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下一等
萧琰悠长的目光环视落在王诗语和谢晴晴身上，直到她们噤声不语不笑了，方才回首吟吟看着小妹，拍了拍她的手背，曼声细语地问道，“小妹，是说大哥这次看走眼了吗？”顿了顿，含笑的目光一一环视过在场众公子和小姐，又道，“如果不是天下第一等的女子，你认为大哥会娶吗？” 那婉转的尾音如绕梁三日的余音久久回荡在大厅之中。 一连问了两个问题，不仅把萧雪问住了，也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问住了。 所有人都暗暗将目光凝在这个提问的人身上。 就连芈凰也因为萧琰这句问话而心“惊”到了，是场面话？ 还是在他眼里，她真有这么好吗？ 是因为楚国王位，这未来天下第一等的身份？ 想想，就连她也不能否认刚才萧雪所言，自认为还达不到那般举世无双，应该是前面的理由才合情合理。 一双曼眸微凝，芈凰若有疑的目光悄悄落在萧琰身上，却收到他一个回笑，那浅笑雍容无度，倾国倾城，本不应该为她所肖想，可是那目光却淡淡地只望着她一个人。 真不知其意。 却又有几分盛情难怯…… 若有男子，心思如海，貌能倾人又倾国，必属他了。 真真是这天下第一等的男子。 令人不敢主动又不敢亲近。 一脸天真烂漫的萧雪，一只小手托着如雪香腮真的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坚定地回道，“肯定不会。大哥从小到大吃穿用度皆是天下一等，所结识之人皆非等闲之辈，这二等的人和物岂能入了哥哥的眼。”说完目光又再度落在了芈凰身上，明眸皓齿，淑颜丽色，一身红色的骑装，眉目间英气逼人，举手投足之间，也自有一番从容高雅，好像真是个人物，“公主大嫂才貌虽漏，但想一想这身份却是我大楚第一等的。配我哥哥勉勉强强尚可吧。” 什么叫才貌虽漏，身份勉强尚可？ 这一对，绝对的亲兄妹，虽然二者智商明显不在一个段次上，但是同样的毒舌。 萧雪想了想，又摇着萧琰的手臂道，“不过，大哥，雪儿还是更喜欢璟妍jiejie，璟妍jiejie不仅长的极美，还才华横溢，性格也十分温婉，这名字也和哥哥极为相配，更是晋国的第一美人兼才女。” “小妹说的也是。”萧琰点了点头，然后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芈凰后，一脸认真地劝道，“公主，看来您还需加倍努力才行！否则勉强相配，岂不是夫妻不美？” 为什么是我要努力！ 庸国一战成名，芈凰自忖今时不同往日，在人前若还是一味退避忍让，只会失了她楚国嫡长公主的身份，以后要想再在人前重立威严谈何容易。 下颔高抬，眼眸肃色，芈凰拱手向着楚国皇宫的方向行了一礼，沉声道，“相貌天赋皆为父王母后所赐，凰万死不敢有渎。萧公子若是觉得勉强，可以请父王收回成命，芈凰愿一同前往呈情。” 萧琰做了一个无辜又无奈的轻笑，回道，“那还是本公子稍稍屈就一下就好了。” 暗暗回瞪一眼，什么叫稍稍屈就，还这么勉强。 萧琰一脸宠溺地摇头。 二人在不知情的众人眼里，完全就好似一对拌嘴的情人，眼中没有旁人。 谢晴晴双眼不可置信，以巾帕再三拭目，反复地看了看笑的肆意的芈凰，这还是那个在深宫中，沉默寡言的芈凰吗？三年不见，变化可真大，若不是相貌一样，她都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芯子。又看了看面对芈凰的小意刁难没有露出那惯常冷若寒玉之色的萧琰，才最终叹道，“这真的还是我的寒冰玉砌的萧哥哥吗？怎么能笑的这么温柔，好看，真不知芈凰哪世修来的这天大的福气……”而她身旁的王诗语闻言表情则不是那么好看了，甚至有几分煞白。 陈年找了根柱子靠着，揣着手中的火物细细雕刻，时不时地笑看着这边，那是属于他们二人的默契，再也多不出第三人插足。 叶相如则是气愤未平，哼，萧琰来日定找你一起算总帐，总有你求着相哥哥的时候，赵明搂着美人站在他身边低声笑道，“哈哈，萧琰这厮天生下来就是为了祸害人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收了，真是可喜可贺！” 更多不知情的则是理所当然地认为，长公主定是十分欢喜萧公子，可又拉不下面子呢！ 萧琰无论身份，相貌，才华，样样都是我楚国顶尖，作为女子岂有不喜。 那岂不是有眼而无珠。 “咳咳……” 敦厚的陈世言尴尬地轻咳出声，“小雪儿可真会说笑。不过表妹既然下贴邀我等参加今日的金秋小宴，怎么都还是要注意一下时辰。”作为今日宴会的主人家这样让所有人久等怎么说都是十分失礼的，况且如今长公主的地位还不是十分稳固，现在更应该是收拢各家大臣安定人心方为紧要。 