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零章 殿前会话（二）
“适之兄来了。”见到李适之，王忠嗣抱拳道。 许默也行礼道：“参见李大帅！” 李适之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许默，道：“看来身体恢复的不错。” 许默大为感动，他与李适之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李适之能如此关心他，让他岂能不敢动，当下道：“多谢李大帅关心，晚辈年轻，身体好着呢。” 李适之含笑点点头，道：“军人最大的悲哀就是没有死在杀敌的战场上，反而死在了刀笔之吏的棍棒之下。”他拍了拍许默的肩膀，道：“今后要多注意啊，就算再年轻，也经不起多少棍。” “是，晚辈受教了。”许默恭敬地道。 李适之对王忠嗣道：“王大帅，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得力干将？” 王忠嗣笑着一一介绍了手下四个兵马使，李适之也指着手下众将道：“这位是平卢军兵马使安禄山，是本帅麾下第一悍将，让契丹人是闻风丧胆啊。” 果然是安禄山。 安禄山对着王忠嗣躬身道：“安禄山拜见王大帅，在下对王大帅的威名仰慕已久，今日能见到王大帅，真是三生有幸。” 王忠嗣笑道：“安将军果然是一表人才。” 安禄山连忙谦虚道：“王大帅过奖了。”接着又对许默笑着道：“许都督的威名，安某身在幽州也是如雷贯耳啊。” 许默还礼道：“安将军过誉了，在下从军时日尚短，哪里能和安将军相比？” 李适之又介绍了另外几人，分别是北平军兵马使杜衡、高阳军兵马使陈策、经略军兵马使郭继业、横海军兵马使赖庆文、威武军兵马使王豪，五人也分别和王忠嗣见礼。 李适之在和王忠嗣说话，许默想要过去，没想到安禄山谈兴正浓，拉着许默道：“许都督，安某在来长安前，截获了一批突厥人，经过审问，好像是仆骨部的人马，他们似乎和契丹人有来往哦。” 许默大吃一惊，要是仆骨部和契丹人勾结起来，那同罗部就在劫难逃了，自己手上人马不多，平衡仆骨部和同罗部还有可能，若是再加上契丹人，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脸上自然不会表露出来，淡淡道：“多谢安将军的提醒，不过仆骨部如今正在长安，准备归顺朝廷，依在下看，那只不过是两个部落正常的往来罢了。” 安禄山自然不会相信，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本想卖个好给许默，没想到许默根本就不接受，笑了笑道：“许都督说的也有可能，说起来，还是安某无能，契丹人虽然人口少，不过几十万人，但战力强悍，以后安某进攻契丹，还需要许都督大力支持啊。” 许默笑道：“那是自然，为国杀敌，在下自然义不容辞。” 可能是这边太热闹了，这时又有一群人走了过来，都是武将，铠甲上的甲叶铮铮作响，许默借着灯光看过去，原来是高仙芝一行五六个人。 “高仙芝拜见两位大帅！”来到众人面前，高仙芝首先行礼道。 王忠嗣和李适之和高仙芝也见过几次面，还了礼后，王忠嗣道：“高将军，夫蒙大帅没有来吗？” 高仙芝抖了抖肩上的雪，道：“我家大帅正在与北庭楚江南大帅说话。让我先来与各位打个招呼。” 李适之笑道：“怎么？安西也有麻烦了？” 高仙芝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几个部落不太老实，大帅和楚大帅商量一下怎么收拾收拾。” 许默突然想到什么，道：“高将军，我听说最近安西也不太太平，过了疏勒以后路就断了。” 高仙芝哑然张嘴笑了笑，道：“许都督的消息很灵通啊，达奚部有不稳迹象，现在是大雪封山的时候，上路本来就不通，不过，开春后，我们就会剿灭达奚部，放心吧，许都督，商路断不了。” 许默笑着道：“那就好，高将军说话，在下还是相信的。” 两人一番对话，安禄山听得有些莫名其妙，高仙芝看到王忠嗣和李适之在一边讲话，对安禄山点了点头，便拉着许默来到一边。 两人可谓是不打不相识，那时候高仙芝已经是四镇都知兵马使，而许默还只是一个小小校尉，但仅仅一年之后，高仙芝仍然是四镇都知兵马使，而许默已经差不多和他平起平坐了，让高仙芝不能不重视，也在庆幸一年前化干戈为玉帛，才有后来的一系列合作。 “宗汉老弟，哥哥我可是找你帮忙来了。”