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残忍的慈悲
“我了解诸位的担忧。”雷耶站起身来面朝义愤难平的护卫们，神色坚毅的说道。 他看着眼前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心里对红蝎这个家族起了几分敬意，雷耶看不起这个世界盛行的某些法则，但他认识的每一个红蝎武士都符合雷耶心目中士为知己者死的东方侠义精神，投身于这个家族，也不算辱没了自己这个穿越者。 “我向主神发誓，对佐伊小姐并没有丝毫失礼之举。小姐待我也没有丝毫轻慢。”雷耶高举右手，义正言辞的担保。 光明正大表白，小姐答应之后才搂搂抱抱也算失礼？雷耶问心无愧！而且就算主神要抠字眼，我也不是你的信徒，要降罚我找玉皇大帝去。 “老哥”们一个个松了一口气，之后又纷纷露出悔色，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举还得罪了小姐。 “恰恰相反，我对红蝎武士知恩图报的名声仰慕已久，并十分愿意成为其中一员，等到了休依城，我会向伯爵大人请求一副属于我的套装。”雷耶满脸肃然，行了一个骑士礼。 副业是说书先生的雷耶嘴上功夫比“老哥”们强多了，三言两语就给护卫们喂下了定心丸。刚才还一副受气小媳妇样的武士们这才脸上好看了不少，觉得自己一番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只是有心思细密之人注意到，雷耶只说是为红蝎家族效力，并没有说为佐伊小姐效力，想到这一点的人不由得心生隐忧，雷耶话语中似乎暗藏着怨气，对于和珍妮夫人没有交情的人来说，投身于注定成为家主的伯爵长子麾下，无疑前途广阔的多，二十岁出头的三星战士并不多见，小姐必须尽快拉拢他。 雷耶心中确实有怨气，不过针对的对象是梅根，女牧师提到为他使用的灌魔药水价值刺伤了雷耶的自尊心，他根本不是为了红蝎家族的报酬而帮助佐伊。雷耶特意提到知恩图报也是为了讽刺这个冷冰冰的女人，雷耶有自己的傲气，如果佐伊一直对他不理不睬，他也不必一往情深的心存妄想。但套装是雷耶目前急切需要的东西，加入看得还算顺眼的红蝎家族也是势必之举，只不过不一定要以小姐夫婿的身份。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雷耶面前的护卫们纷纷低头行礼，雷耶知道，佐伊终于坐不住了。 他转过头躬身向伯爵的女儿问候，虽然带着一脸不下于梅根的冷漠，但佐伊绝美的容颜仍然让他由心底感到震撼。 或许，还有心痛。 “达雷，纳克夏巴隆。”佐伊轻启朱唇，说出的却是雷耶听不懂的语言。 “跟着她一起念。”是德拉甘的声音。 “达雷，纳克夏巴隆。”雷耶听话照做，复述这句意义不明的短语。 “达雷，纳克夏巴隆，红蝎旗万岁。”护卫们振声应和，每个人的神情都完全舒展开来，看来小姐并不打算让这个年轻人才落入别人手中。 雷耶惊异的发现，随着这句短语说出口，他体内的三个铸星位竟隐隐生出感应。 “雇佣他的人是我，由我来当他的引荐人。”德拉甘走到了他的身边。 雷耶终于明白现在进行的是某种大家族特有的效忠仪式，接着他在德拉甘的引导之下，单膝下跪向佐伊献上沾染自己鲜血佩刀和指定的誓词，然后佐伊将柳叶刀高高举起，将刀柄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接着德拉甘为佐伊献上了一盏美酒，佐伊喝下一口后雷耶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虽然仪式的举行地点只是一个荒凉的小树林，但佐伊刻意释放了一些星光圣力，再加上始终沉默旁观的红蝎护卫们于安静中隐隐散发的气势。使得宣誓过程显出了几分庄重的意味。 这是大家族必须拥有的传统，也是贵族们维持凝聚力的一种方式，雷耶暗暗庆幸这套仪式还算比较简单，也没有饮血酒这样让他有些恶心的环节，接过佐伊使用过的杯盏饮酒让他生出了几分绮念。 “跟我来。”仪式结束后，佐伊向雷耶发出了单独的邀请，雷耶顺从的跟随她的脚步远离人群。 武士们一个个低垂着头颅不敢显露出多余的情绪，刚才的仪式提醒了他们，不管他们资历有多老，对小姐有多重要，动机是为了什么，都不可以越过那一层身份的差别，恪守下属本分是向小姐效忠的最好方式。何况，小姐当然不是一个糊涂人。 “有什么想不通的问题就问吧，你对我没有什么义务，效忠只是一个仪式，我会向你提供我能给的最好平台，然后你再考虑对我付出多少忠诚。”佐伊率先开口，这个道理是温莎主教教给她的，她还不是领主，以往的忠诚来自父母的余荫，她不可能永远指望能获得平白无故的效忠。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达雷，纳克夏巴隆。”雷耶其实更想问你心中还有没有我，但理智的控制让他选择了另一个感兴趣的问题。 “残忍是为了更大的慈悲，用的是传承自尤杜里家族的古老语言，红蝎家族的祖训。”佐伊利落的解答道。 “我从这句话的音节之中感受到了力量。”雷耶若有所思的说道。 “很正常，魔法师吟唱咒术用的就是这种语言。”佐伊瞥了他一眼。“如果你渴望更大的舞台，就必须懂得一些必要的常识。” “抱歉，我此前没有真正和魔法师打过交道。”得知自己露怯的雷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嘴唇。 佐伊看向他的目光却没有流露出鄙视：“如果你想的话可以经常接触他们，你能感受到音节的力量说明具备一定的魔法天赋。” “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尝试。”雷耶心中一动，却没有给出太轻易的保证。 “还有问题么？”佐伊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了。”雷耶不想主动提及关于感情的事，由于两人地位的悬殊，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在寻求施舍，这是典型东方男人的思维方式。 “那就这样吧。”佐伊凝视眼前一脸坚决的男人片刻后转过身去，几乎忍不住要流出眼泪。 她在等雷耶先开口，就算是一点点小小的让步或者表示，也能让佐伊说服自己原谅他。但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倔强到这种地步，那个星纹师对他就这么重要么？ 佐伊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容许她率先妥协，或许这段感情注定只能被割舍，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一时的残忍是为了更大的慈悲。 月光下两人拉长的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