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放人
关于凯文和瑞斯都想不明白的这个问题，小贝儿其实之前有跟徐一二单独讨论过，如果让正常人来看，反战盟的存在对于教皇来说，是完全没有好处的，所以，教皇会默许这个组织存在，令很多人都想不明白。 不过徐一二却觉得，反战盟的存在，未必真的跟人们想的那样，对于教皇有害无益，害群之马未必就一定一无是处。打个比方来说，徐一二的家乡在海边，海产资源相当丰富，这些海产除了留下一部分让当地人享用以外，还有一大部分是要运往内陆的，运送海产的船只，把海产运往内陆以后，经常会发现，装船的时候还是活着的海产，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往往会死去大半，渔夫们一直找不到原因，按理说，运鱼船里面装的都是海水，与普通海环境并无不同，运送的过程中也会加入一些鱼食，可是不管如何努力，等到达目的地以后，海产还是会死亡大半，要知道，新鲜的海产，和死去的海产在价值上是差异很大的。 后来，有人想了个办法，在运鱼船上故意放上几条rou食鱼，开始的时候，人们都说这个出主意的人疯了，rou食与是会以其他鱼类为食物的，运送路程那么长，还不知道会被rou食与吃掉多少鱼类，可是真的尝试过以后，大家才发现，如此运送以后，到达目的的时候，竟然大部分的海产都活了下来，卖出去的价格直接翻了倍。后来有人不明白，就询问出主意的这个人，为什么放入几条rou食鱼以后，船上的海产反而活下来的更多。 那个人回答，运鱼船虽然同样采用的是海水，可是说到底，那些海水是死水，在这种环境下，里面的海产，缺乏活力，又处于缺氧状态，所以会死亡那么多，可是加上几条rou食鱼以后，海产们为了避免自己被吃掉，会活跃起来，如此一来，反而不那么容易死了。 在徐一二看来，反战盟的作用，对于莫维特，对于教皇来说，就相当于那几条rou食鱼，一方面可以吸引广大民众的注意力，反战盟虽然口号就是反对战争，可是实际上却可以把大家的视线从战争本身，吸引到国内矛盾当中来，如此一来，对于战争的伤亡等方面的关注，就会自然而然的减少。 除此之外，反战盟本身虽说激化了莫维特统治阶级和民众之间的矛盾，但是却也有助于加强莫维特的民众团聚力，等教皇达成了他的战争目的，停止战争的时候，反战盟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他的功绩。 如此说来，徐一二甚至怀疑，反战盟会不会是教皇安排人组织的。 “你们盟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一下么？当然，如果需要保密的话，我不会强求。”视线再转回徐一二这边，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兵车一直在行驶当中，大体行进路线没有改变，只是绕过了当初反战盟阻截的那个山道口，这让原本就嫌长的路程，又白白浪费了半天的时间。 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的时间，兵车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对艾玛特视而不见，这让艾玛特非常憋屈，有一种快要疯狂了的感觉，好在，第二天下午，徐一二终于想起了这个被自己设计抓住的人。 对于徐一二的问题，艾玛特并没有什么想要隐瞒的意图，确切的说，反战盟的盟主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也不知道，也就无从回答徐一二的问题了，身为反战盟地区负责人，按理说，艾玛特的身份地位已经非常高了，可是事实上他见到盟主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不仅如此，每次去见盟主的时候，盟主总是用面罩罩住自己的脸，这也使得艾玛特连盟主长什么样，都不清楚，至于身高这些具体的细节，艾玛特并不算一个细心的人，也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 所以当徐一二提出这么一个问题的时候，他显得格外的无所适从，问题回答不出来，他只能选择沉默。 徐一二对于对方并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并不奇怪，当然也不会显得失望，既然对方沉默，徐一二也大概明白了，如果不使用一点计策，应该是基本不可能从艾玛特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徐一二的确是有些问题想问艾玛特，可是却还没到必须要知道的地步，很多事情，徐一二只不过是想去求证自己的猜想，他对于整个反战盟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概念，只是这些猜想是不是真的正确，无从查证而已。 所以，既然艾玛特不想回答什么，徐一二也不会去强求，兵车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艾玛特看到这种沉默的气氛又要蔓延下去，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为了打破沉默，他开口说道：“其实，并不是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说实话我们盟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连我也不清楚，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对于透露情报，艾玛特并没有任何负罪感，他看得出来，徐一二并没有要与反战盟为敌的念头，正好相反，从最近一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徐一二的做法反而更像是要与反战盟合作，至于为什么要抓自己，看样子只是自己倒霉，正好撞到枪口上而已。 