高仙芝拉着许默道，他的几个下属自然跟着，在几步外隐隐围成一圈。 许默吃了一惊道：“高将军，您何出此言？您可是安西四镇兵马使，在安西跺跺脚就能引发地震的人物，有什么事情能难道你呢？” 高仙芝苦笑着摇头道：“老弟，实不相瞒，我可是对你羡慕得很啊，你虽然只掌管一州之地，但一言九鼎，无人敢违抗你的命令，高某随是四镇兵马使，但一直以来，能调动的不过只有自己的几百亲兵，以前的田仁琬、盖嘉运，都是嫉贤妒能之辈，现在的夫蒙大帅虽然对我还不错，但他事事亲力亲为，而且重用小人，我处处受制，难以施展啊。” 许默想想也是，便安慰他道：“高将军，夫蒙大帅上任没多久，多安西还不熟悉，自然不敢用人，你是有能力的人，他岂会把你闲置不用？依我看，不用过多久，你就能获得重用了。” 高仙芝这时笑着道：“老弟说的是，进京之前大帅已经让我准备出征达奚部的事情，开春后就动身，只是，你也知道，安西兵少，但地域又大，达奚部尚且不足为虑，不过万余人马，安西虽然兵少，但两千人马足以将他们击破，但还有突骑施，还有火寻人，要是他们联合起来，人马就不足了。” 许默抱拳道：“那我就先预祝高将军旗开得胜了。” 高仙芝摇头道：“老弟，我可不是来炫耀的，达奚人哪能和突厥人比，他们也只有那么点人，你可真要帮帮老哥我啊。” 许默有些奇怪道：“高将军，你远在西域，我在河东，如何帮你啊？” 高仙芝看了看周围，低声道：“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在安西的动作我一清二楚。” 许默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道：“什么动作？” 高仙芝哼了一声道：“你和波斯人联合起来，来往之间的贸易利润惊人，虽然今年只跑了几趟，你也赚得盘满钵满吧？” 许默松了一口气，幸好高仙芝虽然精明，但还没有意识到许默是在布局，便道：“高将军，你误会了，那时我未来岳父的生意，可不是我的生意啊。” 高仙芝一副明白的样子，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好不好，只要我一天在安西，你在安西的生意就免税，如何？” 许默想了想，道：“免税自然好，不过安西地面却不太平，为了确保商路，我还想组建一支商队护卫，这个没问题吧？” 这时高仙芝警惕起来了，他见许默虽然脸上含笑，但眼睛里却冷静的很，问道：“多少人？” 许默笑道：“高将军不用紧张嘛，不过是三五千人而已。”他刚说出数字，高仙芝就摇头道：“太多了，太多了。” “安西地域广阔，要是没有足够人马，商路如何保证？总不能总是让高将军派军队护送吧？” 高仙芝没有说话，还在权衡利弊，许默见他犹豫，接着道：“高将军，你刚才说兵马不足，商队护卫必要时候也能帮上点忙吧。” 高仙芝想想也是，三五千人还不足以影响安西的政局，况且若是自己得此助力，升上了安西节度使，手上两万多人马，就算是五千人，也不足为虑，他想起自己让许默帮的忙，道：“好，不能超过五千人，而且必要的时候，能归我指挥，而且，我还有一个条件。” 许默失声笑道：“高将军，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在这里讨价还价有失身份吗？”高仙芝笑了笑，不过很快正色道：“你说怎么样？” 许默点头道：“好，好，都听高将军的，我这里再送给高将军五千突厥俘虏，兵器马匹一起奉送，如何？” 高仙芝大喜，双手抓住许默的双臂笑道：“好，好，太感谢老弟了，放心，只要有我高仙芝在安西一天，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许默笑道：“好，那就拜托高将军了。”但心里却在警惕，高仙芝做事太急功近利，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能将他收买，自己要对他保持警惕才行。 两人完成了交易，许默可以在安西自由贸易，而高仙芝获得了大量人马，气氛也好了许多，高仙芝也不再愁眉苦脸了。 这时，鼓楼响起了隆隆的鼓声，钟楼也敲响了钟声，含元殿前，一个太监在门口唱道：“上朝！” 上朝的时间到了，高仙芝与许默对视一眼，一起走向大殿，不过许默越走越慢，安禄山等人慢慢走在前面，许默看着安禄山、高仙芝的背影，这些人将在之后的十几年里成为历史的主角，而他许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