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实则虚之
当天下午，莫维特士兵巡营的时候，发现营门上插了一支箭，上面帮了一张布条，结果询问了所有人，没有人知道这支箭是什么时候插在营门上的，士兵不敢耽误，第一时间把箭连带布条，一同上交给了营地指挥部。 维斯山战线，莫维特人的最高统帅名叫索安，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官封一等伯爵，是一个高阶骑士，莫维特没有如同赤龙一样的军阶制度，所有人统一以爵位决定地位，国王之下分为五等爵位公侯伯子男，每个爵位分为九品，男爵之下还有骑士，再之下就是平民了，索安是一等伯爵，看起来爵位不算高，可实际上整个莫维特一共没几个公爵，侯爵也是少之又少，一等伯爵已经算是实权阶级当中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了，像这次前线总指挥，莫维特议长，也只不过是侯爵爵位。 索安是一名实干派领袖，为人踏实，虽然可能稍微缺少一些变通，可是稳扎稳打的作风，让他赢得了议长的信任，把如此重要的一个战场委派给了他，结果一上来就吃了一个大亏，虽然他一直安抚士兵们稳定情绪，可实际上他自己心中却是窝了一肚子火，好在他的指挥扎实，花了近两天时间，终于把士兵们的士气重新拉了回来。 议长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抓紧，此时正在和一众将领商议明天进攻的事宜，忽然听到有人来报。 按理说，开会期间是不允许别人打扰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规矩，既然还是有人打断了会议的进程，那就说明肯定不是小事，索安不敢轻视，就把报信的人叫了进来：“你不知道现在正是开会期间么？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汇报？” “报告长官，营门巡查来报，营门之上不知道被谁插上了一支弓箭，上面绑着字条，经查实，没有人发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索安心中一惊，自己的部队自己清楚，虽然最近士气有些受打击，但是巡查和守卫工作绝对不会马虎，这种情况下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营门上留下东西，竟无一人发觉，要是敌方有如此手段，那么前来暗杀这些高阶将领，岂不是一杀一个准？看来之前的守卫工作安排的还是有所疏忽，必须加强才行：“把东西呈上来，然后你退下吧。” “是。”传信的人把箭矢连带字条一起交给了旁边的人，然后迅速退下了。 索安没有急着看字条的内容，而是先要安排一下：“凯文，你去营门那里看一看，仔细问一问，是不是真的没有人发现，还是说有人发现了，怕承担责任，故意推说不知，如果真的没人发现，你就检查检查，看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凯文是个年轻人，全名叫做凯文凯乐，年纪只有二十六岁，却已经是货真价实的高阶骑士了，是如今莫维特最年轻的高阶骑士，被寄予厚望，很有希望在三十五岁之前冲击特级，从而成为莫维特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特级骑士，凯乐家族是莫维特有数的名门贵族之一，爷爷丹丁凯乐，是帝国公爵，凯乐家族培养出了一批王辅大臣，丹丁凯乐更是当今帝国皇帝的老师，身份及其尊贵。 凯乐家族文官居多，凯文的爷爷父亲都是法师，可是到了凯文这里却发现没有法师资质，本来家族里面非常失望，不过随着凯文的逐渐长大，他的成长速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十八岁就突破了中阶骑士，到了二十五岁的时候，竟然直接突破了高阶壁障，凯文的父亲觉得，家里书生气质太重了，既然凯文的骑士资质如此出众，就早早的把他送上了部队，希望从来只出文官的凯乐家族，能够出一个大将军。 凯文一头暗金色的短发，长相俊秀阳光，大众情人一般的面容，可惜常年太过严肃导致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万年冰山一样。阳光的长相，和冰山般的性格，让人多少感觉有些落差感，可是并不冲突。 凯文离开会议室以后，索安把字条从箭矢上解了下来，打开一看，眉头整个皱了起来。 一众将领看到主将眉头紧皱，都有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心中都在猜测字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字。 索安也没有卖关子，把字条传给旁边的人：“都传着看看吧，看完以后大家都发表一下意见。” 字条上的内容很简单，上面写着“营地下有爆炸陷阱，今晚爆炸，请务必小心。”之前提过，三国的语言虽有不同，但文字是基本一致的，不过虽说基本一致，但是三国书写的字体却并不太一样，词条上的内容带有明显的赤龙风格，不用细看就知道一定是赤龙那边的人写的。 看明白字条上的内容，所有人都跟索安一个反应，眉头紧皱。 “都说说吧，看过以后有什么感想。”索安转头瞅瞅旁边的杜克，“杜克你先说。”索安虽说是统帅，可毕竟也是一个武官，分析什么的并不擅长，杜克是营地的首席文官，这种时候索安当然会首先征求杜克的意见。 “很麻烦，我能想到的还不多，不过我觉得首先要判断一下这字条上的内容是真是假。”