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全国大赛的前一天，白沉收到了数量相当可怕的短信，除了篮球部众人的慰问之外，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灰崎的。【】 白沉偷懒的使用了群发功能，只能灰崎的短信他没有回，失策了，居然让那个家伙看到了药瓶……不过也并不影响他的计划，暂时就先这样好了。 除了短信，灰崎还打了不少电话给他，估计是想追问药片的事情，他一口气全部按掉了。最后他嫌麻烦，索性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扔到了一边。 灰崎并没有坚持很久，手机只持续震动了三十分钟就再也没反应了。放弃的还真快，不过倒也不算意外，因为那家伙本来就没什么耐心。 为了应付明天的决赛，白沉很早就入睡了，他完全不知道灰崎已经气势汹汹的杀上他家了。 “什么？学长已经休息了？现在才七点，该不会这只是你的借口吧？”灰崎本来脾气就不好，听了管家的话，眼神愈发凶恶。 “因为少爷最近身体欠佳，很抱歉。”管家倒是并不惧怕灰崎，雾岛家请了很多保安，灰崎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初中生，不可能敌过专业人士，而且灰崎又是少爷的朋友，想来不会做出有损名誉的事情。 “切。”灰崎不爽地砸了下墙壁，他巴不得冲进房间把学长抓出来问个清楚，但是一想到他通过药片查到的病名，他又硬生生的忍住了，“那我先回去了，等学长醒了，你就说我来过！” “好的。”管家公式化的弯腰行礼。 灰崎离开的时候，一路上火气都很大，要不是知道这里的摆设都很贵，他早就砸得稀巴烂了。奢华的布置，宽敞的空间，从地毯到壁画，无一不显示主人的高贵和财势，就连头顶的水晶吊灯也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让在它低下行走的人，感受到一种无上的光荣。 但是……在如此富丽堂皇，又极尽奢华的家中，灰崎只感受到了压抑。从管家到佣人，每个在这个家行走的人都太过正常了，所有人都在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整个家有条不紊的运行着，就像是精密的机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家……毫无灵魂，空洞得可怕。灰崎站在别墅门口，抬头看向了二楼白沉的房间，呵，也亏得学长在这样的家庭中居然会是这种性格……不，或许正是因为在这样的家庭中，学长才会是这样的性格吧…… 明明得了那种病，明明就快……活不了多久了，但是他却没有在家里看到任何亲人的影子，学长的父母还真是够狠的。 灰崎眯起了眼睛，浅色的瞳仁微微竖起，像是被激怒的野兽，身上的气息相当可怖，在保安的目光中，他恶意地咧开了嘴角，伸腿猛踢了一下别墅门口的铁栏。 灰崎的力道很猛，就像是在拼命撕扯着无形的牢笼一样， 拼命打破什么牢笼，铁栏发出了悲鸣，但是在轻微的摇晃之后，它还是一如既往的伫立在原地，没有任何损伤，也没有任何改变。 “喂，你在干什么？！”保安知道灰崎是少爷的朋友，所以并没有立刻动手赶人，只是在脸上摆出了严肃冷酷的表情。 “哈，别紧张嘛！”灰崎把双手插在口袋里，他吊儿郎当地转过身，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两个保安，“呐，被关在笼子里的感觉怎么样？”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这个人莫非脑子有毛病？ “哈哈哈哈！”灰崎突然冷不丁地大笑了起来，“果然……不该问你们这种笨蛋啊！” “……”两个保安已经在思考要不要把人赶走了，虽然是少爷的朋友，但这个人的精神好像真的有点问题，要不要把这件事禀告老爷？ 不过保安们也没有犹豫太久，因为灰崎自己离开了，他们这才松了口气。少爷也真是的……总是交这种奇奇怪怪的朋友，上次来的那几个外国人也挺神奇的。 白沉隔天很早就醒了，他换上了篮球部的运动服，背着包，坐上了家里安排的豪华轿车。 “少爷，昨天灰崎有来找过你。”管家隔着车窗说道。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白沉用手机查询着比赛的讯息，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还有……保安说灰崎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管家一五一十的报告，“他问那两个保安，被关在笼子里的感觉怎么样？” 