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梅花奶奶
只要是训练，永远都是乏味的，更何况是为了这种毫无实用性的队列，所做的训练，四天的训练结束以后，徐一二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在这四天的训练中，自己得到了什么？结果就是，自己又白白浪费了四天的时间。 当然，平时他也经常会浪费时间，可是为了喜欢的事浪费时间，和为这种完全没有用处的事情浪费时间，从根本上就是不一样的，徐一二这样告诉自己。 但是军队就是军队，不论喜不喜欢，实不实用，该做的还是必须要去做，所以，到了真正新兵结业仪式的队列阅兵时，倒也没有人出什么乱子，一板一眼，毫无花样。 部队首长亲自做了总结报告，依然是那些老掉牙的说辞，没有任何新意，之后有一部分选择退役的士兵被统一安排，去了别的场地，部队会安排他们统一的会餐，从而进行在军队中的最后一顿饭，然后就会各自离开。 九十八小队有两名老人选择退役，一一五小队走的却是两名刚调过来的新人，相互的告别并没有什么催人泪下的场景，大家只是平凡而又郑重的留下通讯地址，然后道声常联系，依然会是朋友，但是也会好聚好散。 再之后，从新兵变为老兵的众人，在这群人中选出了一个代表，走上台去，带领着大家重新宣誓，也预示着这批人终于完成了从新兵到老兵的转化，每个人都被授予了新的军衔，从上等兵，变成了下士，从此以后可以称自己不再是大头兵，而是士官了。 授衔仪式结束后，大家并没有离开，而是要做新的准备，之前离队人员较多的小队会在这时全部打散，然后分别补充进其他离队人员较少的小队中，原小队的人不能同时加入同一个新小队，这是部队的规矩，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为了避免新组成的小队出现小集体，也是无奈为之。 燕平和夏文娟分别挑选了两个看起来比较对脾气的人员，组成了新的小队，一二一小队人员完全没有变化。 到此，新兵结业仪式彻底结束，众人分批散场，之前申请了省亲假的人，会有专门的兵车分批把他们送往自己的家乡，没有申请省亲的，也会迎来来之不易的一个月假期，这一个月他们可以自由安排。 一二一小队的大部分人都申请了省亲假，就连身为孤儿的许佳丽，也决定回养育他的部队去看看，整个小队没有申请回家省亲的就只有徐一二一个人，家乡离这里实在太远了，如果回去，来回坐车就要花费二十七八天，那么真正在家里呆的时间也就两三天，回去完全是自己找虐。 当然，这可能只是徐一二个人的想法，因为与他同住一个小区的董笑笑和朱云泽都早就申请好了省亲假，当他们得知徐一二并不打算回家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他们完全不能理解徐一二的想法，因为在家里呆不了多长时间，外加在路上的时间有点长就不回家了？这是什么混账话…… 当然到此刻说什么都晚了，军队不会给这些人反悔的机会，当军车准备好要出发的时候，徐一二反复嘱咐董笑笑和朱云泽回家以后跟他父母问好，探望一下他们的现状以后，把两人送上车，招着手看着军车缓缓远去，之后，一个人回到了招待所。 军队大概也是考虑到这些离家太远，不方便回家的人，所以招待所依然为他们免费开放，除此之外还提供免费的三餐，当然如果当天不在招待所吃饭，需要提前跟招待所打招呼，否则会有相应的处罚。 军用招待所除了军人，并不对普通人开放，所以等大部分人都走了以后，整个招待所显得多少有些冷清，空房间很多，于是徐一二也就顺势换了一个条件稍好的单人间。 小妹平时学业很忙，所以徐一二也不打算去打扰她，趁着没事，他想去市里的图书馆看看书，顺便办个借读证，多少放松的同时，也充实一下自己的知识面。 可是事情总是跟预想的不太一样，当他刚想出门的时候，部队里派人下来通知，让他在屋里静候，有位重要人物要见他，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刚换上便装的徐一二只能再把新发的下士军装重新穿起来，对着镜子仔细整理自己的衣装，确认没有任何纰漏以后，烧了一壶水，泡上招待所提供的免费茶叶，规规矩矩的坐着，等待大人物来访。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烧开的水已经不再guntang，而变得有些温热，终于有人过来敲门，门外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屋里有人么，请问徐一二在么？” 徐一二心想，应该是来了，于是连忙起身去开门，打开门以后发现，跟自己预想的大人物左拥右伴的情况不一样，门口只是孤零零的站着一位年长的女性，穿着一身旧式长款旗袍，肩膀上披着一个轻巧的小款披风，眼神平和的看着他。 看得出来这位女士平时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年纪在五十岁上下，可是脸上却看不出多少明显的皱纹，脸色不能说红润，也称得上不错，要是没有眼角的鱼尾纹，和额头上浅浅的细纹，可能看上去也就三十岁上下。 女士在徐一二打量她的时候，也在打量徐一二，不过她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只是大体的看了一看，然后微笑的说道：“不打算请我进去么？” 徐一二这才反过神来，连忙道歉：“啊，十分抱歉，您的气质实在太好了，一时看愣了，您快请进。”说着连忙把女士请进门来。不知道为什么，乍一见到这位大人物，徐一二完全没有紧张感，她给人的感觉太和蔼可亲了，以至于给徐一二的感觉更像是邻家的阿姨，而不是一位高级军官。 “呵呵，最近太多人夸我气质好了，而且官都比你大，你如此夸我，也不会令我太过高兴。”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她脸上的神情多少带着笑意。 “抱歉，我不太会说话，您别在意，您请坐。”徐一二把女士请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拿起泡好的茶水，才发现茶水已经不热了，于是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茶水有些凉了，您稍等一下，我再去重新泡一壶。” “没关系，是我来晚了，提前那么长时间通知你，你一定是等急了吧。”