说到这里，杜克自己也有些犹豫，因为他也很难判断字条上的内容是真是假。这字条传过来的时间太微妙了，如果时间早点，完全可以进行一次营地大排查，哪怕陷阱藏的再严密，这么多人也总能查出个蛛丝马迹来，就算来不及排除，至少也来得及避开关键地段，可是现在已经接近傍晚，字条上说晚上会爆炸，谁知道是晚上几点，万一是真的，排查的时候正好爆炸了，那岂不是正中敌人下怀？ “说话别只说一半，关键是怎么辨别真假。”索安一只手放在桌子上，食指中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说实话，我真的没什么把握，说是真的，有可能，字条上的笔记是赤龙人的，我们的主要敌人其实是维安人，维安赤龙素来不和，这次赤龙被迫参加维安人的防线，心中有不满也情有可原，通风报信虽然不符合军人的特质，但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杜克思前考后的说出了这么一段话，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如果说是假的，也说得过去，有可能是敌方的计谋，让我们心神不定，无法安心，从而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毕竟我们这场战役说白了，打的就是时间。” “杜克，你这说了半天等于没说，那到底是真是假啊？”吉尔斯是个火爆脾气的武将，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他最受不了，所以第一时间站出来抱怨了起来。 “的确等于没说，可是我确实无法判断真假，要不大家一起商议一下。”杜克也是个左右逢源的人物，这种时候绝对不会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那么还等什么，大家各抒己见吧。”索安无奈的说道，之前杜克分析的很有道理，这是真是假还真不容易判断。 “我觉得肯定是假的，赤龙人一向诡计多端，保不准就是想趁我们紧张，满军营找炸弹的时候过来偷袭。” “话不能这么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是真的，我们提前就知道了，却没有做出防范，到时候怎么和大家交代。” “我觉得不像是真的，赤龙人会这么好心，有炸弹会提前告诉我们？恐怕早就一边偷着乐，一边等爆炸了，维安和赤龙有过节不假，我们和赤龙过节不也不小么？”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现在说的好像挺像那么回事，等炸弹镇爆炸了，看你怎么哭。” …… 结果争论越来越激烈，有人说真，有人说假，双方各执己见，谁也不让谁，整个会议室硝烟弥漫，从开始的小声争论，到后来的大声争吵，最后声音差点把帐篷给掀翻了，就差没直接动手了，整个争论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索安觉得一个头顶两个大，实在被吵得不行了，猛拍桌子：“停停停，别吵了，瞧瞧你们的德行，这么多人竟然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都静静吧。” 这个时候，凯文正好处理完了营门的事情，走了进来，悄无声息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张冰块脸毫无斜视，谁也不看。 看见凯文进来，索安仿佛看到了希望，这个晚辈虽然脾气臭了点，可是真的办起事来，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于是就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就把字条递给了凯文：“你看看上面的内容，然后说说，你觉得是真是假。” 凯文接过字条，先没看上面的内容，而是先仔细查看了书写的字迹，他爷爷曾经说过，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字体往往反应了一个人的性格，要不是字体和性格相同，要不是字体和性格正好相反，基本没有第三种可能。所以凯文有一个习惯，不管是书信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是手写的，都会第一眼观察上面的字迹，好的字迹，对于凯文来说，是一种天然的吸引力。 就好比他现在看到的字迹，很圆润，却不失力度，不属于自己熟悉的任何字体，但是却有种清新自然的感觉，看得出来写字条的人应该经常写字，但却没有刻意的去练字，因此没有多少条条框框，却也规整好看。能写出这样的字迹，估计写字的人非常机智，但是却并不是一个喜欢阴谋诡计的人。 看完了字，再看内容，上面的内容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凯文一张冰块脸始终没有变化：“我觉得与其讨论是真是假，不如想想该怎么应对，是真的该怎么应对，是假的该怎么应对，如果无法辨别真假又该如何应对。”这一句话把所有人一网打尽，包括直属长官索安，他都没给留面子。 大家仿佛都习惯了凯文这种调调，人家是大家族指定接班人，这里面这些人可没一个敢真真正正得罪他的，生气又能怎样。 