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真相
“听上去很惊人，被吓到也是在所难免的，毕竟如今的莫维特知道旧神存在的人，加上我和你外公，一共也不会超过十个，而且这其中至少有一半已经像我一样隐居起来了。” “泰勒太爷爷，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说的这些我接受起来一时有些困难，毕竟在我的印象中，我们的莫维特一直以来只有一位光明神。” 泰勒先生点点头：“其实你这样理解也没有错，的确，同一时期只可能存在一位光明神，因为我们莫维特提供的信仰，只够让一位神灵急速成长，所以只有当一位神灵消失的时候，才可能出现第二位神灵。” “我还是不明白，泰勒太爷爷，您能讲的再详细一点么？” “好吧，我就详细给你讲一讲。”泰勒先生站起身来，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本本子，开口说道：“你知道，如今的光明神是在一千三百年前的时间才出世的吧？” 小贝儿点一点头，这一点她是知道的，现如今很多人都知道有光明神，但对于光明神的详细生平却并不了解，小贝儿身为公主，自然会接触的知识多一点，所以她对于光明神的生平了解的也更清楚一些。 “那么，一千三百年前呢，小贝儿认为一千三百年以前的莫维特人就没有信仰了么？” 小贝儿愣了一下，她终于明白了泰勒先生的意思，的确，光明神是一千三百年前出世的，也就是说，对于光明神的信仰，实际上也是从一千三百年以前开始的，那么再之前的莫维特人信仰什么呢？小贝儿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光明神是莫维特唯一的真神，这件事情在莫维特人心中太根深蒂固了，以至于都不会去思考一下其他的问题。 “我明白了，泰勒太爷爷您是说，在一千三百年前，其实莫维特还有另外一位光明神，只是后来被现在的光明神取代了是么？” “大体意思就是这样，不过我要纠正一下，不是一千三百年前，而是一千五百年前，也不是取代，而是消失。”泰勒先生翻开自己的本子，这本本子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当他翻开以后，就会给人一种非常古老的感觉，仿佛应该是有一定年代了，里面的纸张不是现在一般使用的浆纸，而是牛皮纸，是已经消失在历史中的一种纸张，当泰勒先生翻到了自己想要的页数的时候，将本子推向了小贝儿。 “这是当时的一些情况，记得非常省略，因为当时的文字系统没有如今这么发达，书写方式也和现在有所区别，不过，相差不是特别大，如果单纯的理解意思的话，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你看看吧。” 小贝儿接过泰勒先生递过来的本子，仔细的查看泰勒先生已经翻开的内容，上面记录的是古语，跟现在所用的书写体系是不太一样的，但是就如泰勒先生说的，如果不深究每一个字的写法，单只是看整体意思，还是看得懂的。 本子上记载的主要是莫维特消失的一段历史，从新光明神出世，前推两百年的历史，说实话，小贝儿从来没有在任何书籍上见过这一段的历史，虽然记载的很简单，但是小贝儿读的却很认真。 “这一段历史，被当时的人称为黑暗的历史，是光明消失以后，最惨烈的一段时期，旧的光明神信仰消失，神力也一并消失，原本需要依靠神力施展的恢复术全部不能用了，本来只是微小的伤口，随便一个最简单的恢复术就可以恢复的，却很可能成为最终致命的原因，因为感染而截肢的人更是不计其数，甚至连最普通的感冒，都可能让一个村的人失去劳动力。” “战争不可怕，黑暗也不可怕，最可怕的事情是失去希望，当时的莫维特，正是希望丧失的时代，而现如今，这种希望丧失的时代，很有可能再次来临。” “您的意思是……”听到泰勒先生这样说，其实小贝儿心中也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可是，说到底，小贝儿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想，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当人们失去信仰，失去光明的赐福，莫维特会变成什么样子？一个真正生活在莫维特的人，最能体会。 不只小贝儿，当凯文和薇薇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虽然现在只是单纯的从泰勒先生口中，听到一个模糊的信息，可是不难推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猜想的没有错，如今的光明神，也已经到了，必须要放弃莫维特的信仰的时候了。”泰勒先生叹息的说道。 “泰勒太爷爷，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当初徐哥哥做猜想的时候，也跟我谈论过信仰的问题，按照徐哥哥的推断，信仰对于一位神灵来说应该是一个好东西，是一种可以让神灵迅速成长和壮大的力量，难道真实情况不是这样的么？” “我其实非常欣赏你说的这位徐哥哥，他的猜想其实并没有什么错误，只是或许他知道的已知条件还是太少了，信仰虽然可以加速一位神灵的成长，可是当神灵成长到一定程度，到了需要打破原有的桎梏的时候，信仰就会成为一种负担，毕竟承担的希望越大，突破所需要的能量就越大，而我们莫维特所能提供的信仰，其实不足以让神灵突破桎梏，反而增加了他们突破的难度，所以，当神灵开始受到信仰的束缚，无法突破原有的屏障的时候，就必须要做出选择，要不放弃原有的信仰，减少突破的难度，要不继续承担信仰，使用绝对的力量去突破，后者的难度太大了，所以不管是旧神，还是现在的光明神，都选择了前者。” “那如果光明神放弃了莫维特的信仰会怎么样？