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钱贝贝不明白的被讨厌
“从我记事起，就没有看见过爸爸的笑容，他总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厌恶以及痛苦等等神情我很早就感觉到了。可是，我不知道原因。我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这么讨厌我，痛恨我。有时候我甚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爸爸他在某一霎那看着我的眼神中，有着无法掩饰也掩饰不了的杀意！我很害怕，我真的很怕！为什么他会这么恨我？” “也许我不够乖？也许我不够听话？也许我不够懂事？也许……我不知道原因，我只是尽我所能地做一个乖孩子，听话，不哭闹，不撒娇，不搞破坏，不调皮捣蛋……可是即便我如此努力地当一个好孩子，爸爸眼中的阴霾却一直都没有消散过，别说消散，就连稍微变淡一点都没有。他偶尔看着我的时候，眼中还是充满了厌恶，以及痛苦等等神情，偶尔的偶尔，还是会露出杀意来。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突然有一天，爸爸早早出去了，到了中午都还没有回家，我肚子很饿，可是却没人给我做饭吃。我就只能自己找吃的，也许这是爸爸故意这么做的，他想借此考验我是不是一个乖孩子，听话懂事的孩子，聪明的孩子。于是我就在家里找啊找，找到了平常爸爸煮面的那个盒子，拆开之后里面是干干的面饼。我记得爸爸总是倒热水进入，然后等上一会儿就可以吃了。可是家里的热水也没有了，我捧着面饼，真希望能够有一碗热水啊，只要有火，有火就能将水烧开了。可是家里一直都没有像隔壁家那样的炉灶，就连烧热水都是用特别的热水瓶。我即够不到热水瓶，也不会用。但是只要有了火，有了火我就能够烧热水，就可以吃到面了，这样爸爸回来就看到我能够自己做饭，一定会很开心的。而且，只要我学会了做饭，将来还可以给爸爸做饭吃，他每天都吃这种面，啃冷冷的馒头，一定很不好过的。可是我要到哪里找火呢，我心里很着急，忽然就觉得手心里热热的，然后一个火球忽然就从我的手里冒了出来，我开心急了，忙把手凑到那个盛面的纸桶底下，想要煮面吃，可是我忘了加水，纸桶着火了！连带着里面的面饼也被烧着了，可是那火烧到我的手上，我却不觉得疼痛，只是有些热热的，一点事都没有。我于是又尝试了几次，加上水，然后让火隔着纸桶加热里面的水，终于，试了几次之后，我终于让水烧开了，面也被泡好了。我试着用小叉子将面条起来吃掉，原来面饼是这个味道的。我开心急了，爸爸回来看到我能自己做饭，一定会很开心的，他一定会高兴的笑的，他的笑容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我想他的笑容一定很灿烂，很好看。等到晚上爸爸都没有回来，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爸爸他还是没有回来。我开始害怕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因为我不乖，不听话吗？我很害怕，可是我不敢出去找他，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而且门锁上了。我只好呆在家里，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我肚子饿得很，又用火焰烧水煮面吃。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火焰能够烧着纸桶，却烧不着我呢，我一边吃一边玩着手中的火焰。就在这时，门开了，爸爸神色古怪地走了进来，似乎有些害怕，又有些期许，然后他就看到了正在边吃面边玩弄火焰的我，我开心极了，正想向爸爸炫耀我的本事，爸爸就冲过来，不由分说地将我摁在沙发上，使劲地打我的屁股，很疼很疼。他一边打一边骂我，告诉我不许玩火，他最讨厌火了。他打的我好疼啊，可是我不能哭，爱哭的孩子没人喜欢的，而且我心里其实很开心的，因为爸爸回来了，他不是不要我了，他只是有事情出去了而已。看，他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还很生气地打我呢。后来爸爸打累了，他就不打了，只是恶狠狠地骂我，让我以后不许玩火。我点点头，只要爸爸不离开我，我就再也不玩火了。而且之后的好几天，我都躺在床上，爸爸他亲自买了好吃的饭菜喂我吃饭。我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爸爸能多打我几次，这样他就要多喂我吃饭了。”钱贝贝眼神迷离，仿佛再次回到了十多年前，就连声音也不经意地带上了些许的童真与幼稚，可是在场诸人没有一个人嗤笑，他们没想到当年的钱贝贝会有如此的想法。 “再后来的时候，爸爸就让我自己一个人拿钱出去吃饭了。因为家里不许生火，我们吃的饭都是冷食，这样很不好。所以他才让我出去买吃的。我们楼下有一个卖早点的叔叔阿姨，我每天早上都会下去买早点吃，还会帮爸爸带上一份。他最喜欢吃楼下的混沌和小笼包子了，只是混沌不好带，里面的汤水容易洒掉。我经常不小心把那里边的汤水洒出来，又一次更是一不小心烫到了手，卖早点的阿姨看了很心疼，就问我家里有什么人，问什么自己这么小就出来买早点，爸爸mama在哪儿。我说我没有mama，只有一个爸爸，他昨晚喝了酒，现在还在睡觉。阿姨夸我真懂事，在家里一定是爸爸的宝贝。