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竹沁归来不相疑
在顾若抒来到冀城的第四天，宋乔和宋翰又要赶赴下一座城池——江城。这江城地理位置颇为重要，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可以说，一旦拿下江城，宋乔就胜利了一半。 顾若抒听闻，如今江城的守城大将军如今变成了罗中。这罗中是罗丞相的侄子，昔日曾跟随顾知祥作过战，想来要比那只会纸上谈兵的苏铭难缠。哪怕宋乔是有名的战将，可是那江城集结了三十万大军，是宋乔手底下兵力的十倍，她不得不担心。 知晓顾若抒的担心后，宋乔微微一笑，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若抒，你不要忘了，我曾经一个月攻下了十二座城池。我觉得，其实你该对自己的夫君有信心一些。” “可是，那罗中的兵力是乔哥哥你手底下的三倍，我……”顾若抒还想要说些什么，被宋乔打断了。 “若抒，自古以来，以少胜多的战役还少么？”宋乔笑道，“你要对我有信心，在冀城等着我。等我拿下江城，就接你过去。” 顾若抒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一片清明。良久，她点了点头，踮起脚尖，吻了吻宋乔的脸颊，柔声道“乔哥哥，我等你。” 宋乔走后，顾若抒又开始了百无聊赖的日子。她依旧不忘在窗柩上用匕首划划痕，来记录宋乔离去的日子，或者坐在书桌前作画，画里全都是他。到了最后，她竟然会坐在棋盘前，自己跟自己对弈起来。似乎，她的棋艺有了那么一点儿进步。下一次再见宋乔，自己一定要跟他下一局。 一想到这里，顾若抒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初两人在国公府对弈，他苦苦相让，自己问他是否天生喜欢相让与人，他却说了一句但为美人故。 当时，幽兰和竹沁都觉得他有些唐突了，包括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当时顾若抒就清楚地知道，他说的完全是肺腑之言。因为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极为认真地看着自己，眸中星光熠熠。 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宋乔陷于夺位战争，幽兰俨然离世，而竹沁……一想到她，顾若抒就极为担心。当初自己把她送到国公府，就是为了寻求安全。而如今，顾知祥已死，母亲也随他而去，竹沁究竟怎么样了呢？ 江城外，营帐里，宋乔和宋翰正在商议军情。关于罗中这个人，他们还是极为了解的。此人的确是有几分才能，不过天生好色，曾经为了一名妓女闹事，惹怒了先皇，所以才一直未被启用。 “三哥，如今这江城守卫森严，兵力是我方三倍，强攻难行。”宋翰缓缓道，“硬的不行，我们来软的吧。” 闻言，宋乔微微一笑，道“四弟，我正有此意，想要送罗中一个大礼。” 这一天，顾若抒正在院落里跟自己对弈。突然宋青带了一名女子进来，不是竹沁又是谁？ “王妃……”见到顾若抒的那一刻，竹沁冲了过来，已经顾不得逾越不逾越的问题，一把抱住她，喜极而泣。 见到竹沁，顾若抒又何尝不高兴？竹沁的眼泪瞬间染湿了她的衣衫，她轻轻地拍打着竹沁的背，低声安慰道“竹沁，你我重逢，本是高兴的事，你为什么要哭？” 顾若抒不说话还好，她这一开口，竹沁就哭的更为厉害。一时间，她有些手足无措。以前，是幽兰爱哭，如今竹沁是接了幽兰的班，变成了爱哭鬼。 顾若抒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任由竹沁哭泣，想着她哭够了就好。哪知道过了很久，竹沁仍是哭着，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后来，还是一旁的宋青看不过去，低声道“竹沁，你这样实在是逾越了。” 闻言，竹沁终于意识到不妥，于是放开了顾若抒，擦干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王妃，我一时激动，没有控制好自己，你不要见怪。” 顾若抒笑道“竹沁，你我二人能够重逢，是老天眷顾，我怎么可能见怪。”她仔细地看了看竹沁，多日不见，清瘦了不少。或许是旅途劳累，有一丝疲倦之色。 “竹沁，你风尘仆仆而来，先去休息一番吧。”顾若抒缓缓道，“等你休息好以后，我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竹沁点了点头，道“王妃，我也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看着竹沁的背影，宋青忍不住道“王妃，竹沁此时来到冀城，不得不防。” 闻言，顾若抒低声道“宋青，竹沁是一个孤儿，自小在国公府长大。