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旧国山河随烟逝】
（PS：第四卷开始了，今日两更，大约七千字！） 北风呼啸，漫卷飘摇，如文子逸所料，金人攻陷汴京的时间也提早了，靖康二年十月二十三日夜，金人在围城十八天之后，经历三战敲开了汴京大门。 京师之中乱作一团，失魂落魄的太上皇徽宗赵佶被从温柔乡中无情地带去与他那位倒霉的儿子团圆，众多美嫔也不留余地地成为了金人的猎物。 汴京城被洗劫一空，这座二百余年的赵氏官邸从此烟消云散，金人押解着上千名王侯将相、美人妃嫔与来自京师的珠宝器皿满载而归，而给宋人留下的，则是那道千载难以抹却的耻辱和重创！ 一直客居北国的太宰张邦昌此时也派上了用场：以保全开封府百姓的由头堂而皇之地登上了皇位做起了为期三个月的皇帝，但是，又因为文子逸的出现，这位万人之上的伪皇帝只得提前下线，退出这个自己混迹数年的屈辱史舞台！ 国破家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大宋子民的心中，北宋朝廷成为了懦弱无能的代名词，关河内外更是一片悲叹。 相州城郊馆驿，天降细雪，淡淡冷风吹进厢房，几案边一名男子身披貂绒大氅，手里握着一支茶杯，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飞雪，这名男子内着一袭素袍、腰扣玉带、头束蓝色纶巾，向面颊看去，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双眸中呈现着莫名的沉稳，这人正是前朝那位一直没有赴任的大理寺正三品侍卿文子逸。 在与那位一出现便试图盯死自己的新任副元帅黄潜善玩了将近月余的捉迷藏之后，他等待的时刻终于到了，金人破汴梁，北宋灭亡了，而他这位三品侍卿，也就不会有人再去问津。 文子逸轻呷了一口茶，慢慢地坐了下来，碳炉中火苗微燃，绽放出阵阵蓝火，将这间厢房渲染的温暖如春。 “张邦昌称帝了！”文子逸身边一名身着灰色袍服的文官说道，这文官便是陈大鹏，文子逸呵笑一声，身子倚靠在檀木椅背之上，抬起头仰看着厢房的房梁，深舒一了口浊气说道：“消息传到磁州城了吗？” “前日林御史遣人来报，元帅康王殿下听说了消息不禁大哭了一场，然后便蠢蠢欲动，大有自立称王的雄心！”陈大鹏说着拿过一封书信，打开后递给了文子逸，文子逸接过了书信，仔细阅读了一遍，不觉在心中沉吟道：“我看这位康王殿下十有八九是因为喜极成泣！” 陈大鹏继续说道：“还有完颜昌在磁州就近的黄河口李固渡再次登岸，副元帅黄潜善本来一心不忘求和，但前些日子汴京失守，两朝圣上都被金人掳去，厢军之中军心大乱，副元帅的威信一夜扫地，现在已经变成了xiele气的皮球，一文不名了！” “呵呵，不见然！”文子逸只要一联想到自己熟知的那段历史，便对赵构和黄潜善的关系感到疑惑，还是那句话，要想让康王赵构彻底打消求和的念头，那位黄副元帅不得不除，这念头虽然有些残忍，但却未尝不是一条妙计，别看他黄潜善如今已经名誉扫地，但世态炎凉，谁也不好说他没有咸鱼翻身的一天，将这样一个只会委屈求荣的酒囊饭袋安置在赵构身边，迟早是一颗后引爆的哑弹。 陈大鹏看着失神的文子逸，忍俊不禁地问道：“大人，接下来怎么办？”文子逸放下茶盏，起身踱步来到门口，拂开门帘，一阵干冷的过堂风掠过了文子逸的身体，一个寒噤过后，文子逸屏住了呼吸，不多时转头说道：“马上派人联系俊臣和吴老，就说我三日之后赶回磁州！” “是！”陈大鹏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躬身一拜，走出了厢房，厢房之内徒留文子逸一人，一个人如果心中萌生出一个念头，一个自己一直不敢问津的念头，经过一段时间的回味与斟酌，往往就会变得更急强烈。 “一切才刚刚开始！，到底能不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历史车轮的前进路线，只有尝试过后才会见到分晓！”文子逸暗下了决心，不管怎样都要拼力一搏，至少那样自己才算没有白白穿越一次，就算不成功，自己也能瞑目一些！ 就这样，文子逸开始迈出他心中蓝图的第一步：就是为那位黄副元帅准备一记回马枪。 ...... 磁州城前，昨夜又经历了一战，一群官兵正麻木地修理着残垣断壁，城下一片狼藉，火炮火箭所及之处俱化焦土，一层飞雪掩盖住了还未来得及清理的两军将士尸体，而这场惨剧的导演者便是那位副元帅黄大人。 在黄潜善副元帅的敕令下，磁州厢军因为没有及时在李固渡阻截金将完颜昌所部的金兵，致使错过了最好的歼敌机会，求和幻想的破灭先是引起了军心不合，紧接着又迎来了金人根基稍定后的屡次攻城，黄潜善一时间成了臭名昭著的楷模。 金人在城前三十里扎营，整日叩关讨战，宋军再次陷入屡战屡败的困境。 城头之上，御史林远与谋士吴坚、崔俊臣和一干武将遥望着金人大营，林远眉心深锁，这几日酣战，自己一直处于被动，每次金兵进犯都是穷于应付，这令林御史不禁想起了那支被文子逸带走的生力军：磁州奇袭营。 “御史大人，城中的百姓刚刚又暴乱了！理由还是要要咱们交出卖国求荣、霍乱百姓的副元帅黄潜善黄大人！”林远正心绪烦乱之时，一名校尉悄然来到身边附耳说道，林远闻言长叹一声：“让他们闹吧！就算现在把那只过街老鼠交出去又能怎样？我就不信能来个大逆转！” “林大人，这种方法倒是未尝不可！”一旁的崔俊臣闻言上前开口说道。 林远深知崔俊臣为人，这位前任知州大人的结拜兄弟和文子逸的性格惊人地相似，甚至有一点与文子逸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就是善意的阴毒，而且崔俊臣本身也是个从不废话连篇的人。 林远连忙看向崔俊臣若有所思地问道：“难道崔参事有什么妙计？” “非也，这条计策并非是俊臣所想！”林远被说得不知就里，就见崔俊臣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地交给林远道：“御史大人且看，这便是我家兄长昨日叫人差来的书信，书信上说，兄长明日就动身返回这里！” “这跟黄潜善有什么关系？”林远立即就心中一阵激颤，脱口说道：“文大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崔俊臣连忙示意林远不要将下文讲出：“林大人，只可意会，切勿言传！” 林远欣喜的点头如捣蒜，崔俊臣与吴坚相视诡秘地一笑。 这时，远处金营方向鼓角大起，忽而又喊杀声一片，不用看也知道这是金人又要开始进攻了，林远心中有了底儿，也就不再愁眉不展，心中也豁然开朗，就见这位御史大人甩开袖子仗着一柄玄铁剑对身边众将喊道：“都把家伙抓稳了！今日跟着本官好好教训教训这些狗娘养的金人！”文官一发威，猛虎骇断腿，林御史那气势，就好像是吃了枪药一般——很是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