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市场就是江湖
416.市场就是江湖 那一天，赵敏指着张广福的鼻子对他说的那番话对这位一向崇拜胜者为王、凭拳头说话的大哥大的震动很大，他决定听凤姐的话，结束那种打打杀杀的江湖生涯，就在开始琢磨从何处入手的时候，赵敏从京城给他打来了电话，叫和尚明天一大早到桃花岭饭店去见两个客商：是啤酒商，我都替你谈得差不多了，人家连加盟费、保证金都全给免了，还答应先给你铺第一批货，是晓磊的三叔出面办妥的。 张哥差点一口气没有接过来，差点没昏过去：峡州这座城市堂堂的大哥大、江湖上能够叫所有对手闻风丧胆的江湖老大居然会穿着那种广告衫去挨家挨户的向大家推销啤酒，还得强作笑脸、对任何人卑躬屈膝，为五斗米折腰，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声名赫赫的张哥那以后还要不要在这座城市露面呢？那岂不是成了这些小市民茶余饭后嘲笑的对象，就说得有些吞吞吐吐了。 和尚，我的话你也敢不听吗？看我见了面不抽你的耳光！人家是什么人？人家是那家啤酒的全国经销商，懂不懂？谈妥了以后，你以后就是那家啤酒在峡州和周边整个区域的独家代理商了，懂不懂？赵敏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说的又快又*脆，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和尚，别不知足，万事开头难，总要走第一步的，你知道我们家的老三从**了多大的力吗？ 整整想了半夜，又跑到杨大爹的小店里陪着念经的杨大爹坐了大半夜，第二天一大早张广福就把满脸的胡须全都刮得**净净，穿了一套笔*的圣达菲西服，还一本正经的打了领带，提了一个只装了一个茶杯、一支英雄金笔和向文厂长要的几份空白标准合同的公文包，就一步步的走下楼去了。看惯了楼栋长一件T恤、一条短裤、一双拖鞋、叼一支烟，和济公差不多模样的二十四号楼的人全都一下傻了眼，田大妈还担心的问着杨大爹：和尚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您老懂不懂金盆洗手？肖外长到底是见多识广，就会一点点的启发人家：您懂不懂幡然改悔？人家和尚要改行做生意了。 从此，峡州社会上的老大就金盆洗手真的当起了啤酒代理商，因为名声在外，全市的各大酒店、宾馆、娱乐场所和餐饮店没人敢不买张哥的面子，闻讯找到张哥主动签约的更是不计其数，一段时间里，那个北方品牌的啤酒在这座南方城市里卖疯了，几乎所有人的酒席宴上都摆着那个品牌的啤酒，就创造出了一个销售的奇迹，至今还是不少人津津乐道的故事。 为了重新占领市场，那些其他品牌的啤酒商就不得不开始找人帮忙说和，和那个光头张广福打交道，更有甚者，有些经营其他的产品的经销商也看准了商机，懂得了大哥大的内在潜力，开始主动与张哥取得联系，要求与之联合开拓市场，如此一来各方面的生意就蒸蒸日上了，张广福就大发了，就从一个打打杀杀、欺行霸市、聚众斗殴的**头子、社会老大摇身变成了一个生意人。 过了几天，就成立了一家广福贸易商行，继而又成了什么区里的政协委员，还有什么工商业协会的会长，不过人家大哥大最为看中的还是二十四号楼的那个民选的楼栋长，虽然不挣钱还贴钱，却也*得兢兢业业、认认真真，耀武扬威的。还对着自己的左邻右舍吹牛：咱们这里有三个带长字号正职的：首长第一、文厂长第二，楼栋长第三，可是要在二十四号楼来说，我最大，非我莫属，就是首长和文厂长回到二十四号楼来了也得听我的！ 这样的话听起来*滑稽的，首长是一方大员，管的人和土地面积比峡州所在的省份还要大得多，还是近几年西部大开发的中心城市，可是仔细一想倒是很有道理，不是说县官不如现管吗？不是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吗？张广福有足够多的理由就和人家那个有着小虎牙的阿牛唱的那样：拍拍手往前冲，拍拍手为你加油！拍拍手跟着我走，全世界你最牛…… 吃水不忘挖井人，知恩图报，这是江湖中人做人的原则，更是张广福为人的一种信念，赵敏却不信这个邪，根本不让他把什么滴水之恩、当**相报类似的话说出口，一句话就把他给堵了回去：什么感激不尽的话少给我说一点，多想想自己今后该怎么办？你的那四大金刚该怎么办？你手下的那么多弟兄怎么办？莫非让这么多的大男人都跟你一起去卖啤酒不成？光是喝稀饭也不行吧？ 大哥大就坐在杨大爹的那家小店门前张口结舌地望着凤姐，知道这个聪慧的女人的这番话完全彻底的说到他的心里去了，自己是老大，就是金盆洗手，就是幡然改悔，也不能一个人溜之大吉，那种不仁不义的事他做不出来，也绝不会那样做，他是一个把忠义看成高于一切的大男人，也是一个有感情的大男人。 