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实习老师
早晨7点多，民族高中校园内响起了运动员进行曲，全体学生从宿舍楼集合到广场。开始迎接新的一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三点一线的学生时代有酸甜交织，冷暖自知。 刘大海却窝在被子里，无视节奏感十足的音乐，佯装有气无力地样子，他很清楚这个时间段老班会来巡视。 不出所料，矮冬瓜老班如期而到，掀开刘大海的被子，如同河东狮吼般，怒斥道：“刘大海同学，别以为你是体育生就有特权，文化课程不达标，就算你篮球水准超高依然无法录取！快去做cao，之后就去晨读！” “矮冬瓜”的外号是学生之间的称呼，她原名廖东灵，龙城本地人，现年40岁，一级教师，历年来她所带的班级，重点大学录取率居全校首位，以严厉著称。 今年校领导为了激发班主任们的工作热情，私下举办了一个评选活动，以上线率为标准。第一名将获得价值二万五的奇瑞QQ轿车；第二名奖励红包八千；第三名则是一台二千左右的台式电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领导层撂下话来，小兵卒们还不抓紧卖力？廖班根据以往的经验，采取的方法是“轻上重下”，简而言之对于学习成绩优异的尖子生，特殊对待，给予一定的开绿灯权限。 相反差等生则重点“关照”，上线率的突破口集中在这些人身上，刘大海就是典型的例子。 “老师，我今天肚子疼，好像有点不舒服，能请个假吗？”刘大海的演技还不错，表情难受，冷汗直流，殊不知他已经把大腿的rou掐紫了。 廖东灵凝视着他，企图寻找蛛丝马迹，却小看了刘大海的说谎能力。眼睛都不眨一下。老女人的特点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别看这小子长得膀大腰圆的，其实心思还蛮细腻。 可怜巴巴地看着廖东灵一阵发毛，第一回合，刘大海胜！ 出于老师职业道德准则的约束，廖东灵不敢逼人太甚，如果引起了事故她难逃责任。看样子刘大海同学真的是生病了，只好妥协道：“好吧，我批准你请假，可是第一节课之前如果病情加重的话，再跟我去医务室检查下。” “嗯，谢谢廖老师，我可能是肠胃不太舒服，休息下就好了，第一节课之前我一定赶回教室。”30－40分钟的时间足够刘大海完成秘密购买月季花的重要使命，等矮冬瓜离开男生宿舍楼之后，他悄悄地从广场绕道前往接头地点。 “大海哥，你解决了矮冬瓜了？听说高三班主任里就属她最难说话，你怎么骗过她的呀？”这是一名高二的学弟，同属校篮球队，打的是控球后卫，身高稀疏平常，却动作矫健，而且极为八卦。 刘大海颇为自得，一路上大放厥词，颠倒了事情的本来面目，大体意思就是他刘大海如何如何虎威一放，廖东灵俯首称臣之类的话语。 年轻人嘛，吹牛可以不用打草稿，信手拈来。这次代表民高全体男牲口们购买月季花的代表，有高三的刘大海、高二的张奎、高一的吴泽，都是本年级混得不错的人，至少有些声望吧，不然也不会让他们三个来。 远远的，刘大海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只是距离有些远且桂花树叶遮盖下，导致视线所阻，等靠近后，才恍然大悟。 不是冤家不聚头，刘大海不久前刚被削了脸面，今天又遇到了袁本初，是冥冥注定还是刻意为之？ 之前五个对付袁本初一个都让他毫发无损的离开，今天他们没有任何准备，就这么上，指不定又碰一鼻子灰呢！而且他们几个是身负重大使命，不能因为公私不分吧？ 尽管他极力表现着不认识袁本初的样子，却难逃其法眼！毕竟刘大海的个头在南方实在是太显眼了，记不住就是傻子了。 “你不是……”袁本初刚一开口，刘大海抢先打断说道：“哥，你是我亲哥，别跟我一般见识好吗？诺，这是一万，多出的两千当我向你赔礼道歉了。” 物以稀为贵，刘大海等人负责联系偷运学校禁止物品——月季花，被发现的话要承担巨大的风险，因此收取两千的劳务费并不过分，分摊起来不过是提高月季花的单价，变成了25元每枝而已。 从花痴男状态中走出来的刘大海，这一招借花献佛耍的极为漂亮，三人中，以其马首是瞻，虽然心里颇有微词，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马小绿诧异不已，难道说平易近人的袁哥在民高是专门欺负学生？不然大个子为什么这么怕他？ 不过对比双方的身高，似乎袁本初一点优势都没啊？疑问重重的她，并没有插嘴，在农村老家耳濡目染之下，养成了潜意识里男尊女卑的思想。 