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神灵的诞生
听到小贝儿问出这样的问题，泰勒先生其实多少有些尴尬，他没想到小贝儿会反应这么快，小贝儿提的这个问题，牵扯到一些泰勒先生不太愿意提起的隐秘，所以他在考虑是不是要回答。 “说实话，我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小贝儿既然已经问了，也就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每一任旧神使者，都有寻找下一任的职责，也就是说，新的旧神使者是由上一任传承下来的。” “传承？信仰也可以传承么？”小贝儿不太理解泰勒先生的这种说法，“难道是收徒弟一类的方法么？” 泰勒先生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人的寿命有限，像我这种旧神的使者，寿命一般会比正常人要长一些，却也超不过一百五十岁，当旧神使者感觉的寿命将尽，感受到天命召唤的时候，就会寻找续任，一般是找刚出生没多久，被遗弃的孤儿，通过点化的形式，将记忆直接导入这个孩子的脑中，让他直接成为旧神的信徒，并且将神力种子一并传入，我当年也是经过了这种点化，才成为的旧神使者。” 小贝儿立刻找到了泰勒先生话中的关键点，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的命运，说起来会让人有些唏嘘，这种孩子往往是活不下来的，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旧神使者其实是在做好事，让一个原本活不下来的孩子活下来，本身就是救人一命。只不过，当小贝儿得知泰勒先生的命运以后，会有一种悲伤地感觉。 “其实也没有必要想太多，出生时候的事情，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况且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该接受的早就接受了，也没什么可悲伤的。”泰勒先生说的风轻云淡，可是小贝儿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些许遗憾。 “其实是我不应该问，泰勒太爷爷你别在意，人能够正常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本已经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了，与其沉浸于过去的悲伤之中，不如往前看，人生路总是越走越好的。” “呵呵，我这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却要被你个小丫头片子安慰，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其实我觉得有一点应该跟你说清楚，既然你问了就该原原本本的告诉你。”泰勒先生觉得有必要把所有的事实告诉小贝儿，旧神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跟别的人提起过，既然已经决定告诉小贝儿，就不会有所保留，有一个倾诉的对象，有的时候是一种幸运。 “旧神的信仰最多只能存在一个，因为一旦超过一个，信仰的数量就会变成复数，我不知道为什么，神好像特别在意这个，有一个信徒没什么关系，但是一但多于一个信徒，神身上的压力就会突然增加，成长将再一次受到阻碍，甚至之前修行来的实力，也会有所退步，所以，当旧神使者一旦决定要将信仰传播出去，那么当信仰传播结束的那一刻，就必须选择断信。” “断信？断绝信仰么？您之前说过，信仰其实就是一种信任，信任这种东西是说断就可以断的么？”小贝儿对此不太理解。 泰勒先生摇摇头：“没那么容易，使徒是一种特殊的称呼，狂信徒你知道吧？” 小贝儿点了点头：“我知道，狂信徒就是狂热的信奉者，是最疯狂的信仰者，就算光明神真的断绝了信仰，背弃了莫维特，估计这群人也依然会疯狂的信奉着他。” “没错，这就是狂信徒，对于狂信徒来说，信仰就是全部，为了信仰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生命，如果光明神最终抛弃了信仰，那么这群狂信徒绝对会为此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使徒其实相当于狂信徒的升级版，并不是为了信仰而活，而是由信仰直接决定生死，换句话说，一旦失去了信仰，不用自己结束生命，也会因为信仰消失而死亡。是从诞生开始就和信仰绑在一起的存在。” “那岂不是……”听到泰勒先生这种说法，小贝儿心中忽然涌现出了无尽的悲伤感。 “其实也没什么，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么，使徒只有在生命大限即将到来的时候才会去选择继承人，对于一个生命即将终结的人来说，早死一会晚死一会并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不是这样的，泰勒太爷爷，不是这样的。”