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苟活
只见李晋元脸上流露出愉快舒坦之色，身上的衣袍无风微微摆动，他脸上的皮肤浮现着一抹淡淡的光泽。 “他这是在修仙？”一个婴儿趴在床上，睁着水灵灵的眼睛，认真而紧张的望着李晋元。 婴儿正是周天，对于他来说，仙太神秘了，前世的种种传说令他对于仙怀有一种崇仰的感情。而这个世界，竟然会有人修仙，尤其是陆天明的师尊，那挥手间就能移形换位的法术，深深震撼着他。 仙是什么？长生不老，法力无边，无所不能几乎都是仙的代名词。 “如果我能成为仙，是不是就可以穿过命运之河回家了？”周天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女人的身影，一个是为他cao劳一生的母亲，一个是他爱恋许久的苏月，他目光微微涣散，望着空气中的某一点，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 旋即，周天摇了摇头，抛开脑中杂乱的想法，全神贯注的看着李晋元。 “他手上的元晶，应该是对修仙有用的东西。”周天猜测。 屋外的天色，渐渐有些暗了。 李晋元仍然一动不动，脸色时而愉悦，时而凝重。 周天看久了，渐觉无聊，还是婴儿的他，需要补充睡眠，一不留神就睡着了。半夜，一阵强烈的饥、饿感将他唤醒。若非陆天明施展的回春术，他也坚持不到现在。 “好饿啊，怎么还在修练，喂，能不能给我找点吃的？”周天无奈的望着李晋元，可他根本没办法说话，甚至连床都很难爬下去。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周天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决定不去打扰李晋元，万一令他走火入魔就惨了。 次日，丝丝光线从木屋的窗缝中钻入。 周天趴在床边，小脸发白，饿得全身无力。而李晋元，依然毫无动静，坐在原处修练。 “这样下去，我绝对会被饿死的，不能再等了。” “哇……呜……” 哭声在木屋中陡然响起。 蓦地，李晋元的脸上腾起一抹血色，鼻孔流出两股鲜血，脸色颇是痛苦。 周天瞧见这一幕，心道坏了，哭声戛然而止。 “啊！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要突破了！”李晋元睁开眼，凄声痛吼，忽然，他猛地看向床上的周天，“小兔崽子，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 他站起身，双手直接掐向婴儿的脖子。 周天吓了一跳，用尽力气滚下床，砰的一声，摔得极痛。 “哇呜！”他竭力大哭，并努力向床底趴去。 然而，一只大手拎着他的脚拽到半空，那双愤怒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苍老干枯的手捏在他的脖子上。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漫延到周天全身，再无法哭出声。他瞪大眼睛望着李晋元，小手像挠痒一样，想要拨开他的手臂。 “咚咚！”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李师兄，发生了什么事？” “李师兄，你屋里怎么有孩子的哭声？” “李师兄，你还好吗？” …… 一连串询问声从屋外传来。 听到这些声音，深深吸了一口气，李晋元松开掐在婴儿脖子上的手，将其放在床上。 “呼……呼……哇呜……”周天喘息着，再次大哭起来，当然，他仍然竭力控制着脸上尽量不显露成人的表情，况且婴儿的脸上，也很难做出太多表情，“疯子，他一定是修练疯了，好险，好险！” “真的有孩子在哭，你们听。” “李师兄，你快开开门啊。” 皱了皱眉头，李晋元眼中的血红色渐渐散去，看着周天的眼神充斥着nongnong的恨意。 周天自然注意到他的眼神，心中后怕不已，哭声更大了。 敲门声仍旧持续着，李晋元知道不给开门是说不过去的，他擦掉鼻端的血迹，收起元晶，转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门外，三四个外门弟子，正聚集在一起。 “李师兄。”年纪最大的一个青年，大约二十岁，五官英俊，朝李晋元微微一礼，然后目光好奇的朝屋内打量。 “李师兄，哪里来的孩子啊？”旁边的一个仅有六七岁的少女急忙问道，她系着小辫，皮肤白皙，眼若弯月，睫毛修长，颇是可爱。 李晋元目光漠然的看向他们，回道：“孩子是陆天明师叔让我代为照顾的。” 