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这是劫数
335.这是劫数 天*慢慢显得明亮起来,虽然太阳还没有越过东山,天空已经有了些越来越多的红*。路上也有了一些起来早锻炼的老人、赶到超市去买菜的大嫂、几个孩子正在津津有味地说着昨天在《魔兽世界》游戏里练级的情况、辛劳的牛奶工和送报纸的也开始在比赛爬楼梯,那些摩托车一辆接一辆的呼啸而过,有谁家的收音机在播放着张也的那首欢快的《祖国你好》:祖国你好,祖国你好!你的儿女都在为你祈祷。愿你家家快乐、人人幸福,甜蜜蜜的好日子欢欢笑笑…… 张广福没有开车,昨天晚上他出门的时候就没有开车,直接打的去了解放路的一家步行街上的娱乐会所,那里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谁都知道京城的天上人间,其实全国各地那种性质、那种档次、那种服务、那种消费的场所多着呢,不过就是低调一些罢了。那家娱乐会所就是如此,和尚打了**的麻将,天亮才散伙。峡州有一首童谣是怎么说的:天上一朵花,各回各的家。 大哥大的家就住在大堰小区,那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居民杂居小区,他所住的天官牌坊后面的那栋二十四号楼则是这个小区最大的一栋杂居楼,而他是这栋楼最*天立地的人物,人家是楼栋长。可这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今天一大早就有些不高兴,因为睡眠不足,眼睛耷拉着,脸*有些发青,嘴角叼着的烟也懒洋洋的,他正无精无彩的向家里走来,愤愤不平地向地上吐了一口痰。 妈的,昨天晚上真是撞到鬼了,手气霉透了,火背的出奇,搓了**的麻将,居然没有碰上一张牌、和上一回牌,这在张广福打牌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就是其他的人也是闻所未闻的,这真是叫人匪夷所思。别说像他这样久经沙场的赌神没有见到过,就是跟着他一起去的他的四大金刚里面的大弟子方老二也百思不得其解。 昨天晚上,只要他刚刚把牌凑好,他的上家、或者下家、也可能还是对家就会在他之前胡牌,就像是把他的底牌看得一清二楚,总是比他快一步,而且总是在他就要成功胡牌的前一步;甚至有一次,明明知道下家有三个五筒,他居然还会莫名其妙的把仅存的一张五筒打出去,送给人家一个清一*,那才叫撞到鬼了。 方老二也看出他的老大今天根本不在状态,早就想上来让他歇一歇,给他换换手气,还找了一个很水灵、很年轻的小姐陪着他端茶倒水,随时可以为他做进一步的服务,可张广福死活不*。这也不是他的禀性,他向来都是很豁达、很潇洒的,对输赢看得很淡然,可是昨天晚上却莫名其妙的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的女人,就是赖在牌桌上不肯动身。 同桌的几个麻友见张哥输得一塌糊涂,也想见好就收,几次提议回去睡觉,或者去换个地方找乐,张广福都不同意,还瞪着那双凶狠的眼睛骂人,说人家看不起他,这也不是他的性格。再加上他那发红的眼睛、不耐烦的神态、结实的体魄、**的胳膊、骂骂咧咧的言语,谁不怕这位赫赫有名的张哥翻脸不认人?就只好继续打下去。 不过人家熬了**,都有些漫不经心了,彼此有些挤眉弄眼,和身边的小姐作些小动作,就是方老二也站在他老大的身后,开始着急的指指点点起来,都知道张哥是个豪爽的汉子,可谁也不敢在张哥面前说个不字,谁也知道这个小名叫和尚的家伙一旦发起脾气来,那就是雷霆万钧,摧枯拉朽,小命珍贵呢。 