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三章 狂野西部
实际上泰瑞克之所以沦落到押送官的地步，倒不是因为输了钱被父亲责罚。 戴伦做的倒是挺仗义的，他极力帮泰瑞克隐瞒了这件事，但休依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么拉风的一场豪赌最终还是传到红蝎家族府邸里头去了，红蝎索恩对此倒是一笑置之，表示任年轻人胡闹，反正也给家族挣了面子，但伯爵夫人对此却是怒不可遏。 因为这个面子是珍妮夫人的儿子戴伦挣回来的，还是补自己儿子泰瑞克捅出的漏子，伯爵夫人大发雌威枕边风一吹，泰瑞克在领地里日子就不好过了，这时候又是戴伦出的主意，让他外出帮家族打点生意，省的待在原地里让母亲看了心烦。 于是经过半年的历练，泰瑞克已经成为一名熟练的押运头头，跑遍了西部的街道和荒野，当然作为报恩他也在生意上帮了戴伦很多忙，伯爵夫人忙着教导她另外的二子一女，也权当这个小儿子不存在。 即便是如此，和佐伊结伴回到领地依然让泰瑞克对自己母亲可能表现出的怒火十分畏惧，但与佐伊的交谈也让他认认识到了一个道理：展现自己对家族的价值远比讨母亲的欢心更为重要。 毕竟家族还是由父亲说了算，自己作为押送官，成功交付了货物，又和佐伊联手击败了尤杜里家族的伏兵，斩获了一颗四星魔法师的头颅，那么就应该昂首挺胸的回到家里。 于是，在上下一心的氛围中，佐伊的车队时隔三年终于重新回到了休依城的土地。 当走过沿途出现的第三个“欢迎来到狂野西部”路牌后，西部最大城市高峻的城墙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彼端，雷耶这才想起了自己还可以领到一笔二十金币的佣金。 “真他娘的高。”雷政委像个土老帽一样咂舌张望，虽然来自21世纪，但每一个男人骨子里的热血因子都会被这种冷兵器时代的钢铁雄城所点燃。 休依城主城墙高约二十米，全部都由齐整的青石砖堆砌而成，雷耶此前最熟悉的赞高城城墙与之相比，真的就是四面墙，休依城则光从外面远眺就看到护城河，瓮城，箭垛，望楼等一系列防御工事，雷耶甚至看见了一座从城墙上高耸升出的乳白色法师塔，想来也是作用于城防。 即使雄城看上去如此固若金汤，但斑驳的城墙上依然可以见到累累伤痕，诉说着古老的征战往事。 城墙上迎风飘扬着十二面达梅斯帝国的军旗，据说在二十年前，象征西部之王的石头花旗帜也曾悬挂在城楼之上，如今风流已被雨打风吹去，称霸整个西部的野心却依然在刺激这座城市燃起更多的战火。 干了半年押运买卖的泰瑞克是守城将官的老熟人，进城时有说有笑，将官头目看了一眼端庄美丽如天人一般的佐伊，凑到泰瑞克耳边调笑着问：“情人？” 泰瑞克苦笑着摇了摇头，佐伊离开的太久，这座城市里很多人都忘记了曾经以十五岁年纪就艳压群芳的冷面大小姐，但泰瑞克敢肯定，不需要多久时间，所有人都将对她的名字加深印象，而且不再只因为容貌。 红蝎家族的府邸在休依城北面，封地则在城郊外，休依城虽然大到足以容纳五个伯爵级别的势力，但五大家族的封地却多半分布在城外。 不是因为城中寸土寸金地皮值钱，恰恰相反，休依城的大部分有钱人都住在郊区，因为城里随时都可以作为五大家族火并的战场，住在城里的有钱人不是大贵族就是军火商，没钱的则是最底层平民和野心勃勃的武士，狂野西部之风可见一斑。 “休依城和你以前待过的地方都不太一样，这里只认拳头作道理，你到了我们家族也不要表现的太拘束，红蝎一向被西部之外的贵族圈子称为野蛮人中的野蛮人。” 这是佐伊入城之前向雷耶透过的口风，如今走在休依城的大街小巷上，他更加确认了这一事实。 看着因为连天大战而满目苍夷的城中景象，和一脸习以为常在其中生活的居民，以及随处可见的单挑放对——和斗殴不是一码事，搏斗者的架势和围观群众的表情显示这就是他们的日常，和私人恩怨无关。雷耶似乎觉得这里和落月镇也没有什么不同。 实际上，休依城内来自落月镇的人口比例确实相当高，总而言之，这就是一座一天到晚洋溢着好斗不休的城市。所以库克主教曾经在休依城里如鱼得水威信很高，因为他比城里所有人都能打。 雷耶甚至差点踩到一具无人收捡的尸体，但不远处居民们都在平静的喝着下午茶唠嗑，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地方确实真够劲。 “有空我带你去看看市中心，那里是各大家族约定的停火区域，还算有些大城市的样子。”泰瑞克看出了雷耶表情中的嫌弃，对他吹了声口哨说道。 不用问，之前泰瑞克也是在那流连赌庄最后栽了个大跟头的。 