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离别日日盼君归
因为还要赶着午后出城，没多久，宋乔和顾若抒就向宋翰告辞回府。 刚到燕北王府门口，门房就道国公夫人带着竹沁早已在府上大厅里等候。 刚回皇城，顾若抒就把竹沁打发回了顾国公府，这是她能给竹沁最好的安排。即使他日自己和宋乔出了什么事，只要顾国公府还在，她也不至于受到太大的牵连。 宋乔和顾若抒缓缓地走了过去，行了礼。 国公夫人一把拉住顾若抒的手，眼中有隐隐的泪光，道:“若抒，这一年多不见，你怎么清减这么多？” 国公夫人这绝对是错觉，因为顾若抒到燕城以后，大多时候都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绝对未曾清减，倒是重了几斤。 顾若抒缓缓道:“母亲，你这是太久未曾见过我，产生的错觉罢了。在燕北这些日子，王爷把我养得极好。” 闻言，宋乔心中忍俊不禁，他没想到，若抒竟然会用‘养’这个字，真把自己当成小猫小狗了么？ “若抒，怎么突然想到把竹沁这丫头打发回来？”国公夫人道，“这丫头天天在府里吵着要回来跟着你，吵得我头疼，所以今日我便亲自把她送回来。” 其实，她只是想要找个理由来看顾若抒罢了。她们母女的关系早已因为自己多年来对丈夫的所作所为袖手旁观而淡化，再也亲近不起来。可若抒终究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她这一生除了顾知祥，最爱的人。这一年多来，路遥很想她。 顾若抒看了看一旁的竹沁，只见她走过来，一把跪下，哭道:“小姐，不要丢下竹沁。我犯错了，你罚我便是，千万不要丢下我。” 顾若抒心中叹了一口气，竹沁，我不是要丢下你，只是想给你最好的保护罢了。 见状，宋乔突然开口道:“若抒，你就留下她吧。”如今幽兰已经怀孕，不能再跟着若抒，仔细想来，若抒身边唯一用得顺手的也就竹沁。既然竹沁不愿意离开，那成全她的忠心，也好。 顾若抒看了看宋乔，又看了看竹沁，缓缓道:“竹沁，那你就留下吧。” 竹沁破涕为笑，道:“谢王爷，谢小姐。哪怕是刀山火海，竹沁也要跟着小姐一起去。” 顾若抒微微一笑，道:“我倒是希望你跟着我去的是青山绿水，而不是刀山火海。” 国公夫人忍不住道:“竹沁，什么刀山火海的，听着就不太吉利，你实在是太不会说话，难怪若抒不要你。” “我不要她并不是因为她不会说话。”顾若抒淡淡道。 “哦？”国公夫人道，“那是为何？” 顾若抒淡淡道:“这是我和竹沁之间的事，母亲不需要知道。” “的确，我不需要知道。”国公夫人道，“但是有一件事，为娘的却是很想知道。” 说罢，她转过头对宋乔道，“王爷，可否容我和若抒说几句私房话？” 宋乔看了看顾若抒，道:“国公夫人和若抒这么久未曾见面，自然是有私房话要说的，本王先行回避。”说罢，便转身离开。 “若抒，王爷他……待你可好？”见宋乔离开，国公夫人缓缓问道。 顾若抒淡淡道:“母亲能看得出来，王爷待我极好，何必再问？” “大致天底下的母亲皆是如此，总是想要听自己的女儿亲口说出过得好，心中才会觉得安稳。” “是吗？”顾若抒淡淡道，“我一直以为母亲跟天底下的母亲有所不同呢。” 闻言，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眸中满是内疚之色，“你说得对，我这个母亲的确做得不够好。若抒，如今你也是为人*妻，与王爷琴瑟和鸣，自然知道爱一个人，便会容忍他的一切。若抒，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父亲。所以，不要怪我。” 爱一个人，会容忍他的一切，也包括眼睁睁地看着丈夫溺杀自己的女儿么？或许母亲可以因为爱一个人做到如此，但顾若抒肯定是做不到。 “母亲，你该回府了。”顾若抒淡淡道，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致跟自己母亲谈论她有多么爱顾知祥的事。 “若抒，你竟然如此不想见母亲么？”国公夫人已有哽咽之意，眸中满是伤心之色。 顾若抒淡淡道:“我见到母亲，就会想到顾知祥。想到顾知祥，我心中就不快活。所以，我们还是相见不如怀念为好。” “若抒，我记得，小时候你还是很黏你父亲的，他也曾很喜欢你。”国公夫人缓缓道:“他曾抱过小小的你，也曾带你去郊外骑过马，元宵节的时候，还带你去城中看那满城的花灯，还给你买过你喜欢的点心。而你，也喜欢对他笑，受了委屈便会躲在他怀里哭，也会对着他撒娇……” 路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缥缈，眼睛竟然有了难得的愉悦之色，她似乎回到了过去，那时候，顾知祥待她和若抒极好，他们一家三口很幸福…… 顾若抒不忍惊扰她难得的幸福，于是就静静地听着。只是越听越觉得讽刺，这就是母亲一生难以割舍的爱情么？ “所以若抒，你当真不能对你的父亲服软么？”