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床下捉贼上

    归鸦绕树，万籁俱寂，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了。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枯冻了的树枝被冬夜冷风吹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从东白山蜿蜒延伸到集市场的小路上，忽然远处薪火点点，隐约有一伙人乘夜过来了。

    这会儿负责盯梢的正是袁鱼，只见他顿时一机灵，伏身蛇行，慢慢靠近。

    前面带路的正是那个周玉香的堂弟周老鼠，陪着他一起走的是个身形壮硕跨刀着甲的大汉。后面还跟着一辆慢慢悠悠的牛车，车夫模样的人在车前，一手缰绳一手柳条鞭，牵着牛，时不时低声呼和几句，指挥牛车不走偏。车上码着一大堆东西，黑夜里也看不太清楚。

    只听那周老鼠媚笑讨好的说道：“吴大哥，你说这姐夫，也是的，这大半夜的还让我下山，明天一早下来也不耽误。还有就是劳你陪我回来，其实真没事的，在这东白山周边，还有哪个瞎眼的敢来招惹咱们寨子的牛车。”

    那壮汉紧了紧身上的夹袄，语气平淡的瓮声道：“老鼠你别抱怨了，要不是看你jiejie的面子，你以为谁愿意大半夜的和你一起下山。”

    周老鼠看着这壮汉有点不耐烦，讪笑道：“那是，那是。咱们快走几步，也快到了，今天回去指定有好酒好菜，嘿嘿，俺姐指定以为是姐夫亲自来了，啧啧。。。。”

    等着这三人走过去，袁鱼起身返回树林。

    赵图三人闻讯潜伏夜行的赶了过来，周老鼠等人已经到了布衣铺子，铺子里的伙计也起身过来帮忙卸货。喧嚣一会后，铺子重上门排，街面又静了下来，周老鼠引着壮硕的大汉和车夫已经进屋。

    赵图说道：“一会儿，我和青山进去查探，袁鱼你在门外把风，马匹都栓在树林里，如有不对，你在外面学几声鸟叫，咱们一起撤回树林。”

    袁鱼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都头放心，可惜今夜不是那谢方亲自来。”

    赵图也是颇为遗憾的说道：“恩，是啊，不过也没事，抓了那两个送货的，问清山里情况，也是不错的。青山你跟我进去，进去后你上正房屋顶藏好了，我动手之时，如有别人警觉，前来查看，你给我用弓箭掩护。”

    青山沉声说道：“都头还是我进屋子里吧，你怎么能轻生犯险呢。”

    袁鱼也接话说道：“是啊，是啊，几个小贼而已，用不着都头出手，还是交给我们即可。”

    赵图笑了笑答道：“我的身手，你们还不放心，别说就一两个人，就是有三五个壮汉围我，那也是砍瓜剁菜般容易。

    三人说定之后，赵图和陈青山溜到屋后墙边，赵图打量打量了周边环境，这周荡妇撘上谢方，又开了间布衣铺子，售些没成本的黑货，再加上谢方时不时的赏赐，倒也家境不错。这儿前面是铺子，后面连着两进的青砖瓦房，周围院墙砌的有九尺多高。

    赵图也没有废话，往后移了几步，忽的快速跑了几步，冲到墙边，提**替蹬墙，空中伸手撘住墙沿儿，双膀一较力，整个身体唰的就上去了，赵图在墙上蹲下伸手把陈青山也拽了上去。这几下兔起鹘落，快速无伦，原来这是八极拳法中的鹑突冲撞之形，又名八步赶蝉追云式，正所谓不滞不散，不迟不断，腰似车轴，气若车轮，换势有如行云流水，迈步好像猫儿见行筵，抽身换影，翩若惊鸿，其妙无穷。乃是蹿房越脊不二法门。

    二人伏在正屋顶上，轻揭瓦片，低头看着屋内，这宋代厅堂结构，习惯用穿斗式构架。就是横向垂直的屋架，厅堂结构由逐层抬高而减短的梁承受檩和屋顶的重量。故而瓦片之下就可观看到屋内情况，此时已是夜半，屋内高悬几根牛油蜡烛，屋内情况一目了然，清晰可见。赵图往下左右一望，皆是白墙，地面青砖铺就，屋内中间摆着一副檀木所雕成的桌椅，桌子上摆着几碟各色吃食，周老鼠和那个壮汉正在大快朵颐，旁边有一红衣妇人正在起身布酒，只见这红衣丽人，虽然被称为妇人，但看上去却异常年轻，艳丽绝伦，粉脸红如霜枫，媚眼如丝，**，却不失婀娜之态，眉梢眼角间更是秋波流盼，笑靥中隐有摄魂勾魄之感，用尤物这两个字，已不足以形容。真是山间出美女，这个应该就是那周玉香，怪不得谢方那厮流连于此。赵图仔细一瞅，看那妇人拿的正式自家卖的酒鬼酒。那妇人正在说话，赵图忙附耳凝神但也是听的断断续续不太清楚。赵图回头和陈青山附耳说道：“青山你暂时在此警戒，我下去听听。”

    “都头千万小心。”

    赵图摆摆手嗖一下的跳了下去，落地无声。绕了半圈，走到卧室推开窗户跳了进去，看了看屋里，一座大大的木床靠墙摆放，右手边是两张东坡椅，左手边是一木制妆台。挨着是一组雕花繁复的立式楠木衣柜，看来只有那床下是个藏身之所。闪身钻入床底，这卧室和正厅紧挨着，卧室门正对正厅西角而开，厅堂说话清晰入耳。

    “今天你二人，辛苦了，那个死鬼没来，这瓶从绍兴城里托人卖来的好酒，就便宜你们了。”妇人拎着酒瓶说道。

    说完给桌上二人倒满，酒水一出，飘香四溢。二人都是酒中恶鬼。闻着到如此好酒，那能忍住，端起来一口而干，这酒入口绵，一线喉，入肚里却是暖烘烘的，在这冬夜里来上一杯极为惬意。二人喝下之后半天没动，嘴里啧啧品味一时竟无言语。

    那妇人看着二人这幅摸样，微微笑道：“喝个酒都装模作样，酒不是就辛辣刺鼻，真不知道你们男人为何喜欢。”

    那壮汉听着乐道：“嫂嫂，莫怪，只是这酒我从没喝过，这酒确实不凡，比市面上的酒简直好太多了。

    妇人笑答道：“叔叔喜欢，那就多喝点儿。”

    妇人扭身对着周老鼠问道：“那赶车的，你安顿好了，货物都入库整理齐全了吧？”

    周老鼠回道：“jiejie放心，货物都安顿好了，那赶车的我已经吩咐伙计给下了一晚热汤面，这会儿在耳房都吃上了。”

    妇人又给二人斟满，说道：“今天谢方那死鬼这么不亲自来。怎么把十八郎你给派下来了。

    那壮汉闻言抬头嬉笑道：“嫂嫂莫怪，一来是，只怪绍兴府新任的城南巡检司都头赵图，这厮前几天在绍兴府北剿匪，闹的场面很大，很多老匪被逼的都跑来投我们了，大哥他也怕赵图这厮哪天突然来袭，这几天忙着整顿寨子防务，一时脱不开身。也正因如此，害怕夜半送货被流窜到此的瞎眼贼人给劫了去，让我押送。二来是小弟时间长没见嫂嫂了，甚是想念，故自请而来，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