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 致命一击
时间一晃已经半个月过去了，草原上慢慢恢复了秩序，突厥人的反扑果然没有到来，据说是右设不愿出兵，而登利可汗害怕自己出兵的时候被右设断了后路，所以也就没有动作，不过王忠嗣还是日夜派出哨探、斥候连番巡逻，防止被突厥人偷袭，至于回纥人，只能吃这个闷亏了。 部队休整了几天之后，许默便故技重施，派出小分队往东探查其他突厥部落的位置，接着由王忠嗣派出大股骑兵进行夜袭，一连扫荡了七八个部落，大部分只有数千人马的小部落，但唐军在夜袭雅固部的时候竟然踢到了铁板，伤愈复出的刘东明被杀，五千人马只回来了不到一半，抢掠的俘虏、百姓、牛羊也都丢失了。 事情是这样的，刘东明率领五千唐军出击，夜袭一个叫阿若奇的小部落，大胜而回，再回来的路上，距离唐军大营五百多里的地方，遇到了正要躲避唐军而迁移的雅固部，唐军斥候先发现对方，回报刘东明后，已经对胡人恨之入骨的刘东明在部将和儿子刘吉的怂恿下发动夜袭，而雅固部已经早有准备，他们也早一点就发现唐军的踪迹，在草原上唐军这一点很难胜过胡人，唐军先是中了埋伏，刘东明为救儿子身中十数箭，最后被追杀了三十多里，在营地留守的数百士兵也被全歼，从阿若奇获得的百姓、牛羊全数丢失。 刘吉带着一千多残兵败将回到营地，王忠嗣大怒，当场就要斩了刘吉，在裴定等人的劝阻下，才杖六十然后从郎将贬为校尉，下令要全歼该部，并亲自提兵五千，以许默所部为前锋，务求毕其功于一役。 许默立刻亲自带人前出侦察，经过四天的侦察，探知了雅固部的位置，原来雅固部也想跑，只是带着七万多百姓和三万多汉奴，由一万多骑兵护送，赶着九万匹马和四十余万头牛羊，每日走大概七八十里路，还是被许默发现了。 许默一边放出苍鹰飞报王忠嗣，一方面跟着该部落看看有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日下午，许默带着南霁云、王杰等十余名精英组成的小分队，一直缀在雅固部的后面，他们全身披着特制的草衣，隔一段时间便下马步行到看得见雅固部的地方，而把马交给其他士兵。 “看样子，今天晚上他们要在克鲁伦河旁边宿营了。”许默对照了一会儿地图道，看了一会儿天空，判断时间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问旁边的刘元道：“大帅他们到了那里？” 刘元想了想道：“昨晚宿营时离我们大概三百里，按照他们的速度，现在应该离我们不到两百里了。” “让他们不要休息，快马加鞭过来，晚了雅固部就逃了。”许默笑了笑道。 刘元应了声是，立刻去写密语，用苍鹰传信。 南霁云等人听到许默的话，不解地道：“大人，这是怎么的？” 许默笑道：“你们看，如果我们留几个人在克鲁伦河上游，而我们赶到下游，筑个堤坝，也不要全堵住，让他水流慢一点就行了，上游的人放一些迷药，隔一刻钟放一次，你们说会怎么样？”他说的迷药，其实就是麻沸散，但是经过许默的改进，猛虎营个个士兵都是许默的兄弟，同事都经过严格训练，是不可多得的精锐，所以许默每次出征都带一些麻沸散，在士兵受伤的时候麻醉手术用。 众人呆了呆，李天英喃喃道：“大人，真是狡诈啊！”看到许默的眼睛瞪过来，忙改口道：“真是太妙了。” 许默也没在意，淡淡道：“要不是想留着那些百姓和汉奴的性命，本将军还想全部放砒霜呢。” 这时刘元已经传完信了，许默便道：“王杰，你带两个兄弟到河边去，从申时末刻开始放迷药，每隔一刻钟放两斤，入夜以后到雅固人的营地找我们。” 虽然不是很情愿，王杰还是应命道：“是，大人。” “好，分头行动，我们还要赶在雅固人前面，修筑一个小堤坝。” 小分队便回去取马，然后兵分两路出发了。 深夜的克鲁伦河畔，一望无际的火堆如同天上的繁星，在静谧的夜里显得非常安详，非常平和，许默等人在二里以外的地方看着，不是又看看天象。 许久之后，许默问道：“南八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大人。”刘元应道。 “大帅那里回了信吗？” “还没有，大人。”刘元应道。 许默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刘远道：“大人，南大人回来了。” 许默往前面看去，果然两个黑影在快速跑过来，不一会儿就到了面前，正是南霁云和他的亲兵。 “大人，属下已经侦查完毕，雅固部营地里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了，几个哨兵也是昏昏欲睡，属下已经打开一条通道，直达其首领大帐，还有几个弟兄在那里盯着。” 许默大喜，这时传来“噗噗噗”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刘元高兴地道：“大人，三好飞回来了。”一只巨大的苍鹰落在刘元的肩上，刘元塞给他一块rou干，然后从他的腿上取下一个圆筒，抽出一块白色的布条交给许默，许默接着火把细看了看，然后把它收起来，笑道：“好了，大帅就要到了，我们先去给大帅打前站，让大帅高兴高兴吧！” “是，大人。”周围的士兵们大笑着应道。 “好，现在大家跟我上，擒贼先擒王，先抓住雅固部的首领和贵族，半个时辰后大帅就到了，胜利就是我们的了。出发。”许默踢了踢烈火的肚子，烈火轻轻向前一跃，跑在了最前面，南霁云等人在后面跟上，所有的马已经裹上了布条，所以声音不大。 弥漫的晨雾中，许默陪着王忠嗣四处巡视，名将如王忠嗣，也没见过数十人俘虏一万多人，还有这么多的百姓，现在雅固部首领那巴伦、弟弟铁格勒、长子木塔图、次子那木喀、大将巴布坦、普巴尔、乌尔图、阿萨朗及近期率兵来附的莫鲁、伊立布等人，正蹲在地上围成一圈等候处理，另一边一万四千八百余人的骑兵也全数蹲在地上，七万多百姓又蹲在另外一堆，只有汉人奴隶在兴高采烈的领取生活用品，现在这些人已经成了许默下一步发展的重要依靠，让他们成为自耕农或者牧民是最重要的事情，也是下一步巩固、发展草原的中坚力量。 “宗汉，干得不错啊，这个雅固部突厥是草原上的一匹恶狼，你准备怎么处置啊？”王忠嗣看着战场道。 “怎么处置肯定是大帅您说了算啊。”许默笑道。 王忠嗣摆摆手道：“本帅说过草原上的事情由你说了算，自然不会反悔。” 许默大喜，立刻抱拳谢道：“多谢大帅！” “好，那你说说。”王忠嗣饶有兴趣问道。 “雅固部是恶狼，如果驯化之后就是一条狗，我们大唐是强龙，现在还是需要地头蛇，就养着雅固部这条狗，也好震慑其他胡人，等我们政府草原、实现州县后，再解决他们不迟。” 王忠嗣点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要驯化他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他们极度仇视汉人。” 许默低声道：“末将听说首领那巴伦有意将首领之位传给次子那木喀，那木喀今年才十四岁，在部落里没什么威望，相反长子木塔图却是久经沙场，威望甚高，如果我让木塔图杀了他的父亲和弟弟，支持他当首领，事情会怎么样呢？” 王忠嗣大笑道：“哈哈哈，好计，那本帅等你的消息。”说完就带着自己的亲兵去休息了，一路快马兼程赶了几天的路，他也累了。 “末将恭送大帅。”许默拜道，王忠嗣挥了挥手走了。 那巴伦的大帐内，许默正坐在那巴伦的首领宝座上削着羊rou，旁边还站着刘元和苏武，他看着在帐中跪着的木塔图道：“世子，我们又见面了。” 木塔图原本懊丧的深情突然有了精神，尽管迷药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头还有些晕，但他猛地摇摇头，抬起头来看着许默，大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接着看清楚了许默身上穿着唐军的制式明光甲，接着问道：“你是唐军？” 许默淡然的点点头，接着道：“今天此情此景，你有何感想啊？” “哼，你们汉人不是常说成王败寇吗？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木塔图倒是条汉子，到了这个境地还不肯服软。 许默扔掉手里的小刀和羊rou块，拍了拍手道：“呵呵，你还是条汉子，你这样的想法，看来你父亲和你弟弟会很高兴。” 木塔图脸色一变，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刚刚我提审了你的父亲，他求我放过你们的部落，你知道他给出的是什么条件吗？”许默淡淡地道。 木塔图露出警惕的表情，看着许默不说话。 许默见状，心中一笑，果然有门，刚刚故意提审了那巴伦，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在猛虎营的队列面前走了一遍，回来的时候那巴伦的脚已经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轻轻笑道：“他说他可以让位，把位置让给你弟弟那木喀，而把你，送入长安为质，回到营地，我就让人送你去长安，从此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木塔图啊的一声大叫，一拳打在上，大喝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许默走到他面前，叹道：“你认命吧，谁叫他是你父亲呢，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木塔图心里一阵悲愤辛酸，想自己十五岁就随父出战，到现在身上有十几处伤疤，到头来父亲却让自己去长安做质子，而将部落传给那个手无缚鸡之力，连只羊都不敢杀的小孩子，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他想起自己以后就要到长安去寄人篱下，看着汉人的脸色行事，不能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活，那还有什么意思？凭什么要把部落交给那个小孩子？自己是长子，也是世子，部落应该是我的。他往前爬了几步来到许默面前，磕着头道：“如果你帮我，我愿意什么都听你的。” “帮你？本将军为什么要帮你？”许默转过身去问道。 木塔图愣了愣，突然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许默慢慢转过身来，冷冷道：“本将军想要一条狗。” “一条狗？”木塔图疑惑地道，接着突然想明白了，满脸涨红，眼神里满是羞愤、不甘，许默冷冷看着他，看着他在内心里斗争，他相信在现实的利益面前，尤其是面对对自己的不公的时候，他会做出选择。 果然不到片刻，木塔图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对许默磕了三个头后道：“从今天开始，木塔图和雅固部就是您的一条狗，永远忠诚于将军，听从将军的吩咐。” 许默冷冷的点点头，道：“好，记住你的承诺，做本将军的狗，听话的话，日子可以做得不错，不听话，就只有灭族的后果，你要切记。” “是，将军。”木塔图磕了一个头道，既然决定了做狗，那就做个彻底好了。 “恩，知道就好，回去后本将军会向皇上请旨，册封你为雅固部首领，做得好呢，本将军不介意以后请皇上封你为突厥可汗，就看你的表现了。”许默淡淡道。 木塔图大喜，连磕了三个头道：“谢将军。”能被大唐皇帝册封，也是一件荣耀的事情，更何况还有可能当上突厥可汗呢，虽说突厥可汗也要讲究血统，不过由大唐皇帝册封，比血统还更正宗了。 “行了，你去吧，现在你可以去处理部落内部的事情了，我不希望回到营地后还有人闹事。”许默压抑住心里的狂喜，挥了挥手道，接着道：“刘元，你陪他走一趟。” “是，将军。”木塔图心里无比兴奋，他现在终于可以当首领了，可以在部落里发号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