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收红包
当天晚上，要睡觉之前，徐一二想起还没准备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开始有些犯愁，他是一个从来不穿正装的人，他的正装就是他的军装，说实话，在军队里平时也用不到穿正装，要穿正装出席的宴会一类的，他从来都不参加。 直到要准备第二天拜师穿的衣服的时候才想起，穿军装好像不太合适，大晚上的也没地去买，再说赤龙传统的正装做工都很讲究，他就算不需要给师父包红包，自己的钱也够呛能卖上一套。这时间大家都回家了，他也没地借，可是愁坏了。 无意间想自己要参军的时候，父亲给自己整理行装时貌似在自己的箱底塞了一件正装，于是赶紧把自己最老旧的那个行李箱拿出来，万幸那套正装还安安静静的躺在箱子的最下面。 父亲曾经说过，男人总会有要穿正装的时候，有备无患，就算真的穿不到，拿来压箱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徐一二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反对父亲的说法，老老实实的接受了父亲的建议，否则事到如今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套正装在箱子底下压了两年，因为当时折的非常板正，到现在拿出来也没多少褶皱感，只是穿正装的顺序，徐一二多少有些忘记了，他就反复尝试，穿了脱，脱了穿，直到自己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才跑到镜子前面去照了照。 这一照，把他自己给照乐了。徐一二是标准的娃娃脸，不管表情多么严肃，穿上正装总会给人一种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因此他从小就不喜欢穿太正式的衣服，穿军装的时候还好，顶多也就看着像个娃娃兵，可是穿上正装一看，整个一个装成熟的小屁孩。徐一二多少觉得有些无奈，但是该正式的时候就得正式，再无奈，这衣服还是得穿，于是他就从箱子里翻出一顶皮帽，戴在头上，重新照镜子的时候自己都感觉自己有些不伦不类的，可总算把小屁孩的感觉压了下去，徐一二非常满意，不伦不类什么的就无所谓了…… 第二天他起了大早，吃过早饭后，他就按照方梅花留下的地址，几番打听，找到了方梅花的家。 方梅花住的是一座独栋的三层小楼，面积不大，位置也并不在黄金地段，好在环境比较幽静，想来也是比较适合上了年纪的人居住。 小楼是老式建筑，岁月在其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爬山虎爬满了墙面，但并不显得凌乱，老式栅栏围着小楼和一个小菜园，如今刚收割，还没种上新的作物。院子很干净，应该是有人专门打扫。 徐一二并没有马上去敲门，他平时对时间把握的比较好，他觉得太早过去，会显得不尊重，总要等到主人做好准备，然后再登门。 在周围大约徘徊了一个小时，感觉应该是吃完早饭，休息了一会的时间，徐一二站到栅栏门的外面，摇响了栅栏旁挂的铃铛。 过来给他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人，看的出来平时保养得也不错，脸色白净，面带微笑：“你是小徐吧？”看徐一二手上拖着行李箱子，她心想应该错不了，是昨天婆婆嘱咐要来的那个人。 “是的，阿姨，我昨天跟方奶奶约好了今天过来。”徐一二很有礼貌的回应道。 “恩，我婆婆，对了就是你方奶奶昨天跟我提过了，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吧。”说着想去帮徐一二提行李。 徐一二哪肯让人家帮自己提行李，说什么也不同意，抓住行李不撒手。 妇人也没坚持，只是多少有些抱歉的说道：“本来应该让小方来帮你提的，可是这孩子平时被我娇惯坏了，到现在也还没起床。” “小方是您儿子吧，您别在意，我平时也喜欢赖床，放假的时候总是起不来，要不是跟方奶奶约好了，我恐怕现在也还在睡觉呢，像我们这样的小伙子，总是缺觉的。” “别老您您的了，听着怪别扭的，叫我陈姨吧。”陈姨笑着说道。 “好的，陈姨，方奶奶应该已经起来了吧？我这个时间来，没打扰到你们休息吧？” “老人家你也知道，早睡早起身体好，平时忙的时候那是没办法，难得不忙了，肯定要调整好作息的。”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结果门里面传出了方梅花的声音。 “背地里老说我是老人家，我可一点都不老，再活三四十年没问题。” “我可不只背地里叫您老人家，当您面不也这么叫，呵呵小徐你别在意，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你方奶奶就是我们家的老小孩。”陈姨继续笑着说道。 “你是一点也不给我这个婆婆留面子啊，小心我给你穿小鞋。”方梅花打开门，没好气的说道。 “呵呵，您随意，就你那刀子嘴豆腐心，我还真不怕。”陈姨继续说着，“不过，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我去给你们准备拜师茶。”说着对徐一二笑一笑，跟方梅花也笑了笑，然后越过方梅花进屋准备去了。 等陈姨彻底走远了，方梅花才对徐一二说道：“我这儿媳妇虽然喜欢跟我斗嘴，可是平时对我可好了，能有这么一个儿媳妇，也是我的福气。” 徐一二也是觉得好笑，两人喜欢斗嘴，但背地里说的大都是对方的好。这样的婆媳关系，大概也就在赤龙能见到。徐一二恭敬地说道：“您家人真和睦，真羡慕你们。” “没什么好羡慕的，一个没了儿子，一个没了丈夫，两个婆娘在一起凑合的过日子罢了。”说出这话，方梅花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悲伤的表情，反而给人感觉很释然。 