袁本初接过这叠老人头，数出了20张老人头出来，交给了刘大海，说道：“同学，我们是正当的生意人，不会坑你的，多出的你拿走吧，小绿拿月季花给他们验下。” “不用，不用验了，哥您的人品我还信不过吗？”刘大海的态度接近谄媚，几乎达到了叫他舔袁本初的鞋底都不会二话的程度。 与之随行的张奎、吴泽第一次见到学长这么殷勤，两人目瞪口呆，嘴巴成了O型。 “还是验下好，免得出了问题，产生什么纠葛，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是朋友了，我长你们几岁，叫我袁哥就行了。”袁本初很清楚刘大海为什么会这么热情，原因很简单！在之前的冲突中，力量上完败他！ 校队中锋的膂力，比普通的成年人都高上不少，这么轻易就制服了刘大海，不得不让他佩服。 而且高中生的社会交际能力不强，喜怒形于色，没什么太多的花花肠子，所以袁本初相信刘大海不会背后里下绊子。 就算这家伙不像表面那么憨厚，深通腹黑之道，袁本初也不会惧怕，大不了雷霆一击呗。 “小弟叫刘大海，既然袁哥您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推辞了，张奎、吴泽你们俩检查下月季花的数目对不对。”刘大海把两千大钞收进了口袋，打算回去再分。 忙了这么半天，承受了来自学校的无形压力，没点金钱慰藉实在是说不过去啊！既然双方冰释前嫌了，刘大海也就放开了，没了之前的窘迫的感觉，交谈自若，拿出一包软盒大中华香烟，首先递了一支给袁本初，然后分发至张奎、吴泽，见者有份是发烟的规矩。 不能厚此薄彼嘛，拿出一个Zippo打火机，流利地一甩，拨动打火石，先给袁本初点上，再到张奎、吴泽，最后才到自己。 从中可以看出刘大海是一个老烟枪了，袁本初没有拒绝好意，深吸一口大中华，赞道：“贵的香烟果然是贵的有道理啊，大海，你抽烟就不怕被老师抓？” “呵呵，不瞒袁哥说，平常哥几个都是躲在厕所里抽一根的，这次翘了早cao，后门这个地段应该没什么人，所以就不怕了。” “那你就抽快点噢，我看第八套广播体cao都要结束了。”袁本初慢慢品尝着大中华的馥郁之香，贪婪地吸进了肺部中去。 吸烟有害健康，却还是挡不住烟民们的脚步，有个好老烟枪说得好：“人固有一死，抽不抽都死，为何不抽？。” “我可舍不得抽得太快，这包大中华，小弟还打算抽一周呢！”民高是封闭性高中，只能等星期天才放假。 吴泽、张奎清点了数目，400枝分毫不差，且没有凋谢的次品，点了点头，示意交接完毕。 刘大海知道了这个消息，唯恐夜长梦多，告了一声饶，三人抗着月季花，小跑回到了宿舍把违禁品先藏起来再说。 袁本初没发现在不远处，一个二十五六身穿职业套装，充满知性魅力的女人目睹了这一切。 她就是实习老师戴晓芬，没有第一时间去阻止这一“罪恶行径”，主要的原因是，她认出了袁本初。 两人曾今在塘渡县高中就读，是同班同学兼同桌！四年时间没有联系，但戴晓芬依然对他记忆犹新。 他们之间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全然不知的袁本初，突然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了一下，四下张望，终于发现了站在附近教职工宿舍楼的戴晓芬。 而他却并没有认出这是高中同桌，女大十八变，袁本初认不出实属正常。 因为戴晓芬在高中有一个外号，麻子妹。 样子丑陋不堪，一脸麻子，性格也比较孤僻，不擅长于人交际，人人都嫌弃她，不愿和她同桌，而正是袁本初的解围与照顾，让戴晓芬过了一个愉快的高中生涯。 以前的滴滴点点掠过戴晓芬的脑海，眼睛不由得湿润了，银色眼镜框的镜片裹了一层雾气，使得她的视线逐渐模糊，不得不摘下了眼镜。 袁本初逐渐接近，戴晓芬的心犹如小鹿般乱撞，顿时失去了方寸。他还以为这名貌似老师的女人发现了交易的过程，站在哪是等着他去解释的，并没有延伸到其他方面。 为了不连累马小绿，让其先行离开，把8000元交给马桂香，独自一人前来交涉。 拉入黑名单就黑名单呗，卖菜的地方又不只是民族高中食堂一个地方。马小绿虽然担心，还是选择了相信袁本初。 世间上的缘分很奇妙，四年没有联系的同学居然在这样的场面上相见，是揭露还是包庇？或者选择性的屏蔽这件违背校规的黑市交易？戴晓芬已经有了主意。 500度的近视，在她脱了眼镜后，视力变得极差，只看到了一个身影慢慢走了过来，距离愈来愈近，面貌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