原本以为，是对方不想回答自己的徐一二，听到艾玛特这样一个答案，感到意外的同时，心中对于这位神秘的盟主，好奇心又增加了不少，说起来，徐一二其实是一个好奇心相当淡薄的人，并不是他不像知道为什么，而是说他对于万事都抱有一种知道也好，不知道也无所谓的态度，并且，绝大部分事情他都可以通过自己的求证去找到答案。 不过对于这位反战盟的盟主，徐一二是真的很好奇，虽说，在他的心里，对于这位盟主的大体轮廓，已经有了一个较为明确的猜想，不过猜想毕竟只是猜想，如何去求证才是真正需要他考虑的事情。 想到这里，徐一二拍了拍前面驾驶兵车的邓小方的肩膀，开口说道：“小方哥，先停一下车吧。” 邓小方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徐一二所说的做了，兵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徐一二稍微停顿了一会，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然后开口对着楚云涛说道：“楚哥，帮艾玛特松绑吧。” 楚云涛听到徐一二说的话，也是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徐一二到底要做什么，正常来说，艾玛特现在还是敌人的身份，虽说自己这边人数比较多，但是总会有所有人都松懈的时候，万一艾玛特忽然暴起怎么办，于是他开口问道：“现在松绑是不是太早了点？” 徐一二摇了摇头：“没关系，你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楚云涛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按照徐一二说的，帮艾玛特松了绑，他倒是想看看，徐一二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被绑了一天一夜的艾玛特，忽然间被松了绑，身体顿时无比不适应，浑身僵硬酸痛的同时，稍微活动一下，身体的骨头就会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他也在纳闷，徐一二这个时候帮他松绑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就真的对自己那么放心？哪怕松了绑也不怕自己做什么么？ 又过了一会，看艾玛特身体终于恢复了轻松，不再僵硬，徐一二开口说道：“我们现在的位置位于艾泽山脉附近，马上就要到神恩湖畔了，这里距离最近的城镇，步行的话需要大概两天的时间。” 所有人都不明白徐一二突然说这些是要做什么，直到徐一二接着说下去：“非常抱歉，抓住你也是因为计划需要，现在我的目的大概已经达到了，我们就不继续留你了，你可以离开了。” 说实话，徐一二很多时候的作为，都让人无论如何也摸不到头脑，就比方现在，好不容易，又是激将，又是阳谋的把艾玛特抓住，仅仅过了一天的时间，就又要放人，别说楚云涛他们想不明白，艾玛特本人也是处于完全发蒙的状态，以至于徐一二说完过了好长时间，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至于其他人，他们对于放不放艾玛特其实并不在意，要抓他引诱反战盟盟主的是徐一二，要放人的也是他，一切都是徐一二的计划，其他人对于这个反战盟完全没有什么概念，如此一来，艾玛特留下与否，对于他们也就无所谓了。 尤其是楚云涛，他觉得留下艾玛特，迟早是个弊端，他们的旅程毕竟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谁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与其留下艾玛特这个隐藏的危机，放了他反而更符合楚云涛的心意，他倒是不怕艾玛特去找人报信，毕竟正如徐一二所说的，这里距离最近的城镇，也还有两天多的距离，等艾玛特找到城镇，然后报信，凭微风的速度，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毕竟自己这一伙人的行动路线，是非常隐秘的。他唯一想不明白的只是，徐一二这样做的目的。 等艾玛特本人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重获自由以后，第一反应竟然是难以相信，甚至难以接受，他开口向徐一二确定道：“你真的要放我走么？你们不是要拿我来吸引盟主么？” 徐一二微微一笑：“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你们的盟主真的是个做大事的人，即使我们没有绑架你，他也会按照我的说法，与我会面的，如果他不来，说明你们的组织只是个笑话，那么我也就没有和他见面的必要了。” 