徐一二多少有些好奇，但他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再问什么，所以他乖乖的闭嘴，什么也没说。 “昨天让你准备今天来拜师，也不知道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先跟我来见见祖师爷吧。”方梅花也没有继续讨论之前的问题，而是把话题转到了拜师上：“说到参谋的祖师爷，你知道是谁么？” “是的，昨天查了一下，不过不知道对不对，书上说，参谋的祖师爷是葛优眀大师。” “呵呵，书上的话有时候是可以信的，没有错，我们参谋的祖师爷就是葛大师，参谋这个词，就是从他口中最先出现的，参之与谋是为参谋，就是他的名句，所以一直以来，我们参谋要拜祖师爷，都是拜他的。” “葛优眀大师的确是个伟大的人，也是赤龙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军事家。” “说来惭愧，我是自学成才的，后来要收徒弟，总得找个祖师爷不是，只能厚着脸皮把他请出来，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知道了会不会生我的气。” “方奶奶别这么说，就算他真的知道了，也会以您为傲的。” “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总之你现在面前的就是祖师爷的画像，你虽然不是要当真正的参谋，但是既然要拜我为师，这祖师爷总是要拜的。香在旁边，自己点香磕头吧。” 徐一二规规矩矩的上了三炷香，然后退后两步，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看徐一二磕头结束，方梅花坐上了画像左侧的太师椅，而陈姨也捧来了茶，站在一边，却并没有把茶递给徐一二，两个人似乎都在等着什么。 昨天让徐一二自己去查拜师的规矩，其实多少也是对徐一二的考验，想看一下这个小伙子做事认不认真。 徐一二大约知道这时候应该呈上投师帖和红包了，于是从怀里取出两样东西，恭敬地递了上去，上面还残留着自己的体温：“后生徐一二，恳请先生收我为徒。”这句话是他从书上学来的，这时也不知道对不对，所以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方梅花收下徐一二递出的投师贴和红包，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徐一二连送红包这种不成文的规矩都知道了，不过她多少有些高兴，这至少证明了徐一二对此事无比重视。 高兴归高兴，但是他只是收下了投师贴，红包却是放到了一边：“投师贴我收下了，不过这红包，等下你自己拿回去，就当我已经收下了，我知道你一个大头兵赚不了多少钱，看这红包的厚度，应该是你差不多所有的积蓄了吧？”古人之所以拜师的时候送红包，是因为多少想让师父多照顾一些，可方梅花并不在意这个，她觉得只要看对了眼，就可以倾尽全力去教授，红包这种东西真的没必要。 “我其实留了一部分给我meimei，所以这红包确实没多少，请您务必收下，您能传授我知识，是我的福气，再说这也是拜师的规矩，是您说要我弄明白拜师礼再过来的。” “让你拿回去就拿回去，啰嗦什么，我不是说就当我收下了么？只要不当着我的面拿回去，就没人敢说什么。你师兄师姐们拜师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记得给我包红包。” 徐一二没敢再说什么，他怕方梅花生气，可是心里下定决心，这红包坚决不能拿回来，等下趁着方奶奶不注意，偷偷的放个不容易发现的地方得了。 结果他的想法还没等实施，就被方梅花说破了。 “别跟我想什么鬼主意，我的家我熟悉的很，哪个地方多根毛我都能发现，让你拿回去你就乖乖的拿回去，等你以后出息了，你想不给我红包都不行，但现在这红包我不能收。” 徐一二无奈的吐了吐舌头。 “你这孩子倒也有心，给红包这种规矩，是以前的规矩，现在早就没有了，现在有学校，有老师，除了真正看对眼的谁会无聊收徒弟啊，既然收的徒弟都是自己看好的，这红包也就没什么必要了。”一旁端着茶的陈姨好心的说道。 徐一二心想，如果真是这样，那父亲不但要女儿规规矩矩的拜师，还要收红包到底是什么样的心里……他开始有些可怜夏文娟了。 “投师贴递了，我也不仔细看了，我觉得你不错，愿意收你做徒弟，来行礼拜师吧。”方梅花慢慢的说道。 徐一二连忙又跪下，再次工工整整的磕了三个响头，他还掌握不好力度，所以也就跟刚才拜祖师爷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等他抬起头来，陈姨已经拿着茶杯走到了他的跟前：“还不去给你师父敬茶。” 徐一二接过了茶杯，低头对陈姨表示感谢，然后慢慢的走到方梅花的身前，单膝跪地，双手捧着茶杯举过头顶：“师父请喝茶。” 方梅花微笑着接过茶，放在嘴边喝了一口，然后把茶杯放到一边的茶几上，“起来吧，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不过之前已经说好了，你还得叫我方奶奶。” “好的，方奶奶。”徐一二恭敬地叫到。 “真没劲，本来还想能得个小鲜rou弟弟，结果最后还是变成了侄子。”陈姨在一旁好笑的说着。 “要不是怕你家小方闹脾气，你以为我愿意啊？”方梅花没好气的说道。 “那不也是你家小方？再说了你管那小子做什么，成天没大没小的。”陈姨也是没好气的说道。 “妈，你怎么又说我坏话啊。”从旁边屋子里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每次一说人坏话，保准被当事人听见，是不是好长时间没去拜拜了，应该抽个时间去上个香。”陈姨无奈的说着。 “听说奶奶又收徒弟了，让我瞧瞧，长啥样”声音越传越近，然后一个小伙子在门口露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