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南蛮百里有陵越
闻言，宋乔低头看了看，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隔了一会儿，他开口问道:“卫觞，你可记得南蛮皇室中的男子胸膛上皆有狼头图腾？刚好是在这个位置。” 卫觞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而且看样子这名领头死士胸膛上的伤痕是近期才造成的，他如此做，极有可能是在隐藏胸膛上原来有的东西，比如狼头图腾。王爷，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南蛮人？” “有可能。”宋乔缓缓道:“除了北漠和南蛮之人，本王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会对我恨之入骨，如此诅咒于我。” “其实……五皇子宋灝……也有可能。”卫觞吞吞吐吐道。 宋乔笑了笑，道:“他再恨我，也不会诅咒本王护不住自己的国家，因为我们都是皇朝的皇子。” “可是，当初王爷你征战南蛮之时，当地百姓并不排斥。”卫觞道:“本来是南蛮皇室无道，鱼rou百姓在先，他们皇室凭什么恨王爷？” “大多时候，皇室和百姓看问题的关注点是不同的。”宋乔缓缓道:“当初本王灭了南蛮国，把其划入皇朝版图，就等于剥夺了其皇室的荣耀和特权，他们对本王恨之入骨也是正常。” “当初南蛮国皇室负隅顽抗，后来兵临城下时，纷纷自杀。”卫觞道:“唯有太子百里陵越不知所踪，难道是他？” “有可能。”宋乔吩咐道:“继续查。” “是。” “转告宋青，让他和调过去的暗夜卫好好保护王后。”宋乔接着道。 “是。” 第二天中午，何大夫，顾若抒和宋青三人正在煎药，孟文墨领着一名青衣男子走进了临时病坊。 顾若抒抬头一看，却是陈鉴之，正用温暖的笑容看着她。他来做什么，难道也染病了？可看他气色，完全不像染疫之人。 孟文墨走上前，对顾若抒行了个礼，道:“王妃，这医坊人手实在太少，属下一直想着多派点人来帮忙，奈何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幸好，今早陈公子上郡守府自荐，说是平时也爱看医书，略懂一些医理，多少也能帮上忙，属下立刻就带着他过来了。” 顾若抒看着陈鉴之，问道:“陈公子，这病坊现在是什么情况，想必你很清楚，你真的想好了？” 陈鉴之看着顾若抒，此时的她口鼻被面纱蒙着，只能看到那一双令人过目难忘的美目。 他笑了笑，让人如沐春风，“王妃深明大义，能冒着危险来到病坊替燕城百姓们诊治，鉴之身为男子，自然也该为燕城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顾若抒缓缓道，说罢把面纱和手套递给他，“带上。” 陈鉴之接过后，缓缓地带上了手套，蒙上了面纱。 一旁的何大夫问孟文墨:“郡守大人，外面如今情势如何。” 孟文墨脸上略有喜色:“昨日得了何大夫和王妃开的药方，我立刻就让全城百姓按此煎服，今日还未曾发现疫症扩散的情况。看来，这疫症应该是得到了控制。” 何大夫和顾若抒对视一眼，都微微一笑，看来，这防疫药方的确有效。 “这病坊内的百姓情况如何？”孟文墨问道。 何大夫摇摇头道:“不容乐观。自古疫症就难以医治，昨日一天就死了三十几个人，我和王妃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那洛家老夫人马氏和林家小姐林宝珠现在情况怎么样？”孟文墨问道。自从这马氏和林宝珠被送进了病坊，这洛家和林家就轮流来他郡守府来打听消息。这洛家和林家是燕城的大户，他孟文墨多少还是要安抚的。毕竟说不定哪天燕北王就会离开燕城，而他这一生大约也不会离开了吧。到时候这两家轮流给他使绊子，他可吃不消。 “林宝珠情况还好。”何大夫道:“这马氏毕竟年高，抵抗力差，情况不太妙。” 这句话让孟文墨听得心惊胆战，想想又无可奈何，于是悻悻然离开了。 “陈公子，你会煎药吗？”顾若抒缓缓问道。 陈鉴之摇摇头，他的确不会。 顾若抒浅笑道:“我教你。” …… 熬好药后，何大夫，陈鉴之，宋青和顾若抒开始准备送药到各个病房。 陈鉴之打算跟着顾若抒一起，奈何宋青是要时时刻刻保护她的。于是，何大夫和陈鉴之一道，顾若抒和宋青一道。 顾若抒和宋青来到了东院，把药分发给里面的病人服用。然后开始替她们把脉，意外地发现东院里的病人情况大多有了好转。特别是昨晚求她的中年女子，身上的高热完全退却了。 顾若抒把中年女子带到药方，让何大夫也把了把脉。 何大夫一脸欣喜道:“王妃，她不仅高热退了，体内的疫毒也去之八九，看来康复指日可待。” 