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终将失去的信任
“匕首亮出来吧。”安谨文忽然轻轻地笑了笑,淡淡地叫了一声,“师兄。” 他曾经说过他是师兄,可她没信。白无常说她是平等王门下二弟子,她没多想。这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究竟是自己没注意到,还是她不愿多想? 白衣诀沉默片刻,渐渐脱离了隐身状态。掌中渐渐浮现出一把匕首,通体玄黑,质若寒玉。柄处缠绕着妖娆的蔷薇花,与匕首融为一体,花瓣末处墨色稀薄,渐渐透明,实在是美妙得很。 四周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匕首虽小,却任何人都能看出此物并非凡品。 “诶呀我去!”麟帅低低地在枭的耳朵旁边感叹了一声,“这姑娘神人啊!竟然一句话就逼得老白亮了底!我觉得你跟老白的赌啊,有门儿!” 枭微微一笑,手中折扇摇啊摇。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就不用手下留情了,”安谨文的匕首在指间飞速转动,隐隐地发出虚虚的啸声,利刃上弥漫的杀气渐渐氤透开来,她微微一笑,“你说是么?师、兄。” 白衣诀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她……似乎在生气? 花满十三楼也觉得安谨文情绪有些不对,纳闷道:“阿安在生气?” 司落翻了个白眼,“嗯,估计是在气自己太笨吧……” 身形微动,安谨文先出了手。白衣诀隐身的时候已经悄悄掠出去很远,安谨文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距离,匕首便脱手飞出,如白虹贯日,在阳光下化作一道银色的线,直奔白衣诀而去。 那匕首来势汹汹,裹挟着莫名的情绪。白衣诀微微一愣,随即足尖一点,轻身闪开。然而就是那一个恍惚,匕首已经割裂衣袍,发出“呲”的一声。 安谨文秀眉微蹙,尽管这一击割破衣袍是意料之外,但她并不打算分心耽搁,仍是按习惯的套路,足尖发力,准备借着白衣诀躲避的空档近身,接过匕首后再行攻击。 然而还未等她靠近,却陡然发现白衣诀握着匕首的姿势不知何时竟然掉了一个方向,安谨文当即硬生生地断了自己的攻势,展开双臂向后急速退去。 于此同时,白衣诀诡急的匕首直点安谨文的喉咙,两人一进一退,掠至八卦台边缘。匕首逼得太紧,脖颈甚至可以感觉到渗入皮骨的寒意。 这刻着缠绕蔷薇的匕首……好重的杀气! 安谨文情急之下一个侧身,白衣诀眼见着要扑出八卦台,下意识地敛了些许力气,匕首的锋刃擦着喉咙而过,当即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安谨文摸了摸,带出一串血珠。 白衣诀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晦朔,却也并不迟疑,当即折身再度换了个角度,仍是以刁钻的姿态再度袭来。刚刚躲开封喉一击的安谨文身形未稳,眼见着匕首再度刺向眉心,脑海中形形色色的招式浮光掠影,却全然都来不及用,眼见着匕锋已经近在咫尺,她本能地俯下身子,就地一滚,拉开了她与白衣诀的距离。 狼狈……真的很狼狈。 “我去!老白一点也不打算手下留情啊?”麟帅看出了点门道,不禁义愤填膺地一拍大腿,“要不是这姑娘反应快,早就被捅七八个窟窿了。” 枭眸中掠过一丝了然,“然而,也仅止于此了。” “啥意思?”麟帅不解地看了看枭,后者却似乎并不打算解释。 麟帅的话音未落,只见白衣诀跟上去的刀锋比之前要快上近乎两倍,同样是匕首飞出的招式,竟与那日执风所用的万神谱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匕首犹如渐臻神境,外人所见不过是以一之数环绕成线,见安谨文紧紧围绕其中。然而银光之内,却是刀刀致命,寒气逼人。 尽管她反应和直觉都过于常人,可级别的差距明晃晃地摆在眼前,即便她再快,攻击力也是太弱。 视线渐渐模糊,然后渐渐猩红。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是除了司落之外,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真正意义上认识的第一个朋友,然而她对于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是这个维系这个世界秩序的……等级。 pk不是死亡,然而它那样接近于死亡。安谨文静静地躺在八卦台上,一切都变得黑白,包括飞奔上来的司落和花满十三楼。四肢异常无力,她看着上下颠倒的世界,忽然觉得他们离自己好远,好远…… “喂!选择恢复啊!阿安!”花满十三楼焦急地推了推眸色涣散的安谨文--这丫头不会是被白衣诀那厮给打傻了吧? “蚊子!蚊子!”司落抱着琵琶却无济于事,这样一对一的pk,即便是飞天和玄女也是加不了血的,更何况正主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似乎有人在自己耳边叫自己,安谨文渐渐回过来神,她还记得那把玄黑色的匕首刺进自己心口的疼痛,那不是游戏中的设定,而是真真正正的痛觉,那痛觉来源于即将死亡的惊恐。 她还记得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匕首缠绕着的蔷薇花上,那蔷薇似乎有了颜色,染着鲜红,肆意地狂喜。 她选择了系统提示的原地恢复,摸了摸自己胸口,那里完好无损,一切都像是一场难以遗忘的噩梦,又像是异常近乎于现实的错觉…… 白衣诀第一次卸了兜帽,平庸的五官,眼中暗潮汹涌,却渐渐消匿不见。他淡淡地朝安谨文伸出手,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回过神,将目光聚在那只手上。 他以为她会一巴掌打开自己的右手,然后倔强地站起来。然而安谨文却顺其自然地攀住自己的五指,然后缓缓直起腰身,微笑地看着自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但在这个信奉等级与实力的世界,我相信你隐瞒有你的苦衷。”安谨文走近白衣诀,笑得有些荒凉,“一直以来,师弟只是我自己的错觉,与你无关。” 攥着他的手缓缓松开,指尖冰凉,“可是白衣诀,这样的战友,在以后的盟会对抗赛中,我真的能信任么……” 我……真的能信任你么…… 我们……真的能并肩而战么…… 我,能把身后的敌人交给你么…… 尽管,我曾经是这么想的。 “下一战,是墙外红杏与一小撮阳光争第二十九名,输者对战一世难安,争最后一个名额。”枭折扇啪地一合,嗓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安谨文从白衣诀身旁缓缓错过,是的,她已是悬崖边上的一块碎石,随时都可能坠落于万丈深渊。 唯今之计,只有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