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血债血还
南宫杞闻言虽是有些步伐不稳还是踉跄着终于站好,直视着这个叫“饮月”的丫鬟就双目一沉地问道:“此言可当真?” “奴婢不敢欺瞒太子!”饮月低垂着头,虽是恭敬也话语笃定。 南宫杞冷冽地动了动眸子,这丫鬟他是清楚的。饮月向来都是心细如尘,总能察他人所不识。她又在周婉菁谨慎伺候,处事谨慎,想来若不是察觉到什么必然不会口出妄言。再者虽是稳婆所言句句在理天衣无缝,他却也像有不甘一般心有挂怀,觉得周婉菁母子死得冤枉,如今一想,莫不是真的应了? 南宫杞突然就眼中泛满血红,咬着牙攥紧拳头恨不得即刻将迫害周婉菁母子的仇人千刀万剐即刻手刃,他愤懑难平地不停喘着粗气问着:“你说,你发现了什么端倪?” “是”纵然在府中多年,饮月也从不见南宫杞这般模样,像头暴怒的雄狮一般就要把人扯裂一般吞到腹里。稍受到惊吓后她才抿了嘴,抚着自己的胸口想要定下神,就慢慢将所知分毫不差地吐露出来,“本来,奴婢和太子一样对夫人之死虽感痛心疾首,可也以为是天命所致怨不得谁。夫人一向善解人意懂得体恤关怀,夜里想喝水也不会打扰守夜打瞌睡的稳婆,所以才自己亲自下床。可是夫人自有孕后一向万事小心从未有任何差错,怎么只这一次出了意外?” “天有不测风云,纵然意外也是难免。可就在您回来的那时,因为太过着急把奴婢们推开,奴婢就正好被推到桌前的那摊血迹里,居然也是脚下狠力一滑,幸好身旁有人搀扶才未跌倒本来地上有血水是要滑一些,可是这一下并不一般,太过于滑到像是像是刷了油一样,任是谁走在上面都定会跌倒,夫人也因此滑倒肚子撞在桌角也是意料之中的可是奴婢思来想去,那一日在奴婢们离开之前,奴婢还特意检查了整个房间,半点水渍都不曾有,生怕会害夫人有危险,怎会突然有这般滑得像油一般的东西?” “奴婢当时见您伤心在一边守着也不敢无凭无据地言说,只能把心里的疑惑压下来。后来奴婢趁人不备时进去又再次查看过,果然在夫人跌倒之处发现被人刷上了一层的油,只是夫人流了大滩的血被掩盖住难以发现。后来,在清扫夫人房间时,稳婆竟然也要跟丫鬟们一同,本来奴婢们念着她年岁大不肯答应,可她一直道未感念夫人大恩大德,想尽些心意如今一想,她莫不是为了趁机擦掉地上油污毁灭证据?” “这些,你为何不早对我说?”南宫杞的面容更为冰冷僵硬,心里的伤口像是再度被狠狠扯开,疼到牵动每根筋脉,一面是为害死自己妻儿的不共戴天之仇,一面是为丫鬟的软弱,竟还有些,是对自己没能保护好周婉菁的自责。 “奴婢也是苦于口说无凭毫无证据,也是也是对不起夫人,因怕给自己招来祸事才不敢声张。可是近来奴婢寝食难安,夜夜都在做梦见到夫人和小少爷惨死的冤魂,实在再难压制愧疚这才,对太子殿下,吐露实情” “我这就去为婉菁和孩子报仇!”南宫杞眉眼都尽是恨毒,一刻都不能再按捺住,抬起脚就不愿意再做丝毫停留。身后的冥纸随着乍起的秋风和他决然的愤怒再次飘到空中,像是翻飞的蝴蝶一样轻盈。 飞马长剑,怒发赤目,杀意浓重,他一路就目空一切地疾驰到京城西巷的民居中。 “夫人,你行行好啊,老身也是迫不得已,不是我要害死你的,我也是被逼的啊”院里的香烛贡品整齐繁多地摆放在一起,随着将晚的天色也一点点变得暗淡,只有如豆般大小的火苗和渺如丝缕的青烟还在垂死挣扎一样隐约微露着。稳婆纵然已经求拜了了一天也仍是不敢闲着,依旧不断地在口中嘟哝不停,却像是无法脱离一般减轻不了丝毫罪恶。 南宫杞不做丝毫停顿就一个用力将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撞到墙上发出轰然巨响就再次反弹回来,他抬起脚步跨了进去,提着剑的手骤然一紧,就冷寒着双眼,满面愤恨地看向早吓得瘫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稳婆:“是你害死婉菁的!” “不不不太子殿下,老身也是被逼无奈啊您就就高抬贵手,放过老身一条命吧”稳婆急促呼吸着看向南宫杞手中长剑,仓皇失措地爬在地上后退着,即使是身上沾了泥土,被石块硌得生疼也不敢停下来。 “说,你是怎么害死婉菁的!”南宫杞并不急于手刃稳婆复仇,却也不肯再给她退路,一个用力就把剑竖立在她面前。剑尖溅起的尘土扑到稳婆的脸上鼻中和嘴里,尽管咽喉甚为难受她也一下都不敢咳出声来。 “是其,其实老身一开始就看出看出了夫人胎位不正,故意隐瞒不说。可是纵然如此,依然不一定能危及夫人母子性命。所以在夫人临盆前夜,老身才才故意做了过于甜腻的藕粉桂花糖糕,让夫人喉咙不适,夜里想要喝水,夫人心地善良才没有叫醒装睡的老身,自己下了床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地上早就被老身刷了油,所以夫人摔倒动了胎气” “再加上胎位不正难产,就生了个死胎,婉菁也因伤心过度血崩而亡是不是?”南宫杞再听不下稳婆接下来的陈述,伸手就紧紧揪住她的衣领,双目因为太过愤怒而深邃变形,晶莹被挤得都快要溢出来,“自你入府后,婉菁就对你处处照顾,她这般心地善良处处仁厚谦和,她有何处对不起你,你要这般杀人不见血地害她和她腹中无辜的孩子?” “太子殿下,老身也是被逼无奈啊试问老身一介民妇,怎敢怎敢违抗皇命行事?您就行行好饶过老身一命,求求您了太子殿下!”
南宫杞再也听不下去稳婆接下来不停求饶的一番话,再不看她跪在自己面前不住磕头乞求,额头都淌出鲜血的模样。而是只念着那一句“怎敢违抗皇命”趔趄着后退了一步,仰头看了看满目阴霾灰暗的苍天,热泪还是不断滚出来,甚为凄凉地苦笑起来:“父皇,原来是你,居然真的是你,故意把我召进宫里,就为了杀我妻儿!不过也是啊这般天衣无缝的害人手段,除了心狠手辣如你,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倏忽一阵黑风席卷,灰尘扬起翩飞中夹杂了无数冰冷断续的水滴从空中落下来,砸到南宫杞仰起的眸子里,又顺着眼角掺着热度流出,他再不受控制地弯着双膝重重跪下来:“婉菁,孩子,都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们!” 天边的惊雷“轰隆”一声就震动着炸开,越来越细密的雨珠坠连不断地打下来,浇灭了院中焚烧的所有香烛纸钱,甚至把纤细的蜡烛渐渐打翻,也渐渐浸湿了南宫杞本就单薄的衣衫。他就那般长跪不倒地守在原地,任凭着冷雨的冰凉透过衣裳渗进肌肤,再蔓延着爬进去,那种绝望的撕扯和寒意直把全身的每一块骨头击打得粉碎,又像毒蛇步步噬咬着钻进心里。 丧妻失子,原来一切,都是拜自己的父皇所赐 南宫杞虽然狠狠闭着眼无计可施,却还是近乎癫狂地大笑起来,话语也惊人地迸发出来:“好,好啊,真是好啊” 虽然秋雨开始加大水声也渐渐澎湃,可是由于多年习武总能察觉到细微的动静。南宫杞偏了偏眼,就看见想要趁他不备偷偷爬进屋去躲起来的稳婆,也不出声也不阻止,抬手就去拔出面前插在地上的那柄长剑 剑拔出鞘的响动虽是骤然凌厉清晰也被淹没在滚滚不歇的水声里,然而宝剑银光一闪分外逼人,尤在阴天里更像是夜中白昼一般刺目得令人惊疑,稳婆也是忽而震骇着扭过脸来想要一看究竟,却不注意到高高举起的剑刃已然划过一整个长长而迅速的弧度从她的脖颈扫过去,几乎还来不及反应和呼喊,她就再无声息地睁大双眼倒下来 稳婆脖上的红流和剑身上的血珠一同被大雨猛烈地冲刷下去,终在水洼中形成一个殷红的漩涡,又随着紧接不断汇入的鲜血不停地加深越发萎靡和绝望的颜色。 “可你害死婉菁母子,也要抵命!” 南宫杞失魂落魄地站起来,想要收了剑就此离开,却又听到一阵粗鲁的敲门声和一番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