白沉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并不在意的笑了笑，“被关在笼子的感觉很好啊。” “？”管家有些不解，这是在回答灰崎昨天的问题吗？ “因为……”白沉抬起了头，朝管家意味深长地笑道：“没有人知道我有打破牢笼的力量，这才是……乐趣所在啊。” 管家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虽然他听不懂少爷话里的意思，但是当他被少爷注视的那一刹那，就好像有一双血腥的眼睛牢牢盯着他的后背，让他动弹不得，刺骨冰凉。 “麻烦你了，还有什么要报告的吗？”白沉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温柔而又亲切。 “没有了。”管家往后退了一步，他恭敬的弯下腰，和其他的佣人们一起目送白沉离开。 少爷……真的是太可怕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少爷比老爷还可怕，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惜……天妒英才，如果少爷没有生那种病的话…… *** 白沉所坐的豪车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作为全国大赛，场馆内外自然有不少电视台和杂志的记者，他们纷纷交头接耳，确认着白沉的身份。 “那个人是谁？长得好帅啊，穿着帝光的运动服，应该是帝光的球员才对，可是我怎么从来没在比赛上见过他？难道是帝光的秘密武器？” “不知道，不过来头一定不小，光是那辆车就价值千万了。” “也有可能是公子哥捐了钱在玩球呢？” 记者们还在交换情报，其他的帝光球员们已经迎了过去，青峰和紫原他们已经和白沉聊了起来，他们怕白沉不知道休息室的场地，特意约了在场馆外面集合，帝光本来就是篮球强校，并且还有问鼎冠军的实力，这明晃晃的一排队服，早就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再加上一个从豪车上下来的白沉，回头率简直百分百。 “喂喂喂！奇迹的时代居然和他有说有笑，难道真的是秘密武器？”不少杂志记者已经在小本子上飞快的记了起来。 “不觉得……他看起来很受欢迎吗？就像领导者一样。”记者们都是老江湖，一双眼睛早就锻炼得火眼金睛，他们很轻易的就看透了白沉在篮球部的地位。 灰崎并没有挤到白沉边上，他只是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远远看向了白沉，不过他本来就表情有些凶，以至于让人觉得他是在瞪着白沉一样。 “灰崎那家伙……目光还真是刺人。”青峰抓了抓头发，“学长，你和他之间怎么了？” “不知道，我有段时间没见他了。”白沉早就习惯了睁眼说瞎话，他朝灰崎笑了笑，一副关心学弟的好前辈模样。 “切。”灰崎移开了眼神，虽然听不到白沉说了什么，但他知道这家伙一定在骗人！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出发。”赤司并没有刻意彰显自己的存在，他说完这句话，就领头走向了体育馆。 后面的队员们立刻纷纷跟上，俨然把赤司当成领导者的样子，对他的命令毫不犹豫的遵从。 白沉也跟在了后面，才几个星期没见，赤司倒是厉害了不少，无形之中就完全支/配了整个篮球部，还真是令人期待。 白沉走得很慢，可以说他是故意的，帝光的队伍排列有严格的顺序，正选走在最前面，替补走在中间，坐冷板凳的走在最后面，也就是完全按照强弱来排序，不过这套方案不适用于白沉以及性格乖戾的灰崎。 灰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在正选的后面走，搞得他好像比凉太那个家伙弱一样，看到白沉走在了最后面，他立刻凑了过去。 “喂！”灰崎才刚刚吐出了一个音节，就被白沉打断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那就痛快点告诉我答案！”灰崎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想让前面的人听到。 “那是我父亲的药。”白沉轻轻垂下了眼帘，眼神十分悲伤，“他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可是又不肯去医院检查，我和mama就起了疑心，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去房间找到了这个药瓶，这才发现原来他得了绝症……” “啊，原来是这样啊。”