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步步谋算
“胡闹！”听着项矜惜的话，项奕宸纵然是一贯再怎么冷静也已经坐不住，愤然站起来就转过身去不肯答应。 “皇兄这样，是不肯答应惜儿了吗？” “惜儿，你”项奕宸是又有无奈又有烦乱还带着嗔怪地回过头去看着项矜惜，“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可唯独这一件，不是你该过问插手的！” “为什么？”项矜惜仰起脸来看着项奕宸，虽然泪水顺势滑落她仍不肯退让，“惜儿明白皇兄都是为了我才至今未娶，也是为了我陷身在流言里，惜儿实在不能见皇兄再因为我收到连累，皇兄为我做的实在太多，惜儿已经受不起了。” “我为自己最疼爱的meimei，就算做再多事，哪怕付出一切都毫无怨言。你自从司空云澈战死后就不曾有一日是带过笑容的，再加上你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我如若娶了妃还如何能照顾你？就算是终身不娶，就算是流言愈演愈烈，我也一定要保护好你！”项奕宸站在项矜惜面前，满目都是读懂她的不愿离弃和守护疼惜，“惜儿，皇兄不需要什么太子妃，皇兄只希望看着你这一生都能安好。” 项矜惜仍然挣扎地看着项奕宸，嘴唇都被自己咬得流出血腥来。她一个痛下狠心就掀开被褥，下了床就双膝着地，重重跪在项奕宸面前。 “惜儿，你这是，这是”项奕宸说什么都不忍心见她这么跪着，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就要把她扶起来，“地上凉气重，你身子弱，受不得。” 然而这次就算项奕宸是个习武精壮的男子，也不能把纤纤柔弱的项矜惜扶起来。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双膝就像是被钉到地上一样，怎样都拔不出来：“皇兄若是不肯答应惜儿的请求，惜儿即刻就去向父皇请旨，甘愿嫁给那些有权势高位却品行不端的王公大臣，了此残生。” “你”项奕宸听到这些话不禁心疼到都愤怒地吼起来，“你知道父皇想把你许配的都是些什么人吗？他们都是贪图着你的容貌，把你当成玩物一样！有时候有时候我还听到过他们聚在一起出言不逊地羞辱你，你知道话有多难听吗？难听到难听到我当时险些就一剑杀了他们！你若是嫁给这种人，你的一辈子都会水深火热你知道吗？你怎能这么轻贱你自己？” “我知道，他们求娶我都是因为容貌，他们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待我，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项矜惜终是忍不住地痛哭出来，“流言越来越盛，我怎么能让它伤到你？我怎么能忍心看你就这样被我拖累？皇兄，既然你我的兄妹之情都被人容不下，惜儿愿用自己的一辈子嫁出宫去再不相见来助皇兄保全名声，还请皇兄成全。以往都是皇兄护着惜儿，如今惜儿，也该回报给皇兄了。” “惜儿！”项奕宸又是着急又是不忍，怎么愿意看着项矜惜用她自己的一辈子给自己留住声誉？他定定地看着直身而跪岿然不动的她，使了很大的力才呼出一口憋闷了许久的气：“好，我答应你，我娶尚书小姐。” 项矜惜仍然没有抬头没有起身，就算是项奕宸已经被逼说出了答应的话她还是一脸的平静恭谨：“还望皇兄善待皇嫂，与她早得贵子击溃流言并且，尽量断了和玉锦宫的来往，保全声誉。” “我答应你，都答应你！”项奕宸的声音太过于沉重，重到像是低低的呜咽和嘶吼。他并不再走上前去扶项矜惜，站在三步之外平静如初，“地上阴冷，你跪了这么久会受不了的，起来吧。” 项奕宸想是真的被项矜惜逼得着急，一时也生出些难见的怒气，也不等得项矜惜用力地站起身来就已经摔门而去。刚才像是随着项奕宸开门被放进来的一股寒流生生地就钻进项矜惜柔弱单薄的身体，冻得她直颤颤地打了几个寒噤。 “公主，快起来吧，您腿上还有旧伤，受不了的。”等歆儿和花音看到项奕宸怒气冲冲地大步离开，她们方才敢进了门搀扶项矜惜。 她的腿到底落下了病根，仅仅方才的那一跪，地上的寒意都化成疼痛钻心刺骨地像针一样密密地扎进去。项矜惜虽然没有说话，可从比方才她们离开时更加苍白的脸色就能看得出来她定是不好受的。歆儿和花音知晓她使不上力，但也多亏了她清瘦，身子也轻，扶她到床榻躺下并不算费力。 “公主，您怎么样？您疼得冷汗都出来了，要不要奴婢这就去找御医来瞧瞧？”歆儿抚着项矜惜的额头，却抹了一手凉凉的汗液，立刻就大惊起来。 “我没事。我这腿，已经要留下一辈子毛病了，我心里也清楚。你何须这般大惊小怪地去找御医？一来他们也没有办法治好，二来他们也只会给些止疼的汤药，那汤药苦得很，喝一次我胃里难受得一整天都缓不过来。不过是一点小疼，我忍一忍就过去了，不用担心。”项矜惜动了动嘴角绽出惨淡的嫣然一笑，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更加轻松，“你快去找母后，向她请旨赐婚。这一次，皇兄他一定会答应的。” “公主您这又是何苦？经过这件事，就算太子不会怪您，你们二人的兄妹情谊” “兄妹情谊？这和皇兄的名声相比，哪个更重要，我不至于不清楚。”项矜惜落了这句话的音就不愿再开口，转过身去闭上双眼以作假寐。 “小姐，您这一招真的有用吗？”春盈凑到方依诺身边还是怯怯地不敢开口，“如果如果这件事万一透露出去是您干的，那” 方依诺坐在桌前一脸的放心和自在，一点也看不见担忧和挂怀：“我这也是棋行险招，虽然孤注一掷可胜算却强，绝不会让那个项矜惜再缠着我的太子哥哥。” “小姐，奴婢还是不明白，我们已经在四处盛传了流言。流言一盛，皇上也会逼太子纳妃啊，为什么小姐一定要费力地假冒太子随从吩咐狱卒*五公主呢？”” “哼！”方依诺冷冽地轻哼一声，“若是只有流言，他们兄妹之情还一如从前，就算太子哥哥娶了我，还是挂念着项矜惜！此番就会让项矜惜有了心结。” “可是小姐您又怎么能算到，九公主会生了心结，也顾及着太子殿下的名声，逼太子纳妃呢？” “这还不简单？”方依诺将嘴角得意一挑，就像洞观全局般把所有事看得一目了然，“仅凭项矜惜因为司空云澈战死，至今五年都痛不欲生，甚至愿终身不嫁就可以看出，项矜惜为人不仅纯善，更是极重感情。就是项奕欢那么处处对付她，总狠了心要置她于死地，等到项奕欢入了死牢可任她处置项矜惜都是拿最好的给她，从不亏待。我扮成太子随从吩咐狱卒*项奕欢，项矜惜知道后只觉得太子哥哥因对她关心则鸾而变了样子，不再像以前那般仁善。再加上我派人散布的太子哥哥对自己亲meimei有情的流言，项矜惜为不连累太子哥哥，定是会让他早些娶妻生子平息流言保全名声。可是谁人不知，无论家世样貌才学，有谁，会比我方依诺更合适？” 方依诺说着就拿出桌上的茶杯，抚着上面的青花纹就神情淡然含笑着：“项矜惜啊项矜惜，你怎么都不会想到，你的愚善和与太子哥哥的兄妹之情也会被人设计利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