她从徐一二手上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也给徐一二倒上一杯，“刚泡好的茶水的确更香，可是太热的话反而不容易入口，喝起来太过麻烦，现在温度正好，来，你也坐，陪我喝杯茶。” 看徐一二也坐了下来，女士捧起了自己的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虽然只是招待所提供的免费茶叶，但她喝起来的时候却给人感觉是上等好茶，动作非常优雅且大气。 徐一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轻微抓了抓头发，也捧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对不起，我平时不怎么喝茶，也不知道什么茶好，也就没有准备，只能用招待所里免费的茶叶招待您，希望您别介意。” “这茶可是我们赤龙的国粹，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太愿意去尝试这么好的东西了，等有空我带你去尝尝真正的好茶，至于现在嘛……”女士缓了缓，微笑而平静的看着徐一二，“只要泡茶的人有心，普通的茶水也能喝出不一样的味道，你泡的这茶就不错。” “您说笑了，我哪懂什么泡茶啊，您觉得能入口，我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至于请我喝茶，您别笑话我了，让我去喝好茶，那绝对是浪费。” “浪费不浪费不是你说的算的，得看请你喝茶的人。”女士乐呵呵的说道，“我们也别老说茶的问题了，我这次来是受人所托，小天他最近来信总是提到你，这次你来省会，更是拜托我来看看你，所以我就来了，前些天刚好有事，没来成，幸好你没选择回家，要不然我们就碰不到了。” 徐一二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她所说的小天是谁，一时满脸疑问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士看徐一二一脸疑惑，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于是笑着说道：“怪我怪我，没说清楚，小天就是龙啸天，也就是你前部队的第一参谋，我是她的老师，俗人俗名就叫方梅花。” 徐一二愣了一愣，然后赶紧说道：“对不起，原来您就是参谋长的老师啊，一开始他说他老师的时候我还以为会是位老先生，没想到会是您，真是抱歉，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说道这里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心里咯噔了一下，方梅花这个名字他好像知道，不但知道而且还非常熟悉，这不就是之前赤龙的国事总参谋长，现在的第一外交参谋方梅花中将么？ 紧接着大吃一惊，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您……您就是方梅花中将。”说着豁然站了起来。 “快坐，别那么吃惊，别人抬举我让我做了中将，其实我也没多大本事，本来已经退休了，还恬不知耻的回来占一个外交参谋的位置。” “您快别这么说，您可是方梅花中将啊，是活着的传奇，您要是说自己没本事，让其他那些参谋听见了，还不得集体上吊自杀啊。” “听你这么说，我可高兴不起来，什么叫活着的传奇啊，说的我好像很老一样，我现在才刚六十出头，时间还有大把呢。”方梅花没好气的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徐一二一时只知道说对不起，开始有些精神错乱，没想到能见到这位传奇人物，没想到参谋长的老师竟然是这位传奇人物。 “好了，别傻站这里，快坐下，我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厉害人物，都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还是让自己的学生指挥来指挥去，小天让我来见你一面，我不就急急忙忙的来了么？”方梅花笑嘻嘻的看着徐一二坐立不安，精神错乱。 “要是早知道是您，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参谋长那么做，这是在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怎么，听你这么说，好像很不想见到我？” “不是不是，我的确非常想见到您，只是忽然间见到了，没多少真实感。” “那你的意思是我是假的了？”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徐一二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的只知道说不是。 方梅花看调戏这小伙子调戏的差不多了，也就没有接着开玩笑，她把表情放平和，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徐一二的胳膊：“你先坐下吧，我不习惯我坐着的时候别人跟我站着说话。” 徐一二终于想起要坐下，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我……我可以叫您方阿姨么？”徐一二也知道这似乎有些越礼，可是他真的觉得对面的方梅花和蔼可亲，不想叫她中将那么死板客套。 “我还要点脸呢，让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叫我阿姨，我那些已经四十多岁的徒弟们不得笑话死我？”方梅花无奈的笑了笑：“你要觉得我亲切，你就叫我方奶奶吧，我孙子跟你年纪差不多大。” “可是您看起来也就四十多不到五十的样子。”徐一二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得商量，就叫方奶奶吧，叫小了我家孙子该跟我急了。”方梅花乐呵呵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