忽然，那少女呀的叫了一声，“怎么会收婴儿当弟子啊，这么说，以后我就不是最小的弟子了，太好了，我也有小师弟了。”她兴奋的拍了拍手，忽然一低头，直接从李晋元身侧钻进了屋里。 李晋元一怔，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哇，小师弟好可爱……”屋内传出少女的叫声。 闻声，李晋元略一犹豫，退后一步，众人连忙鱼贯而入。 小小的木屋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真是个婴儿啊。” “他怎么哭个不停？” 众少年围在床边，盯着婴儿。 “冯师兄，你看他好小啊，好轻。咦，我一抱他，他就不哭了呢。”那少女将婴儿抱起，对着年纪最大的青年说道。 “嗯，应该刚出生不久。莫师妹，你小心点抱。”冯姓青年叮嘱了一句，忽然目光扫过婴儿的脖子，那里还有淤红未消。他目光一闪，看向李晋元，问道：“李师兄，刚才我好像听到你在痛叫？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出什么事。” “你听错了。”李晋元淡淡回道，然后看向那小少年，“莫青青，将孩子放下，你们可以出去了。” “啊，李师兄，再让我抱抱嘛。”莫青青不情愿的说道。 “出去！”李晋元声音一沉。 “哦……”莫青青不满的嘟了嘟嘴，想把婴儿放下，却发现婴儿紧紧抓住她的衣服，水灵灵的眼睛可怜又无辜的看着她“哇呜”一声哭了出来。 “你们看，他好像喜欢我。”莫青青不舍的说道，马上又将婴儿抱紧，婴儿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咯咯，咯咯……” 周天几乎把自以为最可爱的笑容挤了出来，拼了命的抓紧莫青青的衣服，心中无比担忧：“千万别留我和这老疯子在一起啊，不然非出人命不可。带我走，带我走……” “李师兄，让我照顾他好不好？”莫青青看着婴儿的笑容，突然鼓起勇气说道。 李晋元不悦道：“我自然会照顾他，若没事的话，不要再来烦我！” “走吧，别打扰李师兄了。”冯姓青年拉着莫青青朝外走。 莫青青委屈的眼中泪光闪烁，连连回头看婴儿。 “哇呜哇呜”周天凄惨的哭泣，却改变不了局势，在李晋元手中无力的挣扎着。 冯姓青年走到门口，脚步微顿，回头看向李晋元，轻声道：“李师兄，小师弟可能饿了，你不如抓几只野兽，给他喂点兽奶。或者摘些浆果弄碎了喂他。” “嗯。”李晋元木然的点点头。 “对了，既然是陆师叔送来的，想必他老人家也不希望小师弟出什么事，小师弟还是婴儿，身体很脆弱，稍微不注意便会受伤。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陆师叔的怒火恐怕不是李师兄能承受的。当然，师兄肯定会照顾师弟的，我自然是不担心这一点，过两日，我再来探望小师弟。”冯姓青年笑了笑，出门后将门带上，关好。 木屋中，只有李晋元和周天两人，紧闭的门内，腐朽发霉的气味再次从棉被中散发开来。 李晋元忽然冲到床边，伸出皮包骨的手，“啪”的一下，重重打在周天的脸上，五个红指印仿若油墨一般浓重，震得周天脑袋嗡嗡作响，耳膜发痛。 “再哭的话，我让你永远都说不出话来！”他厉声道，也不管婴儿能不能听懂。 周天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像是害怕一样缩着身低着头，一声不吭，浑身发颤。 “这次经脉受损，想要再次突破至少要一年以后，可我已经老了，眼看大限将至，经脉一天天的枯萎，下一次可能再无希望突破。是你，都是你害了我。我真想杀了你！”李晋元怒目圆睁，仿佛看生死仇敌一样看着周天。 周天孱弱的身子瑟瑟发抖，没有任何回应。 许久，李晋元冷哼一声，脸色难看的走出门，不一会儿，抱了一大捧似梨非梨的浆果回来。将浆果掰成碎块，堆在一块木板上，放在床头。接着将周天抱在碎果处，寒声道：“快吃！” 周天听话的伸出小舌头舔食上面的果汁，原本甘甜味美的果汁，他却有如喝毒、药般苦涩，不过，一丝丝汁液流入腹中，温热感散至五脏六腑，很快就饱了。 “小兔崽子，这些浆果够你吃一阵的了，千万别影响我修练，否则将你扔去喂野兽！” 说下一句狠话，李晋元不再理会他，再次坐回椅子上修练起来，至于婴儿为什么好像听得懂话，他丝毫不去关心，甚至没想过这个问题，一切的心思都放在了修练上。 摸着依然疼痛的脸，周天抬起头，死死盯着李晋元，内心深处，无法形容的怒火熊熊燃烧。 可是，为了生存，他只能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