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心里如此难过
顾若尘躺在医院的急救室病房里。【】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呛入鼻腔，许辰飞的脸色愈发变得难看起来。他看着他被床畔嘀嘀作响的仪器包围，连脸色都快融入那空荡荡的白中去，心里头止不住的开始无止境的自责，恨不得躺在这里是自己，而不是他。 医生刚刚才走，丢出的话字字句句犹如一把尖刀刺在他的心上。闻言的一瞬，他不相信的直摇头，抵触着不愿相信事实，看过去的目光急急的想从医生过分凝重的神色中找寻希望的光，得来的却仍旧是冰冷又严肃的肯定。 许辰飞惨白着脸瘫坐在板凳中，许久不曾回神。心中的郁结，对他的误解，顿时拨开云雾见青天，让人心里有些凄凉的过分。 他不能想象，以前那么爱逞强的他，在那些被病发的疼痛日日夜夜折磨的时候，是以怎样的心态咬牙捱过去的。知道病魔附体，却重遇了魏晓——他曾许她一生的姑娘，他又是要下定多大多少次的决心才能假装冷漠一次又一次狠心的推开她。 内心深处翻滚的都是酸涩，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许辰飞恨透了自己那时为何要如此的冲动，但凡能心平气和的与他讲话，不至于让他躺在这里。 走出无限压抑的病房，许辰飞握紧成拳头的右手，抡着往坚硬的墙壁上送。有一个声音在他内心深处回响了数次——泽瑞你千万别让我带着后悔与罪恶回去。 经过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厉声喝退上前劝说的护士，捶向墙壁的手更加发疯。他找不到可以减轻自己内疚的法子，唯有疼痛能暂时麻痹。一直到有护士从病房中走出，才止住他近乎疯狂的自虐行为。 “病人醒了。”护士望着眼前的人宽慰道。 许辰飞黯淡无光的眼睛倏然放亮，顾不得手上的伤，冲护士笑了笑，兴冲冲的摁下病房门把消失在门后。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畔，重新能再听见这个世界，果然是还没有办法轻易死去么！顾若尘微抬着眼皮，身体透支的厉害，透着层层薄雾，费了一番力气，终于隐隐约约能将站在床边的人看个大概。 他关切的询问：“泽瑞？感觉怎样？还好吗？” 一连三个问句，还真是符合许辰飞一向急躁的个性。纵使眼前看不大清明，顾若尘从醒来的那一刻心里头便知道送自己来医院的是他。这几年，住院的次数如家常便饭，都习惯了无人陪伴时的孤独落寞，而偏偏最近从病痛中醒过来总是能看见守在身边的人。 不知道是受宠若惊多一点，还是万般无奈多一些。 他无力气多说话，苍白的唇畔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抬了抬眼皮当做回答。 许辰飞自责的要死，“泽瑞我不知道你身体情况，我今天不是故意要那样子对你，我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全当我是在发疯说疯话！我真的该死！等你身体好了，打我骂我怎样都随你，不用与我客气！” 插在顾若尘胸腹间的引流管还在不断流出上消化道的积血，红色蔓延开在许辰飞的眼底，他心里难受的发紧。若他身体情况容许，他定拿着他的手狠狠揍自己。自己愤怒之极抡起的拳头一般人都得挂彩，更何况有重病缠身的他。 “我没事，不怪你。”顾若尘薄唇微动，攒起的些许力气，话落时亦消耗殆尽。神色恹恹，偏过头低咳，牵连着胸腹里隐隐作痛。 许辰飞苦笑道：“泽瑞，在这种时候你还要与我生分到什么地步？”他知道他是怕自己担心和怕拖累魏晓才假装起冷漠，可心里愈明了这些，愈无法放置他不管不是吗。 他独自沉默了一小会儿说：“我不知道你失踪的八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确定，你过得很不好。魏晓在c城的这些年一直都有何之南在身边照顾着，你恐怕是不想让她难过，希望她能与何之南好好过日子，所以骗了她你已结婚有了孩子，让她死心，是吗？” 林泽瑞的眸子细长好看，此时弥漫着雾气，好似闻若未闻，面上静止如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挪动着未埋针的手覆在许辰飞温暖的掌心。 又是相看沉默良久。他微凉的指尖不曾有过动作，久到许辰飞误以为他抵不住倦意再次昏睡过去。他打算抽出被微握着的手，起身去找医生或者护士过来看看。 顾若尘轻言浅语，“辰飞，别告诉她，好吗。” 许辰飞手下的动作骤停，很快漫天漫地的无奈与酸涩交织着在他漆黑的眸底飞逝而过，点头答应，却不由得再次苦笑。故意转过脸去，不去看病床上苍白虚弱心里依旧记挂魏姑娘的林泽瑞。 他们曾经是在f大校青协一起并肩奋战过的好搭档好兄弟，这些年他心里一直记挂的，他怎么可能会不懂。许辰飞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道：“你将不久于人世的这件事情，我永远不会让魏晓知道。哥们这样子你该放心了吧？” 知道他是在故作轻松，顾若尘淡淡地笑笑，不愿意戳破。 “泽瑞，答应我，对自己好一些。”许辰飞拍拍他冰凉的手。 命运如此的不公，给不了他似普通人可以遮风挡雨的小家，最终还要执意带走他的生命。哪怕是皆尽所能逼退想要流泪的冲动，可是语气中已然有了些哽咽。 不想被哥们发现影响到病情，许辰飞借着点滴要没有了去找护士，逃也似的离开病房。 他斜斜的躺着，剩大片大片的白与冰冷的仪器陪伴着。眼皮沉重，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嘀嘀作响的声音亦远去，轻的仿若听不见。 他想自己居然如此的自私。自私到，为了不让心底的姑娘知道真相，竟拉着辰飞一起下水，让自己唯一的好友如此的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