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德国顾问

    天津码头上，一群群皮肤黝黑的官兵们正在接连不断的从准备好的木梯上爬上轮船。就像甲午战争来临前赶去前线的一些官兵们一样有说有笑。并没有觉得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一场恶战。甲午国战都没有多少人畏惧、更别说是平叛剿匪一类了。

    19世纪八九十年代，如果说人们从上到下更畏惧些什么、罗刹国据说是很恐怖的大国，据说雄兵百万，还有那英吉利，也是拥有几十万大军的海上强国。要是去极北极南的边疆作战，保不准有些队伍就要出乱子。可在能够就地征粮吃水的地方作战，就没有多少人可担心的。战前的淮军中下层对不过“六七万现役兵力”、前朝腐明都能打败的日本没有多放在眼里，对于内地防勇叛军汉地变乱一类就更没有什么可畏的了。

    “这次去的营头不少啊”一名淮军哨长在上船之后多少有些遗憾的皱了皱眉。很显然去的营头多、那就意味着僧多rou少，不论是战时的油水还是日后的赏赐、自己的军功都会或多或少的受一些影响。

    “这不用cao心，咱们叶大人摩下的队伍是第一个去战区的。到时候我联合其他几个营头从叶大人那里吹吹风，那功劳还不是咱们邓大人手下几个营头分的。”一名营内的管带笑道。

    聪明而见多识广的一些老兵们军官们也给其他的人以信心，没有听说北边或者有动静、同英国人开战更似乎没有这样的风声，否则根本不会做船了。那就最多不过是平叛。

    身为前德国陆军大尉、中国海关税务司德璀琳长婿、天津任军事教官兼充李鸿章副官的汉纳根，同英国驻华大使华尔身爵士一样，对如此李鸿章如此兴师动众的不仅动用北洋水师内的一些轮船，还租用英国怡和公司轮船调动如此规模的军力感到不解。

    汉纳根虽然认为此时的北洋水师未必逊色于刚刚开始兴建扩充，还没有多少大舰、成立也不过一年之久的日本常备舰队，但要说优势那也未必到可以高枕无忧的地步。

    至少在甲午海战之前，英国德国等军事专家虽然认为定远与镇远会有相当的权重，但还到不了让对方耗光弹药当靶子打都无法在海战中打沉的地步。

    面对在朝鲜政治与经济势力已经介入很深，随时有冲突阴云的情况下，调动二三十营的北洋主力去围剿一股地方势力实属不智。

    “总督大人，如果据你的判断，这股叛军的力量果真不小的话，那么应该按照德国陆军扩军的办法，以十二营到十五营的兵力为基干、扩充到三十到四十营来执行这此任务。也做为以后外战动员的情况下的一种检验。普法战争的时候、德国陆军动员兵的质量比那个时候的法国要逊色一些。战场上消灭一个敌人所消耗的子弹比法军多一倍。火器时代，兵力的质量虽然很重要，但不像冷兵器时代那样关键了。让更多并不优秀的官兵接受战争的锻炼、感受战争的压力才十重要的。。。”

    李鸿章听到这些话后认真的笑着回道：“平叛同边疆国战不同，最重要的是从速。如果能在最短、特别是事发后的一个月内抵达黄州战区，牵制匪人的力量。我这个总督才好向上面交代。如果让匪人听闻到了风声四处流窜。我这个直隶总督恐怕暂时的地位都会有所动摇了。。。”

    汉纳根听罢也觉得有些道理：“总督大人说的也是，中国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国家、军队众多、各有不同。如果让一支有些力量的叛匪望风而逃那确实问题会很大。就是不知道有关黄安战区的情况，我们了解多少。”

    李鸿章听到这里也感觉到一丝欣慰，这也是他喜欢同德国人打交道的原因。不论同英国使节打交道还是同国内的其他许多人打交道，那总是相互猜忌的心术把戏。唯有德国人喜欢就事论事，而且也确实是愿意为了扶植大清的力量多出几份力量好给世界上的“既得利益集团”添堵。缺乏政治眼光带来的一些问题是坏处，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某种好处。

    “黄安县的叛军趁湖南防勇一个营的大意突袭得手、据最新的探报，贼人得手后在临县大肆劫掠，应该不是什么有眼光的人。我军先期抵达的力量步步为营屯兵于黄陂、等待后续力量在汉口集结完毕后直接依靠水路从黄安西侧直超叛军黄安县北部的老巢当然才是最为稳妥的作战方略。。。”

    汉纳根对此不置可否，他当然清楚李鸿章对于这次行动似乎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有十足把握。可是他自己对于湘军的实际战斗力、还有那股叛匪的作战方式更无从了解。李鸿章的安排他也无从了解。

    不过，要想判断李鸿章真正对于这股叛军的态度实际上也并不难，于是就问道：“你看我要不要随芦台防军叶大人、聂大人一起随先锋军前去黄安一线？对于这股能让人如此兴师动众的叛军，我也很有兴趣。”

    “这个。。。”李鸿章只是稍微权衡了片刻就转过了弯来，他当然明白汉纳根这样问的意思，就笑着答应到：“无妨、只是我身为直隶重臣、身系要务，这次出征是不可能被委任为统帅的。亲临陪先生一起亲临汉口的也就只有叶大人了。其实如此兴师动众的要求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汉口在江北有英吉利当年的租借地，我担心那里的叛军会英法等国的觊觎，同时，这也是一个难得的练兵机会。。。”

    汉纳根其实在中国多年，当然也明白一些中国的事情。李鸿章这样拥有私人势力的人物，肯定不会被太后允许跟着自己的大军核心外出的。就像前明的时候征朝对日作战，不可能有一个统领全局的真正统帅一样，这实际上也是一个没有完善机制之大帝国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