我听了很高兴，我想我真的是爸爸的宝贝，一定是的。” “可是后来，阿姨发现我每天早上都要出来买早点，就很奇怪问我爸爸怎么不出来买早点，要让我自己来买。我说爸爸喝了酒，还没有起来。阿姨就很生气：‘原来你爸爸每天都喝酒喝的烂醉啊，这怎么行，走！阿姨带你去找他评理去！怎么能这么对待孩子呀，这才几岁啊！’我也觉得爸爸这样子整天喝酒不好，因为喝酒很伤身体，就领着阿姨上楼去了。结果阿姨把爸爸臭骂了一顿。说爸爸不是一个好爸爸。呵呵，可是我觉得爸爸挺好的，只是不会笑而已。” “就这样，我每天出去买饭回来吃，爸爸则整天在家一个人喝酒。开始的时候，楼下的叔叔阿姨还会上来教训爸爸，可是后来也懒得来了。我也一天天长大，他们也觉得我能做得了了，渐渐的也不说什么了。其实爸爸喝酒还是有好处的，因为他每次大醉的时候都会迷迷糊糊的，而且还喜欢大哭大叫，说话大舌头，也不会像平时那样沉着脸，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敢和爸爸交谈。所以那时候我每天盼望的，其实就是爸爸喝醉的时候，然后我们就可以好好的聊天，听爸爸说他和mama的故事，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我自己其实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我是一个……一个浴火而生的怪物，一个烧死自己母亲获得生的权利的怪物！一个怪物啊！”钱贝贝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很难想象当时的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一个从出生就背负起烧死自己母亲罪名的婴儿，一个被自己亲身父亲深深痛恨着的婴儿。王子惑鼻头微酸，深深吸了口气，握紧了姬萱心的手，姬萱心回过头微笑着看着他，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着彼此。 “原来这才是爸爸恨我的原因，这才是爸爸眼中偶尔出现的杀意的原因，这才是他为什么讨厌火焰，讨厌一切与火有关的东西的原因，这才是他为什么不让我使用火焰的原因。因为火焰，因为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杀死了他的妻子，他今生最爱的人！”钱贝贝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角，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这个秘密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她深藏在内心的最深处，如今终于被她自己亲口说了出来，那种既痛苦又畅快的感觉真的让人战栗，她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那段时间，我进场做噩梦，梦见自己出生时的情形，梦见我浑身冒着火焰从mama的肚子里出来，梦见mama被无情的火焰烧成灰烬，而爸爸在一旁，无助地痛哭！原来我真的是一个怪物，我的降生就是一个错误。如果没有我，也许爸爸mama到现在都还过着幸福的生活，如果没有我，他们现在也许还会有一个我的弟弟或者meimei，如果没有我，他们一定是一个快乐的家庭，如果没有我，爸爸也一定比现在开心许多……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家里的钱也渐渐的花光了，终于有一天，我发现我们家里没钱了。我跑去告诉爸爸，爸爸却笑着说：‘没钱就没钱吧，我们饿死算了。等到了地下，我们和你mama一家团聚，到时候再好好过日子。’我听了点了点头，既然在这边不能一家团聚，那么我们在地下去和mama团聚吧。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了。” “于是第一天，我们两个都没有吃任何东西，饿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因为太饿了。后来终于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却做了个梦，我梦见我们两个死了，到了那边的世界去和mama团聚，可是我是个怪物，又在出生的时候把mama烧死了！爸爸又变成了这边的这个样子，而mama却连投胎都做不了了！我大叫着醒了过来，然后我决定，不死了！我如果死到那个世界去，说不定那个世界的mama都会被我害死。既然mama把我留给了爸爸，我就要和爸爸一起好好活下去，我要照顾他！因为，他是我爸爸！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第二天一早，我就早早起床，去楼下找卖早点的阿姨，我说我帮她干活，不要工资，只要管我和爸爸饭吃就行了。阿姨很吃惊，就问我怎么了，我说家里没钱了，爸爸想要饿死。阿姨什么话也没说，叫上叔叔就来到我家，质问爸爸‘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你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一丁点做父亲的觉悟的话，那么不如把孩子让给我们夫妻，让我们照顾她！反正我们正好想要个孩子！’我本以为爸爸会拒绝的，因为我毕竟是他的女儿啊，我们是父女，是世上唯一的亲人啊！可是……可是爸爸他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