徐一二之前自己思索过，艾玛特对于整个计划来说，其实只是相当于一个引子，只是相当于徐一二给反战盟盟主传达了一个信息，有自己这么一伙人想要见他，如果那位盟主想与自己会面，无论是否绑住艾玛特，他都是会来的，反过来说，如果对方本意并不想与自己会面，那么绑着艾玛特，或许对方会迫于手下的安全过来，但是如此一来，双方的矛盾将进一步激化。并且，反战盟盟主是否真心想要与自己会面，也是徐一二想要弄明白的问题，从中可以看出许多细节来，如此一来，放过艾玛特反而会给对方留下一个不算太坏的印象，有助于两方的交流。 说到底，从一开始徐一二就没想要一直抓着艾玛特不放，只是要什么时候放人，徐一二多少犹豫了一下，他原本是打算在自己快要离开莫维特的时候再释放艾玛特，不过昨晚加上今天上午徐一二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提前放人。 此时艾玛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不过既然徐一二已经开口说要释放自己，而其他人并没有阻拦的意思，那么想来此刻，自己应该是已经恢复自由了，看着徐一二打开兵车门，让出下车的通道，艾玛特下意识的就走下了兵车，不过还没等走多远，又被徐一二叫住了。 “艾玛特先生，你先等一下。” 艾玛特愣愣的回过头，看着徐一二，以为对方并不是真的想要释放自己，而只是耍自己玩，于是变得多少有些生气：“你是要耍我，才说要放我离开的对吧？” 徐一二看到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说要放你，就一定会这么做，言而有信是一个人的基本品质。”徐一二转身走向兵车的后面，打开后备箱，从中拿出了一份食物：“我刚才说过了，从这里到最近的城镇，步行需要大概两天多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们总不至于让你饿肚子吧。”说完，走到艾玛特身旁，把手中的食物递给他。 “非常抱歉，我们的食物也很有限，不能给你太多，我观察了一下你的饭量，这些食物大概够你吃三天的时间，再之后就需要你自己去想办法去解决吃饭问题了，平白囚禁你这么长的时间，非常抱歉，接下来，我们就此别过吧。”说完，把食物硬塞进艾玛特的手中，转身头也不回的回到兵车上，开口冲着邓小方说道：“小方哥，我们走吧。” 艾玛特看着渐渐离去的兵车，又看了看手中被徐一二硬塞进来的食物，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眼睛发酸的感觉，直到兵车彻底离开，从他的视线当中消失，艾玛特才终于反应过来，抱住手中的粮食，转身离开，心中暗暗地想到：“赤龙人是吧，徐一二是吧，我想我们应该还有机会再次见面的。” 兵车上，大家七嘴八舌的问了很多问题，徐一二耐着心，一一的解答了，直到所有人都心满意足以后，话题才终于回到了正常的范畴之内。 “说起来，这个反战盟的盟主，如果真的跟你想的一样，是教皇特意安排的，我反倒更好奇了。”安子黎开口说道。 “这毕竟只是我的一个猜想，正不正确现在还不知道，说不定我猜错了，所谓的反战盟盟主，真的只是一个爱国心切的有志之士也说不定，不过就算如此，这位盟主，也应该是一个有一定身份的人士，否则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组织起这么大一个组织来。” “对了，一二，你刚才说，反战盟的盟主是否会来与我们会面，可以看出很多问题，那么如果对方真的不来，你又能看出什么来呢？”楚云涛好奇的询问徐一二，这一点也是他完全想不明白的。 “如果对方真的不来，应该会分为两种情况，首先，对方位高权重，真的抽不出时间来应付我们，如此一来，他本人虽说不会来，但也一定会派一名自己信得过的手下来与我们会谈，而如果我们能够弄明白这个来的人的身份，那么反战盟盟主的身份应该就很好猜了。” “那如果对方自己不来，也没有派人前来，又怎样？”好奇心十足的凌军接着问道。 “如果真的如此，只能说明，对方是一个胆小怕事，并且私心极重的人，要是如此，那么这个反战盟今后的下场可想而知，一定会被教皇给取缔，并且抓住其主要负责人施以重刑，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个反战盟我们还是不接触为妙。” 在徐一二心中，反战盟盟主亲自到来，派人前来，和根本不来这三种可能性几率差不多，无论哪一种，自己都要准备一个应对的办法，这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好在之前徐一二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轮廓，只要丰富其中的内容就可以了。 在前面开车的邓小方有些不耐烦了，这几个人的话题他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决定开口：“好了，我们可不可以吧话题从反战盟这位盟主身上转移开来，说点别的怎么样。” “奥，对了，说道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既然我们这边成功的吸引到了反战盟的注意力，那么是不是就是说，小贝儿那边的计划失败了，你有没有提醒她，如果计划不成功，该怎么办？”楚云涛有些好奇的询问徐一二。 徐一二摇了摇头：“她本身也是一名参谋，不需要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帮她安排好，她应该有自己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