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血魂族斗帝
子扬看到前辈要走，也顾不上才刚有眉头的剑势，连忙跟上，始终跟前辈保持着半丈的距离，如果遇上敌人，他一定会冲在最前，而不像现在这样落在后面。 前辈是强者，这是对强者该有的尊敬。 “子扬愿追随前辈前后，为前辈……”子扬连忙跪下，跟着白枫，远比留在这里破境的几率要大得多。 “你，留下。”白枫停下脚步，神情平静，淡淡地开口。 “你就这样去后山？那我呢！”傀灵落在白枫身前，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被半个月时光消磨殆尽的傲气再次出现，气势咄咄逼人，跟在炼傀阁前初见一样。 白枫带着血笔离开，留下了她的性命，这算什么？她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说话的声音几乎愤怒凶兽的咆哮。 “这半月来，我无时无刻不等着你醒来，好把我杀了，让我死得堂堂正正，不疗伤，不谋划脱逃，就一心等死。 可你这算什么，拿了血笔就一走了之，连一句话都没留下，甚至根本就是无视了我的存在！你当我傀灵是贪生怕死之辈么？送血笔给你是为了讨好你，求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吗？告诉你，你错了！我不过是想看你笑话，看你驾驭不了血笔反被弄得狼狈不堪的笑话！ 你这算什么！” “够了！”子扬一把推开傀灵，剑意横生，随之而出，还有弱不可察的剑势，“前辈决定了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傀灵伤势未愈，被子扬的一推，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竟然低下了头，双眼闪烁着泪花，就像一个被夺走了糖的小孩，心中很是不解，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她重伤了三痕，甚至可以说三痕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白枫应该杀她的，不，不是应该，是一定，一定会杀了她的！ 可事实是没有！她苦等了半个月的结果，这算什么？！ 因为血笔？因为怜悯？还是因为连死在他手上的资格都没有？ “杀了我！快杀了我！”傀灵绝望地嘶吼，一个做好随时被杀的准备却没人结束她的生命的人的绝望，比一个临死才感受到死亡危机的人的绝望来得更深，伤来更深，心来得更痛。 前者的绝望与痛是通过累积的，日深月久，而后者的不过是一瞬间，昙花一现。 “你，是傀宗宗主，也不过是一尊能自由活动的傀儡。”白枫已经走远，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傀灵的心湖因白枫的一句话而结冰，再没有一丝活动的湖水，白枫说得没错，她终究只是一尊傀儡，傀尊让她三更杀谁，她会用尽一切方法，不留到五更，从当上傀宗宗主以来，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傀尊的指令，连修炼以及破境都先要请示傀尊…… 她是比血傀还傀儡的一尊能自由支配的傀儡，傀儡，是没有资格发出要求的。 傀灵对黑夜中那抹孤寂的身影，有了一种复杂的感情，突然她疯笑了起来，指着白枫消失的方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真正值得同情的人是你……是你……” “够了！再这样侮辱前辈，子扬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子扬厉喝了一声，愤怒溢于言表，怎么羞辱他都可以，前辈是他的神，谁敢冒犯就要付出代价！ 傀灵独自闹了一阵，安静了下来，子扬握着斗气之剑，沉浸在剑势的研究中，漠然于外。傀灵正低下头喃喃自语，神情一变再变，再抬起头时，脸上的诅丧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决然。 “祖庙中的你，傀尊，以后我不要当你的傀儡了，也不要当傀宗宗主了，也不要再用你给我的名字。 从这一刻开始，我就是我，我叫落霞，不叫傀灵。 别以为十年前你做的事没人知晓，为了让我觉得你是救命恩人，使人屠杀了整个村落，如此大恩，落霞会一直记着…… 直到你死。” 落霞平静地说出多年的心结，如释重负地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把怀中储物袋中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吞服了大部分丹药，盘膝而坐，伤势顷刻间恢复了大半，并且气息在不断攀升…… 与此同时，子扬的气息也明显有了变化，他摸到了剑势的门槛，只是从门缝中透出的剑势就让他双腿颤栗，直欲逃走。 