就是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张广福的手气依然很臭,只是慢慢的能吃到别人的牌了,有时候吃得太舒服了,简直就是缺哪张牌,人家就会喂他吃哪张牌,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了那个站在他身后的方老二,就有些索然无味了。再打了一圈,他有些生气了,把牌一推,站起身来:妈的,不玩了! 昨晚他大概前后一共输了四万多,除了因为中了邪似的火气太背、牌运太差,也除了有些心情不好以外,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般的流到人家的口袋里,他却一点也不心痛,掏钱掏得很爽快,还笑呵呵地对大家说:输赢乃兵家常事嘛,光赢不输,谁会跟你玩?明天老子带着*女儿小猪来,杀你们一个片甲不留! 可不是的,平时的时候,张广福就和周润发一样,他可是这座城市的赌神,越是豪赌就越是有财神爷关照他。他有一个胖胖的*女儿,也不过三四岁的样子,常常被他抱在怀里打麻将,偶尔这个被他叫做小猪的小丫头兴趣来了,抓起一张牌打出来,一定令全桌的人大吃一惊,绝对是匪夷所思!就是神仙也不敢那么出牌! 据说在一次豪赌中,就是因为那个胖胖的小丫头随意扔出的一张五万,使得张广福一把就赢下了一座价值百万的品牌女装店,全场一片惊呼。张哥俯**,听那个小丫头不知说了些什么悄悄话,然后笑了笑,又慷慨的把那个生意红火的品牌女装店还给了那个老板,张哥的豪爽从此享誉全城。 那个绝处逢生、奇迹般凤凰涅槃的老板泪流满面,坚持要分给张广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也说了一些愿赌服输之类的话,大哥大只是笑了笑,拍着那个小猪红红的脸蛋:我的*女儿说我们不要,反正不是我们的。再说,如果我真的想要的话,你还会站在这里吗? 那个老板从今以后就诚心诚意的成了张广福的人了。 有人曾经看见过方老二也带过那个小女孩出来玩过,当然也趁机问过那个小丫头的来历,为什么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大的悟性和神通,真是不可思议。老二笑得一塌糊涂,抓一张牌给那个胖胖的红衣红裤的小丫头认,她根本不认识,大家就惊愕极了。可是那个叫小猪的小丫头却浑然不觉,她的一张牌、一个决定就会是很大的一个赌注,只是一个劲的缠着方老二要他给她买德芙巧克力。 大家看见了吗?这就是事实。方老二叹了一口气:知道了吗?张哥其实也在冒险,不过他的运气好而已。 其实输赢对于张广福已经没多大的意思了,他已经很有钱了,就是一时手头紧张,放出话来,愿意借钱给他的不计其数,还得排队巴结他呢。不说他手下的四大金刚都是成功人士,光是他的那座恒昌大市场可就值上千万呢,人家只是在体会玩牌的乐趣和消磨时光而已。 这位大哥大只是奇怪自己昨晚的手气为什么会那么背?从未有过,一辈子也不会再碰上,如果是一场豪赌,他也许会输得倾家荡产!昨晚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简直是走火入魔了,一晚上都不开胡,真***晦气!可是他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为什么。在爬小区那个上坡的时候,张广福又向地上吐了一口痰。方老二在散场以后还劝他:张哥,不是说**失意情场得意吗?我给你叫个姑娘玩玩。 没有心思!他踢了他一脚:滚蛋!这是命!这是劫数! **失意倒无所谓,反正钱财如粪土,去了再挣回来就是了;只是情场得意却似乎一点也不灵,他玩过的女人倒不少,除了有求与他,要他帮着答疑解惑,其余的都是主动向他这个恒昌大市场的老板、威震峡州的老大争相献殷勤的,想一想就知道,人家现在可是政协委员,有钱有势,哪个女人不想她? 可就是没有一个是张广福真心想留下的,不过就是玩玩罢了,女人不是和衣服一样的东西吗?需要的时候穿上,不需要的时候*掉,有钱就可以*掉,玩腻了就可以扔掉。虽然那些女人都想跟着他,做梦都想,就是给他当牛做马也行,就是当**、**、**也行,谁不知道张哥的为人豪爽,天下的朋友一**吗? 张哥,早啊。路旁的一家快餐店里有人在叫他:吃了早点再走。