我们的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小贝儿着急的问道。 “首先，想要放弃信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如今的莫维特，人们对于光明神的信仰是根深蒂固的。一时失去神力赐福，还不足以让大家放弃原有的信仰，唯有灾难才能做到这一点，只有让人们放弃希望，陷入黑暗，才可能让他们真正的放弃原有的信仰，当年的旧神就是这么做的，现如今的光明神……估计也只能选择这种办法。而内海暴乱，正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泰勒爷爷，你是说……是说，内海暴乱的爆发会使莫维特陷入黑暗，而此时光明神不但不会对我们提供援助，反而要彻底放弃神力赐予，使莫维特的黑暗进一步加深？”小贝儿此时说话已经变得有些结巴了，她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 “虽然我也很想说我是在开玩笑，可是现在看来，真相就是如此，你外公他之所以执意要发动与维安之间的战争，恐怕原因也正是在这里，想要降低内海暴乱造成的损失，并且还是在光明神撤走神力的情况下，那么可以借助的也只有海岸沿线的魔法阵了，要尽量减少人员的投入，这样也可以减少人员的伤亡，因为一旦失去了光明神的神力，我们莫维特就会失去唯一的治愈手段，战士一旦受伤，就只有撤退，或者等死。”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为什么要做的这么彻底，仅仅是为了断绝信仰，应该还有其他的办法吧？” “办法不是没有，但是，这种无奈的选择，哪怕是神，也会觉得对自己不公平。而且你也应该明白，神的决定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左右的，他们既然已经确定了想法，其他的人就只能服从，哪怕是你的外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泰勒太爷爷，您说的别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一种信仰从建立到断绝，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神灵吸收信仰获得成长，然后在信仰成为负担以后果断抛弃，是一个必然的过程，但是想要抛弃信仰，就必须要人们不再信奉这位神灵，办法有两种，一种就是我之前说的，通过一场大的灾难，或者类似的事情，使得人们主动抛弃信仰，这种情况下，是人们抛弃了神，并不会对神灵造成多少影响，并且可以直截了当的断绝信仰，对于神灵来说是一种最为合适的选择，除此之外，如果不采取这种方法，那么就只能采取主动抛弃信仰的办法，也就是说要神灵主动放弃已经拥有的信仰，这种情况相当于神灵抛弃了信民，是会有很大的惩罚的，简单地说，就是这位神灵，依靠信仰获得的力量，与成长将会全部被剥夺，那么这位神灵将会回到最原始的状态，之前的积累全部化为须有。你觉得神灵会做出这种选择么？” “可是，可是，这毕竟是信仰他的人民啊，为什么不能多为这些人考虑一下呢？”小贝儿不服气的说道。 “那么你认为，这两种选择有什么区别么？在我看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或许主动放弃信仰可以让人提早认识到危险的来临，可是即使如此，又能怎样呢？当危险降临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要面对，还不是一样的束手无策，与其损人不利己，不如损人利己，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选择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非要抛弃信仰呢，泰勒太爷爷你不是说不了么？当信仰成为负担，也顶多是让神灵难以突破桎梏而已，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也就是说，依然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突破吧，为什么一定要抛弃信仰呢？” “如果单只是无法进步，或许心地善良的神灵还会考虑一下，可是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有句话你听说过么？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长时间无法突破桎梏，就会造成实力的退步，这是无可避免的，在神的眼中，我们这些凡人是什么样的地位，他们会为了我们而选择实力退步么？不可能的。” 