灰崎冷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把别人当白痴也要有个限度！还是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蠢货？！” “果然不行吗？”白沉完全没有谎言被拆穿的难堪，他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道：“那我就痛快的承认了，那个药是我的，不过还只是早起而已，医生说好好休养的话，还是能多活几年的。”才怪！白沉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灰崎一把拽住了白沉的衣领，他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放大了。 “灰崎，雾岛学长，请不要在公共场合吵架。”赤司劝阻道：“如果有什么矛盾，可以随时来找我解决。” 篮球部的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了两人，灰崎哂笑，他把原本粗/鲁的动作改为了帮白沉整理衣领，最后还大言不惭地开口道：“学长的衣服乱了，我帮他整理一下，我们可不是在吵架，眼睛不好就该去看眼科啊，队长大人！” “哇塞，灰崎也太敢了吧？居然和队长顶嘴……” “是啊，好可怕。”队员们都有些忐忑，生怕被两人的怒火波及到。 出乎众人意料的，赤司并没有生气，应该说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生气的征兆，“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赤司说完就转身继续带队了，一场风波就那么销声匿迹，众人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也都没有深思，没有发生什么争执是最好的，只有黑子若有所思的多了白沉和灰崎一眼，但愿……是他想得太多了。 等没人注意他们这里了，白沉才开口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不知道是谁来我家，苦苦哀求我，让我不要抛下你一个人……” “我几时说过那种话了？”灰崎的脸涨得通红，他还想再辩解，可是又觉得为这种问题争执太幼稚了，索性岔开了话题，“喂，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我又不会上场比赛，你怕什么？”白沉用敷衍小孩子的口吻道：“放心好了，我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鬼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没想到你那么关心我。”白沉调侃了一句。 “谁关心你了？”灰崎仿佛被说中痛处似的，恶狠狠地反驳，“我只是怕你死得太早，看不到我打败赤司的那一天而已！” “那我就期待着了。”白沉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真是可怕啊……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已经窥破了最后的结果…… 或许，他真的看不到灰崎打败赤司的那一天吧…… *** 帝光的第一轮比赛很顺利，也不知道赤司是怎么说服监督的，第一天的比赛，赤司真的只派了三个奇迹的时代，他甚至还让黑子和灰崎做了首发。 众人对赤司的决策并没有异议，大家都以为他是想保留实力，可是第二天，赤司依旧只派出了三个奇迹的时代，虽说中间有换人，但还是让大家有些疑惑。 到了第三天的比赛，青峰他们终于忍不住发问了，赤司给出的答案也很简单，这是理事长的要求，为了让所有观战的人都深刻意识到帝光的强大，他们才定下了这个计划，就算不派出所有的奇迹时代，帝光也能获得胜利！如果他们真的做到了，无疑对学校又是一次巨大的宣传。 “抱歉，理事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其实我也很为难，为了不让大家感到恐慌，我才没有提前告诉你们。”赤司开口道：“不过不用担心，我研究过所有对手的资料，我一定会带领大家取得胜利，如果最后一场比赛情况危急，就算受到理事会的责罚，我也会派出所有最强的队员。” “原来是这样。”青峰他们都是单细胞生物，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有黑子心中的不安愈来愈深。 