴皮子足够利索,胡搅蛮缠的功夫早练得炉火纯青,揪住两人字里行间的漏洞硬挑骨头,连续道貌岸然的问噎得神甫张口结舌,亨利伯爵也被我打乱了阵脚,憋红着脸不吭声。

    形势不错,我决定趁热打铁,随着房间里的人越聚越多,敌人想逃跑基本不可能了,但我想玩个心眼弄个误伤搞掉亨利伯爵,同样失去了最好的机会,索性挥自己大忽悠的特长,先当着众人的面坐实斯佩耶尔参与叛乱的事实,到时候万一对簿公堂或者某些人秋后算账也好有证可查。

    小算盘敲得噼里啪啦,心窍动得比谁都快,没办法,这年头你不留心必遭殃,以前没少让奥托陛下拿来当枪使,要是不冥冥之中吉人自有天相,我这条小命早翘辫子再次魂穿了。

    往中间踱了两步,我清清嗓子胸有成足的继续讲:“神甫大人,您给做个见证,奈梅亨作为萨克森皇室的封臣和帝国公爵,执行封君的命令前往士瓦本解救被叛臣软禁的公爵大人有错吗?斯佩耶尔是众所周知的交通枢纽,如果没有亨利伯爵的肯,士瓦本叛军如何能够出现在奥芬巴赫?那又是为什么所谓严守中立的斯佩耶尔对奈梅亨关闭了边境?实不相瞒,我这里有可以证明亨利伯爵私底下资敌谋反的证据,大人,但凡有一线希望,我绝不愿意同室cao戈。”

    “什么!?”

    这下叫出声的是多米尼克神甫和亨利伯爵两个人,一个语气充满心虚,另一个全是惊讶,我眯起眼睛冷笑着。

    莱昂纳多的商会同斯佩耶尔做那么多年生意,早把丫里里外外的底细摸个门清,神不知鬼不觉埋两个小钉子自是轻车熟路,绕是你双簧演得再逼真,提前剧透观众也丢了胃口,外面装得正人君子,小狐狸尾巴不还是被我牢牢揪在手里。

    多米尼克神甫下意识的离亨利远点,忙不及摘干净自己,对付这种书呆子,连吓唬带恐吓,最后煞有介事的整几句言之凿凿的狠话,绝对没了主意。

    亨利见挡箭牌要倒戈,眼珠子转得跟走马灯似的,悄悄退着又回到自己人的保护之中。

    其实我手上的证据,无非是些斯佩耶尔同法兰克尼亚公爵和卢森堡伯爵往来的信件,里面拉关系拜把子表心迹的狠话,往夸张说沾点通敌的嫌疑,往小了说就像熊孩子私下传纸条骂老师,其心可诛却力有未逮。

    可惜亨利心理素质太差,那声惊呼已经使他丧失多米尼克神甫的信任,同时也让在场的人认定其阴谋造反的事实。

    “我是侍奉上帝的仆人,在得到梵蒂冈的明确命令前,不会搀和世俗的争斗,但我希望大人们都能铭记上帝的教诲,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切莫妄执杀念。”

    多米尼克神甫语重心长的在胸口画个十字,仁慈的劝勉着当事双方,我心底冷笑不止,对神职者道貌岸然的虚伪看得清清楚楚。

    形势不妙便打算换边站队,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圣徒嘴脸,殊不知若非梵蒂冈在背后撑腰,反叛者哪敢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

    没有教区主教和修道院的资助款慰,早被奈梅亨商会控制经济命脉的卢森堡,拿什么养活军队支付骑士的报酬?

    教廷的梦想就是成为这片广袤土地至高无上的主宰,从格里高利五世派驻神父参与领地管理,到西尔维斯特二世威胁革除皇帝教籍为叛军张目,哪次不是为了扩大梵蒂冈的世俗权力。

    切莫妄执杀念?

    我只想对着他们珠饰华丽的圣冠蔑视的呵呵一笑!

    亨利伯爵完全没了主意,他明白自己落到我手里的下场,奈梅亨公爵向来以心狠手辣闻名于贵族圈子,每个同他作对的人最后要么家破人亡,要么非正常消失,人畜无害的笑容假面底下,就是张吃人不吐骨头的血盆大口,也不知道是他性格的转变成就了这番事业,还是崛起的事业重塑霸道性格。

    “伯爵大人,上帝作证,奈梅亨将保证您的人身安全和荣誉不遭到侵犯,您也可以选择在奈梅亨的教堂,或者修道院等待领地送来的赎金,一切待遇都符合您高贵的身份除了有限制的自由,请放下武器我的大人,两位陛下一定会给您公正的裁决,相信我以贵族身份和家族名誉的保证,如果这些还不够,那么再加上我妻子的家族,请您解除不必要的戒心。”

    亨利现在就像一台蓝屏的电脑,不是啥大故障,不过暂时短路,重启机便能恢复正常,但阵脚大乱的他固执的寄希望于热处理,以我自相矛盾的陈述寻找论据,结果当然越绕越乱,愈脱身不得。

    撇开斯佩耶尔重要的战略位置不谈,光是亨利血管里流淌的撒利安家族的血液,在亨利皇帝至今未有子嗣的情况下,他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比较大。

    康拉德一世的后人,对于被萨克森家族抢走的皇位一直耿耿于怀,他们潜藏爪牙的隐忍了几代人,好不容易等到如今的天赐良机,绝不会善罢甘休,一旦他们重新获得皇位,打压萨克森一系的反攻倒算必定凶残,到那时作为奥托皇室头号鹰犬的奈梅亨岂有独善其身的可能?

    目前最符合我长远展利益的,便是保住萨克森家族的皇位,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流着撒利安血的潜在敌人。

    炸刺最早的卡林西亚公爵奥托已经完蛋,他儿子只剩下克恩滕的弹丸之地,扑腾不起任何风浪。

    法兰克尼亚公爵的失败是注定的,皇帝陛下也不会放过这个反骨铮铮的家伙。

    斯特拉斯堡主教威廉有权有势,但想以教身接掌俗务恐怕难度很大。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便是斯佩耶尔伯爵亨利,杀了他虽说不算一了百了,至少除掉心头之患,待亨利皇帝百年以后,推举奥托大帝长支的士瓦本公爵赫尔曼上位做傀儡,奈梅亨继续闷声大财!

    正在我紧张等待亨利伯爵做决定的时候,他忽然痛苦的惨叫起来,弓着身子踉跄的差点摔倒,左右急忙伸手搀扶主子,一把匕赫然插于其后心的位置,罪魁祸是个一脸正气的中年骑士,谁都没想到这样的人会突施黑手谋杀自己的封君。

    “快上!”

    我一声令下,奈梅亨战士迅控制住局面,亨利伯爵挣扎着要说些什么,可惜匕刺得太深,已经没有救治的希望,他木然的眼神停在一个渺远的点,瞳孔逐渐散,再不会醒过来。

    人影幢幢的慌乱中,暗算伯爵的凶手被蜂拥而上的侍从推出窗户,狠狠地栽进泥里,抽搐两下不动了……

    第二天凌晨,我和罗洛在离城堡很远的森林边缘,送别莱昂纳多很久以前布置的内线,他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只想尽快回去复命结束卧底生涯,然后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享受余下的生命。

    我假惺惺的挽留和勉励一番,亲手替他拽住缰绳,惜别这位帮自己解决大麻烦的无名英雄,后者感动落泪,依依不舍得离开。

    “动手吧!”

    我骑马回城前冷冷地撇下这句话,罗洛心领神会的点头,取出藏在斗篷里的十字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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