她和幽兰对我忠心耿耿，你何苦要怀疑她？” “王妃，我不是非要怀疑竹沁，只是想要多一个心眼。”宋青缓缓道，“你是王爷的命，我不能掉以轻心。” “宋青，你告诉我，竹沁有背叛我的动机么？”顾若抒忍不住道，“她从皇城赶来，必定受了很多苦楚。我们是她的亲人，不但不心疼她，反而怀疑她，定然会让她心寒。” “可是……”宋青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顾若抒打断。 “宋青，从小到大我看人没有走眼过。”顾若抒道，“我相信幽兰对我忠心耿耿，我亦相信竹沁对我忠心耿耿。” 听顾若抒提到幽兰，宋青不再说话。竹沁和幽兰一起长大，又都陪伴在王妃身边。他相信幽兰绝对不可能背叛王妃，那么，竹沁应该也不会背叛王妃。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是夜，还未等顾若抒开口问话，竹沁便开口讲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顾若抒逃出皇城后，路遥心知不好，立刻就把竹沁藏了起来。路遥答应过她一定会保护好竹沁，便会做到。毕竟，那是女儿生平求自己的第一件事。 后来，宋乔起事，路遥似乎有所感知，一番辗转后，把竹沁送出了皇城，让她去找顾若抒。因为，无论是顾知祥战败，还是宋乔战败，路遥都无法面对，唯有一死方能解脱。既然自己的结局已经注定，那么也无法一直保竹沁安全，不如趁早把她送走。 一路上，竹沁乔装打扮，沿途听闻王爷拿下了郦城，后来又拿下了冀城，势如破竹。她心中极为喜悦，想要直奔冀城。哪知道王爷又与那罗中在江城对弈，所以她只好绕道而行，绕过了江城，来到了冀城。 “小姐，这一次你再也不要丢下竹沁了，好不好？”竹沁低声道，已经有了哽咽之意，“哪怕是死，竹沁也要陪着小姐你。” 闻言，顾若抒笑出声来，“竹沁，你真是向来都不会说话。张口闭口就提死字，就不能盼望我好么？” “嗯？”竹沁疑惑地看着顾若抒。 “竹沁，或许以后我还能母仪天下呢。”顾若抒笑了起来。 原来小姐是这个意思，竹沁终于反应过来。良久，她道“小姐，就算你母仪天下，也不能丢下我。”言罢，她的眼睛里已经有泪花儿包着转了。 见她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看来这段时间的分离给了她不小的阴影。顾若抒笑道“竹沁，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听了顾若抒的承诺，竹沁终于破涕为笑，“小姐，我伺候你沐浴吧！” “好。” 七日后，一封密报送去皇城。御书房内，宋灝打开那份密报，看了一番后，一把扔在了地上，眸中是滔天的怒火。这个罗中，自己给了他大将军的位置，他竟然在江城做出此等荒唐的事，实在是辜负自己的信任。 “来人，让罗丞相立刻进宫。”宋灝怒道。 “是。” 罗丞相不知道何故，宋灝竟然如此急切地让自己入宫。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件好事。 到了御书房，罗丞相行了礼，硬着头皮问道“不知皇上召见老臣究竟有何要事，可否明示一二？” 闻言，宋灝怒极反笑，直接把那封密报扔到了地上，冷冷道“丞相还是自己看吧。” 罗丞相捡起地上的密报，看了起来，不禁大惊失色。这个罗中，离开皇城前，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再犯了老毛病，近女色。哪知道，这才到江城不过几日，就开始作乐。近女色不说，偏生还因为这个泄露的军机，延误了军情。 不过沉吟片刻，罗丞相心中便有了计较，他磕了个头，大声道“皇上，自古以来，兵不厌诈，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兵不厌诈？”宋灝冷笑，“丞相的意思是罗中做出这幅姿态，就是为了骗宋乔自己是一个荒yin的将领，让他放松警惕？” “不排除这个可能。”罗丞相战战兢兢地道，“不过，老臣更加怀疑这是宋乔造谣生出事端，引起皇上和罗中之间生出嫌隙。” 闻言，宋灝冷冷道，“丞相，送这封密报的是孤的亲信，其中的事情定然不假。罗中的确犯了老毛病，跟几名烟花女子厮混，你竟然还在为他洗白，真是cao碎了心。” “老臣不敢。”罗丞相立刻表明心迹，陈诉自己的衷心，“皇上，老臣的衷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宋灝此时目光如刀，让罗丞相觉得分外压迫。他知道，宋灝今日是真的动了怒。 罗丞相跪在地上，一时间不再开口说任何话语。因为此时，多说多错，不如沉默。 良久，宋灝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看来，孤必须得亲自去江城一趟，方能安心。”此时，朝中并没有让他可以放心启用的武将。或许，他和宋乔之间的恩怨，还是要自己亲自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