他不会逃，那是属于他的剑势，这一刻，他等了多年，又怎么会舍弃，付出任何代价都要破境！ 两个斗主中期的气息在外界搏斗，气息乍乱，再难分哪一部分是谁的，哪一部分又是谁的，星芒曲折荒乱，竟无法穿透乱涌的斗气，被反射投向他处。 落霞处于坐忘状态，子扬迷失在门后的剑势中，根本不知道外界有着怎样的改变，两人的气息再不断地增强，率先破境的是落霞。 当傀宗宗主这些年，落霞的积淀很深厚，只是为了遵从傀尊的意愿，心有了枷锁，一直没有破境，今晚因白枫的一句话而放下了一切功与名，心无杂物，迈出破境这一步，轻而易举。 子扬的情况跟落霞相像，强于剑意而弱于剑势，囿于斗主中期已多年，得到白枫的指点，一朝破境，水到渠成。 斗主后期，斗主巅峰…… 黑暗中的一个人影难于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在洛晨大陆中，斗主虽然还只是低阶斗修，然而要想像眼前这两个人一样连破两个境界，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是很难做到的，可眼前这两个人居然同时做到了。 气息的错乱交融，彼此之间有了联系，这让他想起了族中的那两个天骄，若能完全融合，两人将等同一个人，实力会达到一种很恐怖的程度，甚至可战跨境之斗修！ 那个男的应该就是白枫吧？ 子扬睁开了眼睛，握了握手中的斗气之剑，感受着体内磅礴无边的斗气，露出了一个畅怀的笑容，他终于破境了，并且感觉到前方再也没有了瓶颈，修炼一途，他将能走得更远…… 他看到了黑暗之中隐藏的那道身影，剑意生，剑势蓄，这一剑，将是他生平至强一击！ 斗主巅峰，不是落霞的终点，她的气息还在不断攀升，皓月之芒都为之扭曲，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就在这一刻，她成为了斗王之修！ 同时，她也觉察到了黑暗中的那股杀意，她随手拿起地上的两串手铃，带在手上…… 那是他们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一个斗主巅峰，一个斗王初期，两者俱都初初踏出那一步，没来得及站稳站直，就遇上了一个斗帝，斗帝初期，仍是斗帝。 斗帝是真正的强者和弱者之间的分界线，只有成功破境进入斗帝境，才能说是强者，才能在洛晨有立锥之地。 洛晨大陆上，斗帝远比斗王的数量少，三成都不到，要想成为斗帝，就必须跨过那道坎，那道死亡率极高的坎，坎很大很深，站在对面的人，实力早跟他们不在同一个级别。 一个斗帝初期能战数个斗王巅峰，即便难以取胜，短时间内胜负难分是必然之事。 这是必败之局，但子扬和落霞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一个要等前辈回来，一个刚获重生，活下去的欲望比其他人等都来得强烈，他们会死战到最后一刻，境界不如人，那就依赖实力，实力不如人，那就依赖至宝，至宝不如人，那就燃烧血脉灵魂…… 子扬知道斗帝找的不是他们，是前辈，他身为前辈的侍从，有义务为前辈扫清一切障碍，清除一切麻烦。 至于落霞，尽管最后白枫留下了她的性命，但从某种程度上仍是她敌人，她想置身事外，却已经太晚，斗帝不会让她离开，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里，她也不想离开，子扬还在这里…… 结局在他们交手那一瞬就昭然若揭，但他们仍旧不遗余力地作出抗争，为前辈，为子扬，为生存…… …… …… 白枫一生没有什么遗憾，这算是一件，事后能做的弥补不多，甚至可以说微不足道，倘若他晚走一刻，就能遇上斗帝，有能与斗帝一战之力的血发傀儡在手，还有斗神血笔等至宝在手，他们不见得会输。 可他毕竟还是走了，独留下子扬去承担，担子太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夜深了，半个月之前，傀宗还是熙熙攘攘，而今，只剩下阵阵怯生生的虫鸣声，和轻风拂动断折的花草声，白枫看了一眼十万连绵大山，他仿佛还听见了血水流动的声音，看到了虫兽啃食尸体磨牙的声音…… 唯独没有听见远处的打斗声，因为战斗开始瞬间，也正是他踏入后山那一刻，后山是傀宗的禁地，师兄似曾进来，准确地知道传送阵在哪，可惜的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 就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得不接受师兄已经死亡的事实，血池塌缩消失已久，如果师兄没死，他早该出来，可是没有，他等了半个多月，没有，什么都没有…… 后山，白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