小贝儿彻底急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胸口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变得喘不动气，“为什么要这样，即使知道自己即将要死了，不是应该用剩下的时间好好地活着么，可是为什么……” 泰勒先生阻止了小贝儿继续说下去：“没有为什么，人活着总该有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总会有只有自己能做，别人代替不了的事情，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我也有我的使命，我也有我要去完成的事情，只要完成了这件事情，我的人生就完整了，不管最后的结局是怎样，早一天离去，晚一天离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差别，我只要确定我做完了我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泰勒先生摸了摸小贝儿的头，轻声继续说道：“小贝儿，你也该有那么一件事情，是你必须去完成的，这件事情或许还没有出现，或许已经出现了但是你还未察觉，但是当你察觉到这件事情的存在，你就会知道，原来一个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去完成那一件必须去完成的事情，因此不用悲伤，也不需要替我难过，至少当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回想自己的一生，都会觉得，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就够了，我可以笑着离开，不带任何遗憾。” 其实小贝儿有何尝不知道泰勒先生的话是正确的，可是在她心中，仍然不愿意接受这一个现实，神在成为神之前，也同样是人，为何成为神以后会变得如此没有同情心，若是成神的代价就是泯灭情感，那么小贝儿觉得，神就不应该存在于世间。 “泰勒太爷爷，或许您说得对，人总该有需要完成的任务和使命，可是却不应该轻视自己的生命，我依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那么泰勒太爷爷，除了点化背信以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泰勒先生摇了摇头：“没有，有的时候人生就像一条直线，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一条路走下去，作为旧神的使徒，获得了更长的生命，自然要为之付出代价，世上没有只获得不付出的好事。” “那如果，不选择继承人呢？” “不行的，神的信仰终归要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否则旧神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门都消失了，那么大陆就再也无法接收旧神的神力，很多需要神力帮助完成的事物，就会受到阻碍，如此一来危害的人会更多，做人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让自己多活一两天的时间，而让整个大陆都失去旧神的神力，那不是我辈人该做的事情。”泰勒先生笑着摸了摸小贝儿的头，“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小贝儿虽然还想再说一下断信的事情，可是既然泰勒先生不愿意再提，小贝儿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至于其他的问题，小贝儿也没什么其他的问题想要询问了，因为她已经失去了询问的兴趣。 随着年龄慢慢的增长，知道的越来越多，好奇心也会逐渐萎缩，小贝儿现在还处于好奇心旺盛的年龄，但是当她知道了太多不该在这个年龄知道的事情，心情沉重的同时，童真也会一点一点流失，变得平淡，变得不再好奇，如果好奇的代价就是如此的话，那么又有多少人会继续保持好奇心呢。 马车中开始变得沉默，原本说话的声音全部消失，呼吸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小贝儿的心情变得太过沉重，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而泰勒先生现在还想不到可以安慰小贝儿的办法，于是气氛也只能这么尴尬下去。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小贝儿，她虽然心情无比沉重，但是她依然有不得不继续说下去的话，即使再不愿意开口，小贝儿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和任务：“我们还是错过刚才的问题吧，什么旧神，什么光明神，就暂且把他们都放到一边，泰勒太爷爷，谈谈内海暴乱吧，您既然有以前的使徒们传下来的记忆传承，那么应该对于内海暴乱有所了解吧。” “内海暴乱啊……”泰勒先生的思绪仿佛一下子被扯到了非常久远以前的过去，记忆传承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东西，那些原本不属于你的记忆，会像是一个个的补丁，一个个的画面一样，深深地印在你的脑海当中，明明不曾亲身经历，却仿佛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样真实。 “据我所知，内海暴乱其实不只发生过一次，确切的说，这片大陆在人类诞生以前，或者说，在人类变得强大以前，其实也是魔兽的乐土，在非常久远之前的过去，出现了一个强大的力量，逐一将大陆上强大的魔兽驱逐到了内海大路，然后人类才真的得以在我们现在的大路上繁衍生息，逐渐变得强盛，变得繁荣。” 泰勒先生的话让小贝儿开始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越是知道的多，就越会觉得，自己简直太过渺小。