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崩溃的临界点

    他站在门边，波澜不兴的眼眸扫过包厢里的人，最终停留在坐在沙发中间的女生身上。【】林泽熙风轻云淡的看了几眼，拉过愣然的杨韬，笑道：“林泽瑞我给叫来了，这酒你也得喝光。”

    杨韬瞅着桌上堆了大概有十瓶以上的啤酒，心生悲催之意。本想着硬着头皮尽可能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但转念一想，觉得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们前任林副主席来参加我们的聚会，虽然人不在我们校青协了，但是是客人，今晚应当喝上几瓶，大伙我说的对不对？”边说着边往门口走过去。

    围在桌边的众人自觉散开给他俩让出位置，却更像是看热闹一样的让出林泽熙身边的位置。包厢里暖气打的足，闷的要紧，林泽瑞刚刚坐下没多久便开始觉得难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去，能呼吸到的氧气似乎少的可怜。包厢里打下浅薄的光线，衬着他脸色更加苍白如雪。

    她知道他会来这里的原因，可偏偏不想那么简单就依了他的意告诉他。很早以前就以整他为乐，现在当然也是这样。身旁的张洁想要与她唱下一首歌，她想都没想就点头说好。

    杨韬大概是一定要拉着林泽瑞下水，在他看来今晚这事基本上是林泽瑞造成的。他如果不来，他就不会打赌赌输。谁知道林泽熙跟林泽瑞两人关系闹得那么僵，他居然还会有脸来这里，真不知道脸皮有多厚。

    杨韬递过来一瓶开好的啤酒，说：“林泽瑞，我要是你，今晚就不会来这里丢这个脸。”

    林泽瑞轻轻皱了皱眉，却仍是很快的接了啤酒过去。想到这些天一直在折腾自己的胃，心里不禁泛起无奈。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往下，早就吐空的胃腹根本抵不住这波冰冷的肆虐，他压了许久才叫自己忍住恶心反胃的感觉。

    对于他说的那些话他从来不会想得很深，因为那样自己会变得很累。何况以前就习惯了别人对自己轻蔑的调侃。若没有个美好的念想，可能也做不到如今的风轻云淡吧。

    隔壁邻桌玩着真心话大冒险，加之包厢里还有人在唱歌，吵吵闹闹的就跟菜市场一样。他头疼的就像是要炸开般，瘦削的身子依靠着沙发背不敢挪动一分，眼前全是晃得缭乱的一片一片灯海，连人影都少有可以看得清楚的时候。

    他真的害怕自己可能会坚持不下去。如若错过，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再愿意告诉自己。

    林泽熙唱high了，一首接着一首，像极了不愿面对社会的青年嘶吼着二十多年的岁月给他们带来的无限感伤。

    终于他撑不住，单手捂着嘴有点踉跄的跑出包厢。有些时候光靠忍耐它们也不行，这些病痛常常会记仇一样的加倍还回来。

    林泽瑞双手撑着洗手台，弯腰吐了好一会儿。之前断断续续吐出点喝下的酒水，到后来便再吐不出其他的东西，只剩下干呕。吐得两眼发黑，身体无力，他颤巍巍的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吧脸，稍稍觉得清醒了一些。

    他拐出洗手间，看见站在走廊上的人，弥漫着雾气的眼睛略显诧异。缓了缓胃里的疼痛，慢慢走近。他其实不大愿意相信她会在这种时候告诉他。

    之前在包厢里看不大清他脸色，这会儿倒是看到一清二楚。关于林泽瑞身子不好，林泽熙多少有见到过，看他这会儿装成没事人的模样，心里想着不介意叫他“更好一点”。

    “爸妈的意思说得那么明显，你若还是不懂，那么就是装傻了。林家向来不会给一个拖油瓶施舍那么多，你滚蛋离开林家是迟早的事情。”

    他硬生生的停下发软的步子，听她说完这一串话。漆黑的眼眸仍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仿佛她再如何说上伤害人心千疮百孔的言语都掀起不了它的波澜。

    他不是不痛不在乎，是已经麻木。

    林泽熙挑眉，又说：“我妈当年执意将你留下来不送你回孤儿院根本没有你想的那样高尚，我妈是想弄清楚你到底是不是我爸跟那个狐狸精生的孩子。”

    林泽瑞双瞳紧缩，强烈的感情席卷而来，一把尖锐锋利的刀就这样刺进他的内心，反复不断的辙碾着那道时久不愈的伤疤。他猛然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被一把推开。

    她就此踩着高跟鞋走开，高冷的面容透着明显的讽意。自己今晚的意图，做得似乎很不错。

    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撞得移了位，他疼得踉跄了几步，连忙扶住墙壁勉强稳住虚弱无力的身体。眼前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堪，地板与天花板之间在不断地旋转，有那么一根弦轻而易举的被剪断，一霎那，周遭所有的声响都沉寂下来。

    紧接着扑面而来的是源源不断的绝望与悲凉。

    许辰飞从隔壁包厢飞奔着跑出来，看见靠着墙壁缩坐着的林泽瑞大失神色。他暗骂了声不好，跑上前去，“有小学妹说林泽熙打赌叫你过来，我擦，你还真来了！我以为小学妹骗人的！”

    林泽瑞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似的，好看的眼睛覆着一层水雾，却也空洞的有些可怕。心脏疼得似乎要窒息了，眼前忽然一黑，欲要倒下。

    “我擦！林泽熙刚才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他抱住要倒下去的他，着急道：“泽瑞你看看我，我是许辰飞啊！你不要不理我！你说句话！”

    他觉得事情大条了。跟林泽瑞相处的三年里，从来未见过他这个样子。虽然知道他喜欢放空想事情，可现在的他跟平时完全不一样。而且身上烧的guntang，看样子是病了有一段时间了。

    许辰飞顾不上别的，站起来将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心想着这会儿送去医院比在这里强多了。“泽瑞你撑着点，你不能出事，魏晓会分分钟把我剁掉的！”

    大动作牵扯到胃腹神经，疼痛似以几倍的代价放大，一波尖锐的刺痛猛然的刺入沉寂下的感官系统，他弓着腰咳嗽了好多下，稍微回过神来。嘴里有令人反呕的铁锈味，他攥紧左手心，将那一抹血红藏起来。

    好基友见到他眼里有了些神采，忍不住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烧都能贴烧饼了！你以后能不能爱惜点自己，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人你叫别人怎么爱惜你！生病打个电话给我是会浪费你多少电话费？咱俩的哥们情是不是连那几毛钱电话费都不如？林泽瑞你给我说话！”

    “辰飞，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这样说着，亦没有容许他可以摇头说不行。身心俱疲，但不知道突然哪里有的力气，剥开好友的手指，离开好友的扶持。

    林泽瑞单手撑着墙，亦步亦趋的走开。他不是神，他只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三学生，他的承受点也有会支撑不住全盘倒塌的时候，他现在就想一个人呆着，自己安慰下自己，然后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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