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种彼岸花
鲁老怪见项焱药浴洗礼的效果惊人，又萌生了新的想法，准备在药池中加入更加霸烈的宝血宝材。 他早已经拿定主意，项焱的这副rou身就是他今后的归宿，所以即便全部家当都用在项焱身上，他也一点也不rou疼。 随着玉罐的封印被揭开，三滴狮虎兽精血坠入血池，却突然暴起，如惊醒的三头兽王精魂，化成狮虎兽虚影，亮出狰狞獠牙袭扰项焱。 “啪！啪！啪！”鲁长老探出枯槁的手掌，凌厉地拍碎血色兽影。 血池中早已散开的百花灵露，如潺潺清流涌动在项焱周身，此刻竟变得星光点点，犹如千朵万朵山花开放，接引崩散的狮虎兽精魂碎片，化开兽血精华。 地心火煞升腾而起，道道火灵之力与花露兽血相融，聚成道道五彩纷呈的丽影，裹着灵性与活力，渐渐渗入肌体。 “圣体果真非同凡响，老夫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果真连霸烈的兽王精血都能承受，要换做一般人，就算只是浸泡百药血池，也未必能撑过半盏茶功夫。” 鲁长老从未这般激动过，干瘪的脸上生机愈发浓烈，欣喜非常，双手齐动，像抛山间碎石一样，不停地朝血池投放药材。 项焱被祭炼的效果很显著，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 兴奋之外，鲁老怪随后又破开了另一只罐子的封印，洞内顿时传出阵阵轰鸣雷音，在鲁长老牵引下，金猊雷息裂成条条奔雷蛟龙落入药池，在项焱周身游走交织。 “嗤！” 倏地，雷电入体，皮rou撕裂的剧痛袭来，项焱忍不住地闷哼出声，身躯一阵阵地颤抖。 两相映衬之下，青毛狮虎兽精血的浓郁生命之力，也随着轰鸣的电龙开始冲击筋脉，濡润xue窍。 仁督之外，有新的xue窍泉眼在张合吐纳，喷薄精气，那是体内八脉要彻底贯通的迹象，也就是鲁老怪契机的圣体彻底绽放的结果。 八脉处霞云笼罩，生命之力汩汩而生。 雷龙咆哮不羁，在血海内翻腾，在筋脉、骨骼中窜动，一点一点地淬磨骸髓血rou，令这具身体更坚实强大，能承受更霸烈的冲击。 直至最后，入体的雷息并未散去，而是缠绕骨骼，驻留筋脉，遨游于血海，令项焱周身轰鸣滚滚。 自始至终，他紧咬牙关，努力地克制自己。 “老夫为魂舍花费精力无数，今日终得回报，完美魂舍在望，老妇果然是天命所归，哈哈哈……” 鲁长老放声长笑，围着血池走来走去，从未这般开怀，干枯的脸宛如焕发了第二春，神采奕奕。 “先炼你个一天一夜，老夫要布置一番，准备给那女娃子种下魂仆契约，召唤亡灵，看看这圣血能不能给新法带来进化之力。” 鲁长老俯首沉吟一番后，手中枯木权杖中迸出几道眩光，整个人再度幽灵般地飘入洞xue深处。 暝渊和晴川被禁锢在石台上动弹不得，也不知道项焱这边究竟什么情况，只听到鲁老怪在药池边一惊一乍地，心里也紧张得不得了。 晴川马上要被祭炼成魂仆，俏脸上满是惶恐与颓然。 “八脉尽显的圣体，即便是大世界里的王朝古族、豪门大教，也是千年难寻万年难觅，想不到在这伏灵世界出现了，可惜啊……” 暝渊感慨万千，然而一想到如今的处境，不免又怅然唏嘘，只是他生性沉稳有担当，即便是面临绝境也不会在同伴面前说丧气话，“如果这一次能大难不死逃出去，师兄愿与你携手并进，探索那武道之巅。” “暝渊师兄，往后的憧憬先放一放，还是想想我们怎么逃出去吧……” 晴川苦笑，对逃生不抱任何希望，“师弟的确不凡，只是血海层次便能与师兄战成平手，如果能进入大世界必然惊艳天下，可惜了，如今恐怕是要便宜那鲁长老了……” 见晴川根本没有信心，项焱正想说几句大话，却感受到脚下有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却是先前自眉心印记飘落的几颗符文正在药池底下转动着，仿佛在捕捉什么。 “晴川师姐，我们不是说过了吗，只要还活着就一定有希望，如果自己都放弃了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气运，也不会降临在你头上的……” 项焱心中振奋，语气中透着激动，笑道，“暝渊师兄，要记得你说的话。” 石床上，两人神色一震。 “你们尽量帮我拖延时间，或许契机就在眼前。”项焱说完便不再出声，专心地感受那些古老符文牵引的奇异能量。 石床上的两人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又不好多问，如果项焱真的找到了契机，要是多话被鲁老怪知道了那就坑了大爹，两人只能按他的话去做。 很快，鲁老怪便从深处飘了出来，立于石台之侧，双掌摊开，掌心上方各沉浮一朵盛开的花，令人心醉。 一朵血红欲滴，如绽放的美丽容颜，曲线婀娜而妩媚，赤红庄重而成熟，另一朵洁白如雪，如沉睡的冰雪女神，光芒耀眼而圣洁，却孤零而幽冷。 “老妖，这花何用？”暝渊喝问。 “听说过彼岸花吗？” 鲁长老丝毫不在意对他的称呼，凹陷的双眸只专注于眼前奇花，说道，“彼岸花开于阴阳交界处，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他们隔绝的是前世今生。” 石床上两人神情巨震。 彼岸花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极少有人见过真颜，传闻唯有死后进入阴冥界的魂魄才能看到盛开的彼岸花，谁能想到在活灵的世界有彼岸花开？ “难道你去过地狱冥府？”晴川很是惊诧。 “冥府？老夫不曾去过，甚至它的入口在哪里，这世上都没几人清楚。” 鲁长老摇头苦笑，“这些彼岸花，是老夫培养的。数十年前，老夫花费巨大代价寻来了几粒花种，耗费十年钻研彼岸花培植之法，又经十载光阴培植成功，作为老夫签订亡灵契约的灵介。那赤花吸是食血rou死魂长成，白花乃吞食活魂以死尸为肥料而生。” “看来，这些年周围村镇宗门走失的弟子与村民，都是被你拘禁当成了花肥，真是丧心病狂！”暝渊怒斥。 鲁长老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他托起无根无叶的彼岸花，运转法诀，白色的花朵化成一片银白的星辰光雨，没入晴川脑海，赤红的花朵，化作一串鲜红如血的潮流，滚入晴川rou身。 他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自语，“花开叶落，叶生花枯，生生相错不相见，映衬生与死的不相融，老夫原以为这是不可更改的，直到老夫发现世间还有第三种彼岸花。” 此时，赤红雪白两道异光绽放，馨香的芬芳之意在洞府内四散，冲入项焱五脏六腑，竟让人生出满怀期冀，却始终无法得偿所愿的遗憾。 石台上，晴川身体一颤，红色浪潮仿佛在生生剥离她体内所有生命气血，白色星光在脑海中，一点一点的剥离魂识，紧紧地包裹其中。 晴川昏昏沉沉，带着微笑，如落难的睡美人，即便死，也要留下最美容颜。 然而，只片刻后，俏脸上表情开始扭曲，仿佛赤红花潮下，她极度地痛苦，受尽了非人地折磨。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暝渊本想多与鬼老头多探讨彼岸花的来历与神秘之处，好为项焱争取时间，没想到他突然出手，所做都是枉然。 看着晴川痛苦异常，暝渊怒不可遏，但躺在石台上无法动弹，只能无声怒瞪鲁老鬼，双臂爬满了青黑色纹路，尸气在透过伤口蔓延，十分可怕。 “小崽子，先放点圣血！” 鲁老怪隔空一把将项焱拘禁过来，再次拔出匕首，割开他的手腕，将汩汩鲜血喂食晴川。 当项焱手腕凑前时，晴川竟本能地一口含住，拼命吸吮了起来，汩汩鲜血被她吸如腹中，与赤红花潮相融，红艳更胜。 “好了，你可以滚了。” 失去了大半桶精血后，鲁老怪又像扔死尸一样把项焱扔回了血池。 旋即，他仰天大笑，兴奋地拾起三张黄色符箓，以源力定于虚空，指尖挥洒于虚空作图。 