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曾经的大陆，不管是内海大路，还是我们的大陆，其实原本生活在这里的都是魔兽，而人类是在魔兽之后才出现在这片大陆上的。” “没错，就是这样，这里面存在一个千古之谜，那就是，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的力量，才能够把盘踞在大陆上的魔兽，彻底赶出大陆，让他们迁往面积更小，生存环境更加恶劣的内海大路，这个问题，即使是旧神，也从来没有得到过确切的答案，这实际上也是，旧神直到现在，依然在寻觅的问题。”说到这里，泰勒先生摇了摇头：“既然是未知的问题，我们也没必要过多的去讨论，你想了解的内海暴乱，是在那之后，才开始产生的，内海大路有很多的环境问题，生存环境极其恶劣，在那里生活的魔兽们，一代一代的繁衍，即使生存再艰难，也终究会有一天，内海大陆的魔兽数量，会超过内海大路的负荷，而那时，就是内海暴乱爆发的时刻。” “得不到充足的生存空间的魔兽们，会在兽王的组织下，向着我们所在的大陆发起冲击，其目的有两个，第一是想要把我们所在的大陆重新掌握，从而得到更好的，更大的生存环境，另一个就是要消耗过多的魔兽，减缓内海大陆的生存空间压力，当然如果可能的话，第一个目的是最优先的，只不过经过几千年的生存发展，人类已经不是原本弱小的，可以任人欺负的人类，开始变得强大，变得团结，尤其是面对外来的灾难的时候，往往能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据我所知，内海暴乱一共爆发过三次，而且爆发的周期越来越短，第一次爆发与第二次爆发之间间隔了三千年，而第二次爆发与第三次爆发之间之间隔了两千两百年，现在，我们将要面对的是第四次内海暴乱，间隔的时间你也知道了，只有短短的一千五百年。” “原来，内海暴乱真的不只发生过一次，那么人类究竟是如何在这三次内海暴乱之中煎熬过来的呢？” “人类的韧性，超乎你的想象，即使最终大陆变得千疮百孔，可是依然能够凭借顽强的毅力，重新回复繁荣。这里面第二次内海暴乱尤其值得注意。莫维特的旧神，也就是我信奉的光明神，实际上就是在那次内海暴乱中诞生的，那次的内海暴乱空前强大，在短时间内席卷了整个大陆，人类只能藏起来，以游击的形式，小规模的对魔兽们发起进攻，但即使这样，人类的生存空间，也在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终于龟缩于大陆上的三个地方，整个大陆几乎已经重新恢复了魔兽的统治，并且，即使是最后的三个人类聚集地，也是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被魔兽攻破的可能，而就是这个时候，神灵诞生了，莫维特的旧光明神，诞生在大陆北方，大陆西方一次性诞生了三位神灵，也就是现在维安信奉的三位神灵，赤龙的神也是在那个时候诞生的，神灵原本只是较为强大的人类，可是在人类存亡的关键时刻，却忽然间完成了蜕变，成功成为了神灵。” “等等，泰勒太爷爷，你是说，三国的第一批神灵，是同时诞生的？” 泰勒先生点点头，笑着说道：“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的确是这样的，这也太巧合了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旧神曾近也研究过这个问题，是什么造就了神的产生，但是最终却依然没有答案，按理说，就算是外部过于强大的压力，造就了神的产生，也不应该这么巧合的在同一时间发生，要知道，根据后来旧神的了解，三国的五位神灵，最初出现的时间，是在同一年。” “同一年！？”小贝儿被这个结论给震惊到了。 “的确是同一年，神诞生的先后顺序现在已经无从考究了，但是大体上，是维安的神先诞生的，开始只出现了一位，后来又接连出现了另外两位，再之后，旧神诞生了，最后赤龙的神灵诞生，大体应该是这个顺序。” 听到这里，小贝儿脑子中的一根弦崩开了，仿佛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这……这中间好像有什么……” “听起来很玄是吧，我开始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觉得这中间应该藏着什么隐秘，与旧神偶尔交流的时候，旧神甚至开玩笑一般的说过，神灵的诞生就好像是有人故意做的一个实验，维安的神，能力不够强大，最终只能再补上两位，而我们莫维特的神有太过于依赖信仰，使自己的成长受到极大地限制，经过两次的实验失败以后，最终这个实验的人总结了经验，造就了赤龙的神，一个起初足够强大，确不会依赖信仰，成长或许缓慢，但却没有破绽的完美的神灵。” “这……这……”小贝儿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一下子炸开了，完全说不出话来，语言组织能力仿佛一时中断。 “非常惊人的玩笑，不是么？”泰勒先生笑呵呵的说道，“虽然是玩笑，但是却也是旧神终其一生的寻找，得出的最接近现实的答案，就好像当初把魔兽赶进内海大路的那股神秘力量一样，无从考究，也无法查询。” 小贝儿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思维混乱当中，脑海中无数的念头闪过，可是最终却变成了烟花，爆裂过后，灿烂过后又迅速消失，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太过可怕，可怕到小贝儿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看似完美，看似惊人的玩笑。 此时小贝儿忽然又一次想到了徐一二，他真的希望徐一二此时就在她的身旁，能够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够让她接受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