路遥缓缓道，“你要是服软，你父亲他还是会很喜欢你的，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女儿。” 顾若抒看向路遥，自己这个母亲真是被她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居然认为她和顾知祥还能和好如初？ “母亲，若是有人要杀顾知祥，你会如何？”顾若抒淡淡地问道。 闻言，路遥坚定地道:“自然是先杀了想要杀他的人。” “如果那个人是我呢？” 路遥的面色瞬间大变，道:“若抒，弑父可是大罪，你可千万不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顾若抒浅笑，“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母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这样的话岂是能随口说说的？”路遥道，“你这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脾气，以后还是改改吧，免得他日惹得燕北王不喜。” “我这样的脾气也只是面对顾知祥一个人罢了。”顾若抒淡淡道，“母亲，你可知道，顾知祥去年曾让人给我夫君下毒，想要他死？” 闻言，路遥双眼微闭，滑下一滴眼泪，道:“我不知道。”她心中一直幻想着，顾知祥只是气若抒性格太倔强，心中多少还是爱她这个唯一的女儿，总有一天，他们可以打开心结，和好如初。哪知道，他竟然私底下要杀若抒的夫婿。不过他能对若抒下毒手，那燕北王自然不在话下，似乎一切有理所应当了。 一时间，房间里只是无尽地沉默。 良久，路遥睁开眼睛，道:“若抒，我该回府了。” 顾若抒起身行了行礼，道:“若抒恭送母亲。” 房内，宋乔已经让奴仆打点好了一切行李，嘱咐她道:“若抒，为了避人耳目，我就不亲自送你出城了。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顾若抒点点头，道:“好。” 宋乔接着道，“你要听卫觞的安排，保护好自己。” “还有呢？” “还有，你不要太想我。”宋乔缓缓道，“不，你一定要想我，时时刻刻地想着我。” 顾若抒噗嗤一笑，“时时刻刻想着你，也不怕我得相思病而亡？” 闻言，宋乔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这样我可舍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若抒分六个时辰想我便好。” 顾若抒点点头，道:“如此安排，甚好。” 宋乔吻了吻她的眼睛，温柔地道:“若抒，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顾若抒踮起脚尖，吻了吻宋乔的脸颊，在他耳边低语，“世间最难是别离，最苦是相思，乔哥哥，我在燕北等着你，日日盼君归。” “好……” 本来是打算午后就送顾若抒离开，然而两人在房内耳磨厮鬓了好半天，直到黄昏，他才依依不舍地把她送走。若抒，我不在你身边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宫中，宋灝替罗玉菡取下头上的凤钗后，轻抚她那如瀑的长发，浅笑道:“玉菡，这次你父亲帮我孤的大忙，孤要好好的谢谢你。” 罗玉菡抓住宋灝的手，缓缓道:“能为皇上效忠，是我罗家之幸。” 是么？当初父皇遗言可是说过右相不可重用，等这次借他手杀了宋乔，他日自己也该寻个错处处理了他。 “皇上。”罗玉菡低声唤道，脸上尽是喜悦之色，“臣妾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哦？”宋灝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喜事？”现在还有比能除去宋乔更让人开心的事么？ “皇上，臣妾……臣妾有了。” “有了什么？”宋灝心思不在她的话语上，随口一问。 “臣妾腹中已经有了皇上的骨血。” 孩子？宋灝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自己与罗玉菡不过才欢爱数次，就让她腹中珠胎暗结。 他对她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此次不过是因为有事要右相去办，所以与她虚以为蛇罢了。所以当知道她怀孕那一刻，他并未多少初为人父的喜悦。 “皇上，你不高兴么？” “嗯？”宋灝回过神来，缓缓道，“孤没有不高兴，只是这喜讯太突然，一时缓不过神来罢了。你既然怀孕，那就好生将养着。” “是。”罗玉菡笑着回答道。如今她已经贵为一国之后，现在又怀了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她该觉得自己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