索安觉得凯文说的非常有道理，与其在真与假上争论不休，不如去讨论一下具体应该怎么应对：“那你说说你的看法，应该如何应对。” “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既然无法判定真假，干脆就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今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说，另外，我们这些人，最好全部都分散开来，别集中到一起，如果真的有炸弹，死也不会大家一起死，军营里总得有能管事的人。” 大家都是一阵无语，这算什么办法，生死各凭天命？谁炸死谁倒霉么？其他人炸死到是无所谓，统帅大人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估计这群人没一个能有好下场的。 “要不我们干脆移营把，我看还有时间，应该来得及。”杜克说出了个折中的办法。 凯文毫不留情面的直接否定：“你能保证其他地方就没埋炸弹么？要不干脆撤退得了，撤回去最安全，还有比莫维特国内更安全的地方么？” 杜克只觉得一阵怒火冲闹，差点就发作了，可是还是强行忍住了，整个人憋得脸色通红。 “就这样吧，看看晚上情况再说，各自找地方歇着吧，如果我不幸被炸死了，指挥权就交给凯文你了。”索安也是乏了，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没时间在这里耗着，如果真的有炸弹，而自己又正好不幸的在炸弹范围之内，那只能说明自己运气真的是太差了，老天都救不了自己，又怨得了谁，不过想来自己的运气应该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 防线营地。 “你这办法到底管不管用，我看着对面完全没反应啊。”季思雅手里拿着一个远视镜，仔细观察莫维特营地变化，“难不成被对方识破了？” “没反应也是正常现象，只能说明对方统帅比较稳重。随便传封信过去，也难免别人不相信。”龙啸天也在观察，不过像远视镜这种战略性的宝贝，整个维斯山防线也就配了一个，季思雅用了，他就只能用眼看，观察的当然没有季思雅清楚。 此时，李宁少将已经离开了维斯山防线，去另外两个赤龙防线巡查了，作为总统帅，当然不能顾此失彼，维斯山防线固然是最危险的，可是另外两条防线也并不轻松，去鼓舞士气，是必须要做的工作。 城墙上除了季思雅和龙啸天，作为计划的制定者，徐一二当然也在：“这只是初步计划，对方各种反应都有可能，这都无所谓，我们需要通过一步一步的计划，实现最终的目的。” “说起来，白天的会议，你也只说了初步计划，后面的计划是什么样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你总该说一说吧。”龙啸天好奇的问道。 “这个，容我暂时保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提前知道就没意思了。”徐一二神秘兮兮的说道，倒不是他真的故作神秘，主要是因为，如果把整个计划都说出来，估计在场的人没一个人会同意。 “不说就算了，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关子可卖。”作为实战派的代表人物，季思雅是能不动脑筋就不动脑筋。 “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如果你是对方的统帅，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龙啸天总是喜欢带入，他曾经把自己带入敌方统帅的位置，结果思来想去，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所以他想从计划的制定人那里找到思路。 “你真的想听么？答案可能不怎么好。”换位思考徐一二也会，早在他想到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换位思考过了，说实话，换位思考的答案却让他自己有些难受。 “说说看吧，再不好的答案也总归是个答案，我现在想不到一个很好的答案，正纠结呢。”龙啸天无奈的说道。 “如果我是对方统帅，我会直接拔营，连夜攻城。”当初想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徐一二整个人都不太好，当然，他毕竟是计划的制定者，可能想到的问题会比别人多一些，敌方因素都重新考虑了一下，徐一二的办法果然是最好的办法，陷阱炸弹什么的，肯定是有盲区的，而最大的盲区，恐怕就是防线跟前的这一段距离，毕竟谁也不会自己埋个炸弹炸自己吧，这种时候连夜攻城，的确是可以把炸弹的损伤减少到最小，虽然多少会显得有些仓促，但是如此一来的确没有什么损失。 “我想说，幸好你不是敌方统帅。”季思雅虽然不喜欢过于思考什么，但是听到了徐一二的答案也是一阵后怕。 “那如果敌方真的连夜攻城了，你又会怎么办？”龙啸天几乎马上问道。 “我会让之前埋伏好的部队，去烧粮，连夜拔营攻城，肯定不可能把粮食也一起带走，后方空虚，不正是放火的好机会么。” “你够狠，果真一环扣一环啊，不过你就不怕敌方背水一战么？再怎么说他们现如今的兵力，还是远高于我们的。” “他们不会背水一战的，必定会撤兵，然后再作打算。” “你为什么就如此肯定呢？” “因为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我们，他们是要跟莫维特主部队形成夹击，一举击溃维安防线，粮食都没有了，还怎么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