那是和他同住在二十四号楼的老吴。张广福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南正街搬迁到这栋大楼里来的,老吴却是从大山深处的一个郊县到这座城市挣钱的乡下人,租住在这栋楼房里,就在这栋大楼的楼下找了间不大的门面,开了这家只有几张桌子的快餐店,因为是一栋楼的邻居,还在一个单元,上楼下楼总能碰见,人家老吴当然知道张哥的名声,两口子见到他总是点头哈腰的,路上还隔着多远就叫着他进去吃饭。 碍着面子,也有些领情,反正家里无人做饭,就偶尔会领着一帮人到他们小两口开的那家快餐店里去喝点酒、炒几个菜、吃碗盒饭,也是照顾人家的生意嘛。大凡这样的小店都是如此,男人掌勺,当大师傅,女人接待服务,洗碗擦桌子,收钱接待,生意也就一般化,味道也就大众化,只是离家很近、方便而已。冬天难得出门,一个电话,热腾腾的火锅就端上来了;夏天的晚上,光着膀子,拉几个人坐在路边喝啤酒,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张哥,牛rou很新鲜的,昨晚刚炖的。憨厚的老吴还在挽留他:我给你下一碗牛rou面,一定熬了夜,多放点辣子,一定对你的胃口。 他就就势坐下了,老吴的女人赶紧过来把桌上的碗筷收走,还给他端来一杯茶:张哥休息一会儿,面马上就来。 他知道这对夫妇不会向他要早点钱的,这个城市的不少店铺和商贩都认识他,都不收他的钱,而且心甘情愿的,一半是仰慕,一半是荣幸。就拿老吴来说,一碗牛rou面算什么,平时只要多带几个人到这家店来喝酒,就可以放风说这家小店有张哥照应,那就什么都挣回去了。 这个城市里的人个个都叫他张哥,可是他还有一个小名叫和尚,除了南正街和二十四号楼的人,除了他的那几个铁哥们,没人敢当面这样叫他,除非想挨揍!除非活得不耐烦了。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不管是年长的、年幼的,也包括像这对三十多岁的夫妇一样的外乡人,都对这个长得壮实、有些凶狠,也有些冷酷的大男人表示顺从和尊敬,都是因为他在社会上的名气。 政治家有政治家的名气、科学家有科学家的名气、明星有明星的名气、商人有商人的名气,有钱人有有钱人的名气,他张广福的名气就在老百姓中间,在这座峡州城市里面,在那个鄂西渝东最大的恒昌大市场里面,就在社会的传闻里面,就在家喻户晓、妇孺皆知里面,也在二十四号楼的里面。 **没睡,嘴里根本没有食欲,虽然辣子把牛rou都染红了,葱花也很香,肚子也有些饿,他还是胡乱吃了几口就撂下了。 昨晚又熬夜了吧?那个被人称做吴姐的老吴的女人走过来殷勤地递给他一支烟,还给他点上:张哥,一定没吃好吧? 没胃口。他回答得很直爽。见小桌附近没有外人,声音压低了一些:妈的,方不方便?有没有空?老子想吃你! 嘘,小声一点。这个不到三十五岁的吴姐多少有些慌张,手里动作也有些停滞了。她用灵活的眼角瞟了瞟正被一帮民工模样的年轻人团团围住的丈夫,今天上午开张的生意不错,他正在帮那些人从热气腾腾的蒸笼里用塑料袋里装着rou包子。她才放心地转过头来:张哥,怎么……又想起我来了? 可不,就是想吃你。张广福吐了一口烟:妈的,不行我就另找人呢。 别!我等一会儿就回去找你。吴姐在继续收拾着桌上的碗筷,用抹布擦着油腻腻的桌子,还在马不停蹄地和不断涌进快餐店的顾客打招呼。然后才轻声的答应他,可是看不见她的嘴唇在动:张哥,人家可是已经等了好多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