所以，和尚，你得想法给你的那四大金刚都找到自己的定位，让他们各自去发展，各自为政，让他们经过自身的努力和不断的奋斗也能成为像你一样的商人，而他们手下的那些人不就因此有了榜样，有了动力，也有了凝聚力吗？凤姐在继续点拨着他：只有这样，你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才能让他们永远对你忠心耿耿、感恩戴德，你也才能永远是他们的老大。那些用鲜血和生命打拼出来的地盘才永远是张哥的，那些人才永远会记得你的好。 和尚，你不觉得凤姐除了是一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还是一位穿裙子的诸葛亮吗？杨大爹破例亲自给张广福倒来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知道什么是天时地利人和吗？你现在就是！知道什么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吗？你现在就是！你小子福分不浅，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高人给你支招，就洗耳倾听吧。 我听您们的。张广福很沉着的问：我现在该做什么？ 办市场，办一家综合批发市场。赵敏一边给站在她面前的四大天王挨个剥着松仁吃，一边回答说：这是首长和小仙女的三叔一起决定的。 那不是异想天开吗？张广福差点就没又一次晕过去：办市场除了得有规划、有项目、有批文、还得有地块、有资金、有客商、有销路，还得…… 看来和尚并不笨，还是开始学会想些东西了。杨大爹淡淡一笑：看来在社会上打拼了这么些年也不是白吃*饭，当了几天啤酒商也懂得了一些道理，也懂得了*一番事业的千辛万苦，也有了切身的体会，怪不得能当人家的大哥大呢，是可以做一番事业的人。 和尚，不知道吧？规划和项目早就有了，只是你没有留意而已；地块也早就有了，人家不是也急盼着进行置换吗？资金也不是问题，你不是有一个开跨国公司的大为哥吗？再说，筑起金银窝，还怕引不来凤凰？凤姐的确是有大将风度，在对张广福侃侃而谈：和尚，你现在就给我坐在这里好好想一想，想好了以后马上到省城走一趟。有一家商业银行对那个项目也很感兴趣。大为还要我给你带个话，他听你吹过牛所以想问问你，给你一个支点，你能撬起地球吗？ 张广福就有了信心和决心，就将放在他面前的那杯水一饮而尽，差点没叫出声来：天哪，杨大爹给他倒的原来是一杯酒。野三关的苞谷酒度数高、烈得很，一下喉咙就开始熊熊燃烧了，窜入肚腹酒精越烧越旺，一直蔓延到张哥的全身，使得这个大哥大变得激情四*、就有了一种慷慨激昂的感觉。 张哥就带着红包和土特产到省城去拜见了那家银行的老总，双方很诚恳、也很实在，谈得也很顺利，人家同意给即将开始新建的恒昌批发大市场提供信贷额度的支持，也同意大家一起吃个饭，收下了他带去的那些土特产，却婉言谢绝了张哥递过来的那个厚厚的红包。张哥还没有见过这样不爱财的银行家，后来在饭局上才找到了结果。人家只是颇有兴趣的问着这个大哥大：你是怎么认识首长夫人的？ 他转身就去了京城，那两个最开始和他进行合作的啤酒经销商设宴款待了他，祝贺他事业一帆风顺、销售天天创新高，听说他要兴办大型综合批发市场就一致叫好，说是一箭双雕。在中心城区办市场根本不愁没钱赚，只是愁钱多了该*什么？况且再过一些年，中心城区的黄金地块都成了奇缺资源，还可以从容拿出来进行二次开发，不是一本万利的收益吗？ 张广福这才懂得什么是高瞻远瞩，什么叫做运筹帷幄，才对王大为和赵敏的决断佩服得五体投地。张哥感谢人家当年对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代理商的支持，那两个啤酒商却摇着手一再表示谦虚，不仅说了他们与王大为的友谊，而且要他向赵教授对他们儿女学业上的关心和辅导代为表示由衷的感谢，张哥似乎从中明白了一些他不知道的道理，也就对凤姐更加感激不尽了。 他当然会来到首长在京城的那个家里，首长恰好也在，很高兴能见到家乡人，就谈兴很浓的和张广福谈了些南正街的往事、谈天官牌坊和紫气东来、谈二十四号楼的变迁和峡州的一些情况。吃饭的时候，王晓磊在问：四叔前不久来信说，张叔现在发达了，又在筹办一个很大的批发市场。 对了，这一向忙来忙去，我都把这件事给忘记了，这倒是一个喝酒的好理由。首长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那就说说市场的事吧。 不行！小猪马上就表示反对：吃饭不谈公事，这是大爸爸自己说的，我最讨厌说公事的。 小猪，这不是公事。赵敏在给马兰花般**的小猪的嘴里塞进一片火腿肠，轻轻在解释：你大爸爸他们谈的是你张叔自己的私事。 