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山村少年（下）
周智认命地叹口气。 “说吧，什么选项？” “第一，跟我走。第二，转身离开，但下次相见，你我或许就是敌人。” 王旭的声音很平静。 沉默。 许久的沉默。 周智缓缓抬起头，凝望着他的眼睛。 “我不想寄人篱下。” 他毫不犹豫地迈出脚步。 擦肩而过。 王旭默默无言，唯有在内心沉沉叹息。 我们都是来自后世的游子，同样的孤独，同样的漂泊，同样被命运玩弄。 你起步这么晚，已经没有机会，为什么还要继续争？ 面对黄巾贼举起的大刀，你能勇敢冲上去，说明你有抗争的勇气。 面对我的出现，你有恐惧，但能冷静处理，没有自以为是地逃窜，说明你有智慧，若你真的跑路，我肯定会追上来一枪刺死。 面对死亡的压力，你能坚强面对，顾忌这一世的父母，说明你有情义。 可惜了！ 我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 很抱歉！ 我没有选择，我们都输不起，将来再见，我会……杀你！ 王旭深吸口气，缓缓从内心世界回神，再没有跟周智多说。 周智的父母对他们三人万分感激，待拿回黄巾贼抢走的粮食和牲畜，便宰鸡杀鸭，盛情款待。 不久。 别的村民也纷纷赶来道谢，拿来众多吃食，虽然都不贵重，但已是他们最宝贵的东西，是他们的心意。 王旭推脱不过，便让村民把吃食分给损失较大的人家，亦或给那些受到伤害的孩子。 看到负伤的村民不少，他和徐淑也出手帮忙救治。 他从玄微道长那里学到不少医术，平日里看的医书不少，医术还算不错，可惜他和徐淑只会医术，不会仙术，无法挽救已经逝去或注定逝去的生命，看着悲痛欲绝的死者亲属，他只能无奈叹息。 次日清晨。 王旭、徐淑和王飞早早就收拾妥当。 村民们纷纷赶来相送，里三层外三层地环绕，直到走至村外，他们才得以跨上马背。 金红色的晨曦洒落。 三人策马踏在辽阔的原野，再度奔赴自己的征程。 炊烟缭绕的村庄渐渐远去。 越来越小。 朦胧消散。 突然。 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等等我！你们等等我！老大……等等我！” 熟悉的声音响彻旷野。 蓝天白云，青草红花。 一个少年策马奔驰，沐浴着晨曦，迎着朝霞，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他匍匐马背，东倒西歪，蹩脚的骑术不忍直视。 清秀的脸庞满布猥琐和惊慌，好似患有某种精神方面的疾病。 尤其是那声老大，令人浑身直泛鸡皮疙瘩。 这是王旭、王飞和徐淑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终生都不曾忘记的一幕。 谁都没想到。 这声令人泛起鸡皮疙瘩的老大，竟然是男人的承诺，是血与火里的患难与共！ 少年，终有一天不再年少。 那天！ 他的白衣已染满鲜血！ 他的容颜已布满伤痕！ 他仍旧挥舞着战旗，遥遥北望！ 老大！ 此生不悔！ 但，这一刻，王旭只知道自己少了个敌人，多了个朋友。 他的嘴角，轻轻划出一抹弧线。 而且…… 这抹弧线很快消失。 瞳孔迅速紧缩。 奔驰的战马越来越近，左摇右晃的周智越来越清晰。 “救命啊！快救救我！老大！大哥！快救我！快让马停下来！快救救我……啊……” 王旭想都没想，赶紧策马避让。 霎时。 周智的飘逸身姿如风掠过。 纵然最美的舞蹈家也难以做到他这般扭曲飘逸。 一闪而过的清秀容颜动人心魄。 有着些许猥琐，有着些许惊慌，还有些许愕然。 妙不可言。 重点在于他大张的嘴，极其富有内涵。 眼泪和鼻涕也飞得极为到位。 唯独唾沫飙溅得稍有欠缺。 王旭一脸茫然，默默无语。 旁边徐淑笑得前仰后合，怎么都停不下来。 唯有王飞担心周智真的出事，大笑着催马追上去，待两马并肩，他左手急撑马背，纵身跳到周智身后，迅速控制住发足狂奔的战马。 王旭策马走到近前，额头冒起青筋。 “你不会骑马，干嘛冲这么快？” 周智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连声音都有些突变。 “我……我哪里知道它跑这么快，我刚骑上来没走几步，它就跟发疯似的跑。” “依你登峰造极的骑术，竟然敢骑陌生的马？这是黄巾贼的马么？” 周智连连摇头：“不是！这是村里福伯的马，黄巾贼的马被当作村里的共有财产，打算卖掉补偿村民损失。” 王旭略感奇怪。 “普通村民也有这种高大战马？” “福伯年轻的时候在军队当骑兵，特别爱马，这是他想尽办法才托人搞到。”周智逐渐平复下来，匆匆擦掉鼻涕和眼泪。 王旭略为打量，感觉这匹马确实不错。 “他怎么舍得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