小贝儿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听过泰勒先生说的话，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神的思维不是人可以左右的，当神决定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即使人类再祈求，也无法改变神的意志。 小贝儿只是搞不明白，难道光明神一开始不知道信仰的危害么？既然迟早要抛弃，为什么开始还要那么辛苦的宣传信仰，人心都是rou做的，眼看着自己敬爱敬仰的神抛弃自己，难道不会伤心，不会悲痛，不会绝望么？想到这里，小贝儿的眼眶中已经闪现出了泪光。 泰勒先生微微叹息了一下：“信仰本身并没有错，错就错在过于信仰，以至于完全不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取力量，依赖是一种力量，但也是原罪，没有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说到底，还是我们莫维特人对于神灵太过于依赖了。” “泰勒太爷爷，那现在怎么办？内海暴乱怎么办，莫维特人民要怎么办，我外公又要怎么办？”说到这里，小贝儿几乎哭出声来了。 泰勒先生摇了摇头：“没有太好的办法，你外公的做法虽然有些极端，可是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先度过这次内海暴乱才行，否则，莫维特千年的基业又要毁于一旦，一千五百年前的悲剧又会重演。” 小贝儿拼命摇了摇头：“不，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你要搞清楚，我们莫维特和维安，赤龙都不一样，维安虽然也有信仰，但是信仰的力量并不集中，主要的战斗能力也并不会依靠信仰来实现，信仰对于维安，只是一个增强，却并不算是限制，而赤龙，干脆就没有信仰，完全自给自足，一切都靠自己，从来如此，相比之下，我们我维特虽然一直处于国力领先的地位，可是一旦失去信仰，失去神力支援，战力平衡就会完全被摧毁，战辅医的平衡你身为参谋应该清楚，莫维特的医疗完全要通过神力来体现，一旦光明神撤离神力，那么我们莫维特将失去唯一的医疗手段，到那个时候，战场就不再是战场，而会变成修罗场。” “您说的这些，我原本不知道，现在都懂了，可是就算如此，我也相信依然会有办法，我虽然暂时想不到，但是我相信徐哥哥一定能够想到办法，泰勒太爷爷您也一定有办法吧，不要战争，不要掠夺，不要两败俱伤，如何才能够去平稳度过内海暴乱的办法。” “这样吧，小贝儿，既然你不远万里来了，我也不能让你失望，我就跟你们一起走一趟吧，说实话，我对你说的徐哥哥也是万分的好奇，有机会的话也想见一见，至于你外公那里，我多少也能说上一些话，但是劝服的工作还得你们自己去完成，我顶多帮忙投个赞成票。”看到小贝儿伤心欲绝的样子，即使是像泰勒先生这种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的人也会忍不住怜惜，所以最终还是决定能帮就帮。 “泰勒爷爷，您是要跟我们一起行动么？那太好了，我和徐哥哥约好了要在首都会和，到那里，我会好好地跟您介绍的。” “人老了，总是呆在一个地方不动，容易变质，还是经常出去活动活动才对，最近也是我太懒了，已经好久没下山了，既然正好有这样的机会，还可以看看令人好奇的小辈，这种机会我当然不会错过。不过，小贝儿，你真的想好了么？去与你外公谈判，虽然出发点是好的，是想阻止战争，是想保护更多的人民，可是毕竟是要站到你外公的对立面上去。” “我并不这么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只是坚持我认为对的事情，我知道，外公其实也是在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既然两边都认为自己做的没有错，那么就需要去讨论一下，看最终谁能说服谁，这其实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吵架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并不能算说我就是站在外公的对立面。” “呵呵，你这种观点倒是新奇，不过说的很棒，两个人争论一件事情的对与错，其实就像是两个小孩子打架，关键是要看，谁准备的更加充分，一边是一双拳脚，另一边却准备了一块板砖，自然形势会变得很不一样。不过小贝儿，你准备的怎么样，充分么？” 小贝儿微微红着脸说道：“其实主要是徐哥哥在准备，我只是做些辅助工作，这次徐哥哥他们回赤龙去报信，顺便去找找有关于内海暴乱的一些详细信息，相信就如泰勒太爷爷说的那样，只要给徐哥哥多几个已知条件，他一定能猜到这种局面，到时候我们碰到面，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了，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的。” “那行吧，虽然赶时间，但也不急在一时，今天就在我这里休息一天，已经下午快接近傍晚了，现在下山，等到了山下，天已经大黑了，也没办法赶路，还是明天早晨再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