厉害，白沉不得不佩服，这几个星期，赤司为了胜利还真的是急速成长了，轻描淡写的就把自己放到了和大家一样的立场，让大家觉得他同样感到为难，这样就不会有人指责他，并且还会同情他，与此同时，他又一力承担了所有责任，表示就算受到责罚，也会带领大家取得胜利，这无疑会让众人对他更加信服和钦佩。 其实仔细想想，赤司可是赤司财阀的少爷，这个学校又有谁敢为难他？而且理事会又怎么会下那么荒谬的决定？理事会的人向来只顾胜利，哪里能想到那么复杂的宣传方式？虽然是漏洞百出的话，可是用来骗骗篮球部的队员们已经足够了。 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灰崎问道：“学长，是你搞的鬼吧？” “谁知道呢？”白沉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篮球，“不过不是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而且，也多亏了理事会这个决定，你才能上场比赛，不是吗？” “多管闲事。”灰崎也不知道在说谁，他换完衣服就离开了休息室。 第三天的比赛虽然偶有惊险，但还是安全度过了。赤司在这几天的比赛中一直在观察灰崎，这个时候，他终于理解了白沉当初所说的那番话，在没有其他人可以利用的时候，灰崎确实是最好的替补棋子，只是这颗棋子很有可能站在学长那边，究竟能不能用还需要再观察。 第三天的第二场比赛，为了试探灰崎，赤司特意在比赛最危险的时候派上了对方，灰崎向来是打球残/暴的人，他从来不知道手下留情为何物，在他掠夺对方技能的模仿招数下，对方很快就溃不成军，让帝光再次取得了一胜。 赛后，赤司特意单独找了灰崎，“当初让你退部，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你有很强的天赋和能力，明天的决赛也要拜托你了。” “哈？”灰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当他接触到赤司那双冰冷审视的眼神后，他就知道对方真正的目的了，来试探他的吗？哈！他就陪对方玩玩好了！ “是啊，既然奇迹的时代派不上用场，我只能帮他们擦/屁/股了。”灰崎讽刺起人来也是针针见血，乍听之下他只是在针对青峰和黄濑他们，但其实赤司也是奇迹时代的一员，所以说他完全就是在当面打赤司的脸。 “是吗？”赤司轻轻笑了起来，他就像得到了什么答案，红色的瞳孔中带着几分笃定和从容，“那就拜托你了。” 赤司说完就离开了，让灰崎顿时火不打一处来！什么意思？他都做好了陪赤司绕圈子的准备了，对方居然那么快就走了？是受不了他的讽刺吗？不……赤司最后的眼神明显带着势在必得！ 可恶！灰崎烦躁的把身边的篮球踢远了，才短短的一句话而已……赤司到底从他这里得到了什么答案？ 第四天，全国大赛的最后一场比赛，冠亚军的争夺战终于拉开了帷幕，赤司派出了灰崎，青峰，紫原，黑子和他自己作为首发。 白沉照例继续坐冷板凳，当对方的选手上场的时候，整个场馆的人都震惊了，对面的学校居然有三个外国队员，可是之前的比赛之中，这三人完全没有上场过！难道是对付帝光的秘密武器？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赤司在看到那三个外国选手的时候，眼神瞬间一暗，果然没那么简单就让他取得胜利吗？他知道这一定是白沉做的手脚，可是他心知肚明，他无法揭穿白沉，白沉也无法揭穿他，这是他们暗中的较量，只有胜利的那个才是王！ 比赛开始的十分钟，赤司就感到了巨大的压力，那三个外国选手的实力果然非常强，欧洲人在体格上本来就比亚洲人有优势，更何况这三人还实力不俗。 帝光第一次在比分上落后于别人，眼看差距就要过十分的时候，赤司果断的让监督喊了暂停。 比起在苦思对策的赤司，青峰他们就显得斗志高昂了，灰崎也很有干劲，越是强大的对手，在把他们击溃的时候就越是心情愉悦啊！ 白沉照例做起了递毛巾和送水的工作，他趁着赤司还在擦汗的时候，悄悄在灰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一瞬间，灰崎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昨天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问题，在这一刻终于暴/露出了它最可怕的冰山一角。 “灰崎，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牢笼。” “你只要打假球就行了，帝光的失败，赤司的失败，才是属于你真正的胜利啊。” “我……期待着你的表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