佐伊这会却在马背上若有所思，泰瑞克从守城将官嘴里得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泰瑞克出城时还打的不可开交的几大家族，忽然都在今天上午默契的停战了。 并不像是战时的短暂修整，从军队的动向，相关人士的口风，各种迹象都表明，这场持续月余的大火拼即将落下帷幕，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表示，已经有家族在和雇佣兵结算买卖合同。 时间点太巧了，由不得佐伊不怀疑落月镇里发生的那件大事和停战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 泰瑞克则一直在给雷耶介绍休依城的风土人情，他觉得这个未来妹夫能力不错也很好说话，是个可以建立友谊的对象，经历了许多事的泰瑞克眼光已经放长远了不少，不再觉得珍妮夫人的一对子女是和自己对立的敌人。 少小离家稍长回，佐伊快走到家门口才在城里遇上第一位认出她的老熟人，可惜这位旧识却在认出她的第一刻就展现出了露骨的敌意。 蒂姆·尤杜里，红蝎索恩的第二个嫡子，泰瑞克的二哥，正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战士同样走在回到府邸的路上。 双方乍一碰面就认出了彼此，然后立即张开了不同的气场。 佐伊平静的像一块千年冰霜，傲然望着蒂姆，而蒂姆则战意勃发，用略带挑衅的眼神看着佐伊的整个队伍。 此时场间最尴尬的人，莫过于被夹在中间的泰瑞克。 “欢迎回家。”蒂姆晃了晃山一般宽阔的肩膀，结实的筋rou中传出咯吱咯吱的关节摩擦声。 “向你们介绍，这是我庶出的meimei。”他转向自己的部下，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句话蒂姆的一向风格，他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西部式男人，崇尚武力和霸道，极其吝惜词句。 “蒂姆。”回到熟悉的家中，佐伊的神态语调也找回了几分往日的冷淡和傲慢，“我好心提醒你，以我们此时的身份，你应该叫我祭司大人。” 蒂姆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佐伊说的没错，他还没有继承任何爵位，而佐伊已经是一位总教廷的祭司，两人身份的差距的确抵得上一个大人，不过他一向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 深受伯爵夫人宠爱的两个儿子，长子是心性品行都无可挑剔的优雅贵族，次子则是个纯粹的西部军人，伯爵夫人对他们的寄望就是大儿子是未来的继承人，二儿子则是家族未来最锋利的一把剑，他的任务包括为自己的兄长处理一些不便出手的肮脏事务，比如说和佐伊公开作对。 蒂姆也明白自己表现的越鲁莽，母亲就越满意，他的实力也确实给了他恣意妄为的资本，年仅二十四岁的他是一位处于四星巅峰的武者，所用套装还是掌握完美的脉轮三星套，在整个休依城的年轻一代中都算得上是翘楚。 “泰瑞克？”蒂姆再胆大包天也不敢随便挑战总教廷的威严，他将找麻烦的对象换成了自己的弟弟，“你的骨头可真够软的。”他一脸不屑的说道。 泰瑞克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他知道如果碰上的是自己的大哥，嘲讽的言辞会犀利很多，但蒂姆也有比大哥更可怕的地方——他发火来可是当真会打人的，当着再多人的面都不好使。 蒂姆一看弟弟这幅怂样也觉得没劲，他把目光移到队伍前方的雷耶和丽塔身上。 “这是你最好的两个部下？”他的眼神像毒蛇一样在雷耶身上逡巡，“哪找到的一对童男童女！” 蒂姆说完就仰天大笑起来，他终于从自己大哥身上学到了一分损人的手段，部下们也跟着他一起哄笑起来。 雷耶十根手指突突抖成一片，他几乎抑制不住想抽刀砍死这厮的冲动，但是蒂姆的实力他也从佐伊口中了解的很详细，尚未打造套装的他绝不会是对手。 丽塔感受到了他的怒火，她向雷耶投来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丽塔右手的手套被她面色平静的摘下，下一个瞬间那只小巧的白色手套被重重的甩在了蒂姆满是横rou的脸上。 “一对一单挑，接不接？” 小姑娘清脆的嗓音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