第一张符箓上，绘成的是一些血色的繁奥古字，如果项焱看到，会发现与古殿和天阙剑身上的勾勒极其相似，只不过却是两个极端，一个至真至简，一个却是繁奥晦涩。 之后，一副星象图、长相狰狞的凶物也相继在符纸上绘成。 那血色的古字符箓映出邪异的鬼光，将整个山洞照射得宛如修罗地狱，星象符箓被定在虚空，倾泻一片绿色光幕，将晴川裹在其中，凶物符箓穿透光幕，落在晴川红色浪潮翻滚的rou身上，而古文符箓飘然而下横贴在晴川额头。 符箓光辉烁烁，闪灭不定。 绘制符箓图文极其耗费生机，一番动作下来，鲁长老原本稍显生机的脸又变得苍老非常。 三符一定，原本躁动的晴川顿时安静了下来，魂识离体，被白花星海之光紧紧包裹，悬浮头顶。 “天地悠悠，我为主宰……” 鲁长老幽幽的双目中，光芒可怖，口中不断诵念晦涩咒语，拘谨晴川生魂，召唤亡灵进入晴川躯体。 眼见晴川成为一具亡灵躯壳，暝渊无声挣扎，奈何被封印，徒让尸气扩散得更快。 药池中，项焱一动不动根本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他在细心感悟那道古符拘禁过来的奇异能量。 “生魂会被白色彼岸花吞食，成为妖异的养分，但有了古文符箓，可保魂识不灭，而是将神魂化为碎片，融入白色彼岸花中，不受死气侵袭。红色彼岸花吞噬血rou精气，不过在老夫咒语下，反而成为rou躯始终保存生气，是承载亡灵死魂的关键！” 鲁长老对暝渊的怒与悲无动于衷，自顾欢喜地诉说，“有了赤白彼岸花，生死共存一体，魂仆体内的赤白花意会逐渐相融，如果哪一天能生出黄色彼岸花，那便是活魂契约蜕变成功之时！” “鲁老怪，快给我停下！” 暝渊竭力嘶吼，热泪滚滚，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忍。 忽然，“砰”的接连三生炸响，三张诡异符箓竟轰然间被震开，符箓图文一笔一划地淡去，符纸灰飞烟灭，散于虚空，竟不留一丝痕迹。 与此同时，绿色光幕消失，凹槽内的忘川冥河水竟开始沸腾，仿佛有无数厉魂在咆哮狰狞，欲冲出禁锢游离世间。 暝渊惊诧，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变故太突然，也很诡异。 “符纸竟然湮灭了，看来这次受召唤的亡灵要强大不少，需要刻画更强力的符箓！” 鲁长老双眸露出异色，而后激动地又托起三张符纸，倾尽所有能挥霍的生力，快速地重新刻画三张符纸。 然后，他如闪电般飞到血池旁，一把死死抓住项焱，从他手腕伤口上拼命吸吮精血。 “砰砰砰！”一如之前，石台上三张符纸再度破碎。 萧晴川的肤色越来越灰暗，生机越来越弱，原本的疯狂挣扎早已不在，如今她如一具冰冷的尸体，动也不动。 “只怪我当初不听你的话，不肯对尸奴下手……”坚毅铁血的暝渊，满面泪花，已经泣不成声，悲痛萧晴川，一朵娇花却这般凋零。 晴川虽然柔善，但在非常之时并没有一番优柔寡断，反而比果敢冷静的暝渊要坚定不少。 当时两人被尸奴伏击时，震惊之余，晴川却要冷静得多，看出了尸奴的本质，很快便驱赶了心中那不忍的、多余的柔情，准备果断出手。 奈何暝渊犹豫不决，错过了逃生的最佳机会，两人双双被俘。 他悔恨当初的优柔不决，悔恨自己苦苦修行，号称伏灵海同龄无敌，却守护不住身边的亲近之人。 暝渊接下来也会同晴川一样，死亡凋零，但他并不关心自己的将来，心中满是悔恨与伤痛。 “怎么回事……” 鲁长老注意到动静，跪地大吼，本成竹在胸，不料还是发生了意外，干瘪的脸上甚是狰狞，愤怒之下更加吓人，露出獠牙般的恐怖目光，像是要吃人般。 “看来，这女娃子吸食了圣血，rou身变得不一般，所以受召唤亡灵也很强大，是老夫的生之息不够。” 鲁冬嘶吼，在晴川身上左右查探后，有了自己的论断，“既然有圣体在此，生机不愁，老夫还有一具才俊之躯，还能再炼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