闻言，一屋人都笑了起来，看来这疫症有办法治疗了。 何大夫问中年女子:“昨日你做了什么，可曾记得？” “昨天晚上，王妃给我们东院的病人都添了一碗药，喝了以后，我觉得疼痛减少不少？”中年女子道:“后来我一直想着家中两名幼小的孩子，咬咬牙，一整夜都在用雪水敷额头，擦四肢，后来高热就退了。早上喝了送来的药后，睡了一觉，然后就觉得轻松不少。” 何大夫看了看顾若抒，问道:“敢问王妃，昨夜给她们东院病人添的什么药方？” “麻黄，杏仁，桂枝和甘草。”顾若抒缓缓道:“当时她们高热不止，痛苦不堪，我就开了一副止疼药给她们，想替她们减少些痛苦。” “王妃，我看，你这副药除了缓解疼痛，还有散毒的功效，怕是添对了。”何大夫面有喜色。 顾若抒想了想，缓缓道:“恐怕不只是因为这副药。她刚才还说，昨夜一整夜都在用雪水敷额头，擦四肢，高热才退。” “对。”何大夫道:“王妃，一般来说，我们大夫和寻常百姓一遇到高热的情况，首选就是用被子捂汗退热。然而此次疫症或许是要反其道而行，不能捂，只能散。” 顾若抒点点头。 何大夫道:“我们立刻把这副药添进去，遇到高热的情况不再捂，而是散，看看能不能治疗此次疫症。” “好。”顾若抒随后转过头对一旁的差役道:“麻烦转告孟郡守，我们这里麻黄这味药不是很多了，请调一批进来，急需。” “是。”差役领命后，匆匆离开。 “王妃。”中年女子轻声唤道。 顾若抒转过头看向她，浅笑道:“什么事，还要我帮忙照顾你那两个孩子？” 中年女子微微一笑:“王妃，昨晚我脑中浑浑噩噩，不太理解你的话。今早缓过来后，我才理解到，你说那些话是想让我不要放弃。王妃，你是个好人。” “谢谢！”顾若抒道:“大家都说我狠毒又善妒，大约你是这城中第一个认为我是好人的人，所以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民妇娘家姓罗，名秀莲。” 顾若抒浅笑道:“快回去休息吧！或许，就这一两天，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家了。” “王妃，你昨晚对她说了些什么？”何大夫忍不住道。 顾若抒微微一笑，道“一些家常话罢了。” 于是何大夫和陈鉴之不信，于是看向一旁的宋青。他想了想，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王妃和中年女子的对话复述了出来。 听完后，何大夫摸了摸胡子，道:“王妃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如果她真死了。”陈鉴之看着顾若抒的美眸问道:“王妃，你肯定会管那一双孩子，对不对？” “不会。”顾若抒缓缓道:“疫后安置灾民，是王爷的事，我相信他定能把他们妥善安置。” 听到顾若抒让差役带来的口信后，孟文墨立刻让人去置办好了麻黄，然后送到临时病坊。一切办妥后已经是傍晚，看来这疫症终于可以治疗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岂知第二日大清早，就有差役来报，说是城中多处水井里及商铺前发现前些日染疫病死的百姓尸体，一时间百姓大范围恐慌，人人自危，更有一些家中富裕的百姓收拾好了行李，站在城门前，要求出城避难，已经引起了不小的sao乱。 孟文墨心中大惊，看来前些日王妃王妃说得话成了真，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是要命。 他立刻差人去通报燕北王宋乔，然后匆匆赶赴城门口去安抚百姓。 他还没赶到城门口，远远地就看见那里聚集了不少百姓，各自背着行李，拖家带口，在那里吵吵闹闹着要出城门，守城门的士兵已经不胜其烦。 孟文墨立刻赶过去，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孟郡守来了，一时间，众人跑过来把他团团围住，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要求着出城门避难。 孟文墨压住了众人的七嘴八舌，大声道:“如今风雪交加，大家逃出城去，实在不是明智行为。” “哪怕是出城忍冻挨饿，也比整日呆在城中担惊受怕要强啊，大人。”一时间，人群中附和声纷纷响起。 “王爷有令，这段时间任何人不得进城出城，以免疫症扩散。”孟文墨道:“大家难道要违背王爷的命令？” “王爷这命令下得如此不人道，凭什么城中有疫，我们这些没有生病的百姓不能出城逃难？”人群中一名黑衣男子大声道，“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