我meimei说的就是对，商海浮沉、事业起伏、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成功与失败、辉煌与陨落有什么好听的？王美珠从来都是站在自己meimei一边的：还是喜欢听舒叔讲张叔那些纵横四海、挥洒自如的英雄本*的故事。 下级服从上级、少数服从多数，和尚，看出来没有？这个家里的最高领导其实是凤姐，加上两姐妹同心一致，我在这个家里永远是少数派，谁都可以欺负我。首长脸上还是笑得很开心，喝了一口酒：那就少说两句吧。既然要做，就要和大为想的那样，做大做强，成为区域第一，要有尽有，不愁客商不来；再就是为人要低调一点，惹人妒忌、树大招风总不是件好事吧？还有现在地价又有抬头的迹象，老是打压楼市也不是个办法，还是要疏导结合，工资涨了、原材料涨了、连水电费也涨了，指望房价下跌，岂不是痴人说梦？所以动作一定要快，不是说效率就是金钱吗？ 首长饭都没吃完就被叫走了，人家是党的人，工作第一，可以谅解。王晓磊、王美珠和小猪带着张广福乘着地铁横穿了半个京城，来到了王大为在京城的那个家里，正好，那个在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一部上和大家有过亲密接触的名典集团的总经理王大为也是开完了一连串的会议刚刚回到那个四合院里，见到和尚当然高兴，就理所当然的又开始喝酒。人家梁朝伟和王菲唱的多好：说不完喝不够，最难得是好朋友，酒逢知己千杯少，只恨时光太匆忙…… 恒昌大市场的整个设想就是王家老三最先想起来的，那家军工企业从沿江大道搬迁到新的开发区去的方案也是王大为亲自去谈的，工商注册验证的资金也是名典集团提供的，就连工程施工方马长喜的那个东方房地产公司也是王家老三打了招呼的。张广福这一次前来也有些登门道谢的意思。那个*小的台湾女人李嫣然是个很聪明的女性，一开始就封住了张哥的嘴：饭桌上只叙友情、不谈生意，行吗？ 看见没有？首先就给咱们的谈话划下条条框框，让我们不得不*瞪眼。王大为在一片叫好声中哭笑不得，还是**惯，顺手就对着那个有着一颗美人痣的端庄的女人的**给了一巴掌：还是让我们少谈两句吧，广福这么远来，又是专程为那个大市场的有关事情而来的，就少说两句吧。 就两句，我们都听着呢。那个美的惊人的韩巧巧在一边给他们斟酒，一边嫣然一笑：吃饭不说公事，这可是你们王家的规矩。 广福，你别谢我，我们都是南正街的人，又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理应帮忙，况且对于名典集团而言也是一种投资。资产必须流动才能产生效益，我不过是看中了你的管理水平和盈利预期。王大为端起了酒杯和大哥大碰了碰杯：整个事情其实是晓磊他mama首先发起的，那是我们家的大嫂，不是说长嫂如母吗？虽说是女流之辈，却也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强人，看问题、想事情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而且十分精准，值得尊敬，也值得服从，再说，我们的老大现在不是首长吗？有些地方不好出面，自然就轮着大嫂表现了。 张广福一个劲的在点着头。 不是说商场如战场吗？战场是什么？战场就是这个社会；社会是什么？社会就是你所熟悉的这个江湖。那个硬朗而有些帅气的男人在慢慢地喝着酒，慢慢地说着话：恒昌大市场是一个综合性的大型市场、也是一个战场、一个社会、一个江湖，广福可是江湖老大，对江湖上的事自然比我强得多，不需要我在这里鹦鹉学舌了。不过就是对自己的手下做的好事高声叫好，对自己手下的人所犯的错误敢于承担责任。至于那些铲除异己、清理门户、抓大放小、收放自如和义气方面的事更是我所望尘莫及的，有空的时候，还希望能一起好好请教一番呢。 两句话？三叔，你们都说了多少句了？烦透了，生意上的事不谈行不行？换个场所谈行不行？王美珠**嘴在发牢sao：我和婶婶们还想唱歌呢！你们不觉得在饭桌上谈生意是件煞风景的事吗？ 煞风景？我们又没有焚琴煮鹤、松间喝道、果园种茶，也没有石笋系马、花下晒裤、月下把火，凭什么说我们煞风景？王大为也给了小仙**部一巴掌：也罢，不说了，你张叔是江湖老大，什么不知道？什么没经过？什么不会做？你三叔本来就是有些杞人无事忧天倾了，该打！ 那天晚上，张广福就留在了王大为的家里，那座四合院的女子唱了很多好听的歌，张广福不会唱歌，所以只记得那个梳小辫的胖子刘欢的那一首歌，唱出了他的心声：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致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