闻言的芈凰回身立即抱拳施礼，“途中有要事耽误，实在多有抱谦，令诸位久等了。” 萧琰却嘴角挂着一抹高深的笑，不知她刚才所说要事，可是二人刚才所行亲密之事，当真紧要的很。 “公主真是巾帼风范，就无需多礼了，我们也是刚到不久，快请入席吧……”先前最先起身相迎的女子，周菁华看着不似女子一般行礼而是如男子般抱拳行礼的长公主，轻笑着再度接过话柄，不少人闻声连连附和，三言两语间就将此事轻易揭过，免了芈凰的困境。 芈凰含笑有礼再度感谢，可是心底全是疑问，她安排了今日的午宴，怎么可能？！转头看向身旁的某人，只见萧琰笑望着众人，却不回应她，反而主动向陈世言出言解释道，“世言表哥请勿怪凰儿，都是琰有事耽误公主时间久矣。既然时辰已晚，来人啊！” 素手微抬间，一个中年管事从后堂里穿出，恭敬地行礼道，“公子，请吩咐！” 淡淡地命道，“上菜开宴吧！” “是！传菜，开席！”管事两手一阖，从左右侧门，分别有侍女端着精致的佳肴掀开水晶珠帘而出。 萧琰含着雍容的浅笑，看了一眼自家小妹挽着的手，“雪儿还不松手，可是要看你的公主嫂嫂吃醋不成？” 芈凰才不介意呢，可是面上还是配合地一笑。 “讨厌，人家想和大哥在一处。” 萧琰又拍了拍萧雪的小手，“乖，先坐回位置上，晚上哥哥自有好东西给你。” “好吧，大哥说话算话。”萧雪一脸不舍地松手，在蝶儿的拉扯下终于回到她的座位。 笑望着身旁的一直旁观笑而不语的芈凰，萧琰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轻声道，“公主，我们也入席吧！” 芈凰将兄妹二人间的小小互动看在眼里，笑着颔首，“公子，也请。” 两手交叠于一处，二人仿如贤伉俪一般，双双携手，登上三步台阶高的主位之上，主位上座只设有一张二人长桌，可容纳二人同时并坐。 清浦和司琴无声而有序地分左右而立，然后各自轻轻拉开他们身前座椅，躬请二人入座。 二人并肩高坐在主位之上，顿时一黑一红两身骑装的二人高坐在上，显得那么和谐。萧琰一手牵着芈凰的手，笑着环视了一眼起身躬迎还未入座的众人，一手微微轻挥，轻松地含笑说道，“大家也都入座吧。” 挥手之间，谈笑若王侯，仿佛他就是这此间的第一人。 众人闻声有序分尊卑由近及远缓缓落座。 因萧雪刚刚带来的一番小小sao动，片刻间荡然无存，好似轻风般随着他的轻语转逝而去。 坐在左下首上位女眷席位上的王诗语，从开席起就一直沉默，低头不语地坐着，筷子也只是偶尔动两下，尤其只要一回想起萧琰刚刚那句“如果不是天下第一等的女子，你认为大哥会娶吗？”就不禁暗暗抓紧手中的丝帕。“她”在他眼里，就是这天下第一等的女子，就那么好吗？其他的女子怎么也比不上吗？那这些年她们这些楚京小姐的爱慕在他眼中到底算什么。 越想越是心痛，王诗语垂首以丝帕轻拭揉眼角的瞬间，朦胧的泪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谢晴晴看着似乎有所异样的王诗语，低头轻声问道，“诗语，你没事吗？” 王诗语轻笑，摇了摇头道，“没事，晴晴，可能是风吹进来沙子，迷了眼。” “嗯，没事就好，你多吃点，今天这些菜色十分可口怡人。”谢晴晴看着笑的好好的王诗语，摇了摇头，然后安静进食。 所有公子，小姐们，都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准则，安静而优雅地用餐，整个大堂内，此时恐怕唯有谢嘉和王诗语还关注地望着上座的二人。 只见上座之中，萧琰优雅无比地用左手夹了一小块的猪蹄到芈凰碟中，低声道，“公主，你身在选城这些年，看看这皮肤都变差了。这道黄豆猪蹄，正好可以美肤养颜。” 而芈凰闻言，曼眸扫过桌上的各道佳肴，停在了一道宫保鸡心上，婷婷地笑着回敬了他一道菜，“谢谢驸马关心，这份宫保鸡心，正好可以正正歪心，驸马且尝尝。” 清浦看了一眼公子碟子中的鸡心，想要出声制止，“公子……你不能吃……” 萧琰却以眼神制止，含笑地拈起那块鸡心，说道，“琰多谢公主关心，此菜正合心意。” 目光落在欲言又止的清浦脸上，芈凰突然举筷一压，“算了，你还是喝这道翡翠白玉汤吧，司琴为公子盛汤。” “是，公主。”司琴闻言动作行云如水地盛上芈凰面前的那道白玉汤于萧琰面前，“萧公子，请用汤。” 萧琰见之，满意地勾唇一笑，放下筷子，换以汤勺轻舀一勺，“那本公子还是喝汤吧，这里面可是有公主的十分用心，琰非常欢喜。” 芈凰撇了撇嘴，“好好喝你的汤，小心呛到。” “嗯，公主费心了，琰一定会万分小心地品尝。”嘴上的笑意却愈是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