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有着鱼尾巴的人

    说到鱼人，老太太慢悠悠地给岳如故讲了一个村里流传千年的传说。岳如故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实在是一种煎熬，老太太讲故事本来就慢，况且句子都不是通顺的，他听完之后，不得不自己脑补完全部的内容。

    那大概几千年之前，当时整个纳菲利亚部落的人口众多，势力范围覆盖整个大陆的西北海岸。在那个时候，就经常有族人在西海岸边见到人型生物在岸上嬉戏。但却只能在远处望见，一旦走近，那些人影就会消失，什么都看不到，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窥。

    这些人影被称作“有着鱼尾巴的人”，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模样，流传下来的都只是一些模糊的影像。大约从500年前，这些精灵们就不再出现了，各种见闻也止于那个时候。

    不过直到今天，在那些寂静的夜晚，还是有人会远远望见海滩旁的礁石上，坐着一个人影，抬头望天，仿佛在唱歌，一旦想要靠近，那个人影就会跃入水中消失不见，当地有人以为是幻觉，也有认为是那些精灵又回来了，众说纷纭。

    老太太讲完这个故事，看天色太晚，就走了。不过她在临走前，看着有点愣神的岳如故，特别提醒了一句：“说不定，那个，鱼人，偷了，你，水晶。”

    岳如故站在那里不动，目送老太太远去。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说不上来的感觉。老太太虽然说不清楚话，但说的话有一股很强的暗示感。

    如果老太太没说错，这里有木屋的话，没有理由会不翼而飞，这里离海边很近，一般也不会有人来这里。

    他向着前方的那片空地走去，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不知道从哪一步起，他想要再往前走，发现有了阻力，走不下去了。这下他笑了，这次的伎俩也太简单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识破了。

    他伸手触摸着前方的空气，使劲皱着眉头，用心想象，碰到的不是空气，而是一座木屋。果然几秒钟之后，他的眼前一阵模糊，再变清晰，一座木屋完完整整地呈现在地的面前。

    他不知道是中了幻术还是这座木屋被设了结界，但不论如何，这些都是虚的。而面对虚相只有知道了真相，才能看穿虚相，更精确的说是，只有知道了自己身处虚相之中，才能冲破枷锁，拨云见日。

    岳如故见木屋的门关着，但没有锁。他也不敲门了，直接推开，看到了正中间的地面上坐着一个人。他早有预料，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坐在那里的就是刚才坐在地上的小女孩，手中拿着那颗水晶头骨。她已经卸下面纱，肤色黝黑，黑色的面孔与其余的村人并无二致。

    见到岳如故，小女孩倒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五百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打开这扇门的人。”

    岳如故愣住了，这货的说的是布塔尼亚语。他看到对方手上拿着的水晶头骨，开始飞快地思考着眼前的人到底是谁，想起那个老太太的话，觉得这货可能就是某个鱼人。他稳定了心绪，笑了：“这木屋也就几十年吧，哪来的五百年？”

    小女孩：“陌生人，我在这个村长住了五百年了，难道我就不会修吗？”

    岳如故看见木屋角落边上有几块木板，钉子，锤子，起子整齐地摆放在一旁，倒是很好奇地问：“看你的身材还是一个小女孩，只怕连门框都够不到吧。”

    小女孩站了起来，走到岳如故面前道：“对我来说，门框触手可及。”

    岳如故看到她的身高只到自己的胸部，但是隐隐感到一种压力，一种气场。他眨了眨眼睛，仔细打量这个小女孩，总觉得这不是她的本来面目，便说道：“这可不是你本来的面目吧，能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这下，小女孩也笑了，她把包裹着的黑袍轻轻掀开，黑袍一下子顺着肩膀滑落到地上。

    黑袍之下的身体一丝不挂，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岳如故面前，原本暗色的皮肤渐渐变白，最后变到乳白色中透着一丝丝淡蓝。整个人不再是女孩的外表，而是变成了一个妙龄少女的样貌，身高跟岳如故一般高，头发也不再是黑色，变回最初的紫色，唯有眼睛不变，蓝宝石般晶莹。少女赤身裸体地站在岳如故面前，双腿修长，酥胸高挺，面孔依旧圣洁，周身散发的也是淡蓝色的光圈。

    “如你所见，我一直都是以本来的面目示人。从来没有进行掩饰，只是你们都看不见罢了。”对方淡淡地说。

    岳如故甩甩头，再次确认眼前的场景：“看来是我中了你的幻术了，那个老太太也是假的吧。让我想想。”他一阵沉默，过了十几秒，他突然醒悟道：“我是要称呼你为长着尾巴的人呢，还是海的女儿呢？还是老太太呢？还是美丽的女祭司。”

    岳如故扫了一眼她的全身，丝毫没有邪念，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她的腿上，为什么是腿，而不是鱼尾？

    “陌生人，你很聪明。那个老太太是假的，我为你准备的幻相，我只是想试探你一下。我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光明正大地偷走我的水晶头骨。还有我已经不是祭司了，我的女神早已抛弃了我，如今我只是一个被遗忘的人而已。”对方丝毫不在意岳如故肆无忌惮的目光。

    “原来已经五百多年过去了，可是你依旧活着，依旧保持这般容颜。你觉得你还能被称作‘人’吗？”岳如故收回自己冒昧的目光，拿起地上的黑袍，把她的身体围了起来。

    “我依旧作为一个人类而活着。我的女神，诺姆，赋予我们远超陆地人的生命。我们诺姆一族的寿命都是以千年为单位。你说的对，我们诺姆人也许已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人类了，至少我们不是陆地人。”少女披着黑袍，再一次坐到了地上，靠着墙壁。

    岳如故蹲了下去，伸手要去拿她手上的那颗水晶头骨：“诺姆一族？原来你们鱼人叫做诺姆，我记得你不是被消除记忆了吗？怎么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美丽的女祭司。”

    “我说过，亚兰蒂斯已经毁了！我已经不是祭司了！”少女很警觉地把头骨藏在了黑袍之中，语气中透着愤怒：“这颗头骨是我们一族的东西，你不该拿走。”

    说罢，少女直视岳如故的双瞳，轻皱眉头，眼中开始闪着蓝色的光芒。

    岳如故顿时感到头晕得厉害，赶紧站起来，但晕眩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强烈，他甩了甩头，依旧不顶用，不自觉地后退，退到墙边，用手扶住墙，大口地喘气，但还是没有缓和多少。最后他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仰面躺在地上，他见到屋顶都在旋转。然后，他听到了少女的脚步，稍一转头，就见到少女的玉腿出现在视野中。

    少女正站着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说：“这是我的东西，你不准碰，谁叫你擅自从亚兰蒂斯带到这里的？”

    这幻术还真是简单粗暴！但绝非致命。

    岳如故头晕地厉害，不过他深呼吸一口，开始冥想定神，只觉得体内热流翻涌，最后再一睁眼，发觉好多了，没有那般晕眩。

    少女有点吃惊，很快停止了幻术，走回原地坐下。

    岳如故终于恢复过来，马上又生龙活虎地站了起来，走到少女面前，蹲下。

    虽然这颗水晶头骨的主人就是眼前的这位蓝瞳少女，但他还是很想要得到头骨，因为叶微露有一个，这头骨一定有特殊的作用。

    他心生一计，对少女说：“好吧，你的幻术还真难对付，不过我可不是那么好搞定的，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想我需要这个水晶头骨。你既然都说你已经被你的女神抛弃了，这颗头骨对你来说也就无用了，不如给我吧，在我身边会有它的用处。”

    “我不关心你是谁，我亲眼见到你从海里出来，我原谅你去了亚兰蒂斯城，但你不该把这颗头骨带出来。既然带出来了，那我只能留在我的身边，这是我们诺姆人的东西。”少女抬头，有点恼怒地瞪着岳如故。

    岳如故嘴角上扬：“我不是要抢，我只是要物尽其用而已。不过你虽然不关心我是谁，但是我还是对你的历史充满了好奇。”

    他盯着她的双瞳，同样开始皱紧眉头。他要反击，而他的反击之道就是读取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