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碎镜灭影
“呃啊啊啊啊啊！” 黑暗中，一道人影一闪而过，伴随着眨眼而逝的人影一并消失的，是那闪烁着骇人寒光的双刀，一头吸血鬼哀嚎着，双手拼了命的试图去捂住那脖颈之上的缺口，前一秒，他还在和同伴一起向前缓慢推进着，直到他看到了那个最不该看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脖子！” 噗！ 清脆的爆裂声，发出惨叫的吸血鬼的呻吟戛然而止，沉重盔甲庇护下的躯体呈现出诡异的反折，双眼暴突着，似乎像是被什么东西由内而外挤了出来似的，鲜血止不住的从脖颈处的伤口流淌着，独属于吸血鬼的冰冷和空气中那一闪而逝的温存交融在一起，满是巫术的鲜血瞬间被什么看不到的物质点燃，漆黑的火苗迅速蔓延，疯狂的扩大着自己的领土范围，吞噬，从火焰冒头起的一瞬间，饥饿造就的吞噬就开始了，整个头颅伴随着那具尚未死透的**被诡异地抬起瞬间被完全包裹，还未来得及等到受害者挣扎，反折的身体便已被一道猩红的丝线一分为二，散开化作雾状额血液沾染到了那个穷凶极恶之物身上，隐约间，昏暗的空间内出现了一个被血染的猩红的朦胧人影。 “装神弄鬼的东西！” 铛！ “尤利！小心背后！”一旁观望的汉默看到了那头吸血鬼的异常，急忙抓起狙击步枪，但还未举起枪口，机敏的人影便像是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对方的动作似的，灵活的扬起身躲过了那刁钻的偷袭，随后，强悍的重拳凶狠的砸在对方的后背上，清脆的钢铁撞击声下夹杂着隐隐约约生物的哀嚎，透过狙击镜，汉默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对方的骑士全身盔甲被尤利西斯硬生生用一把军刀的刀柄完全击碎，坚如磐石的钢铁表面出现了一个恐怖的窟窿，刀柄像是锋刃似的笔直地刺穿了坚固的盔甲，就连盔甲保护之下的rou身都没有幸免，突破了钢铁的保护，势如破竹的刀柄宛如破开一张薄纸似的刺穿了他的神经中枢，尤利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凶狠的搅动了几下，连带着一截脊椎一同，将一大块散发着腾腾热气的猩红物质连根拔起，那是，曾经名为吸血鬼的生物的脊椎骨：“血……到处都是……血！” 他就那么淡定的抓着半截脊椎站在吸血鬼阵型的正中心，几乎所有的血族骑士都停住了，从尤利西斯的身上散发出的，是一股只属于上位者才会散发出的窒息压抑，好似站在他们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范海辛机器人，而是天使，直接从上帝身边派下来涤荡世间黑暗的歼灭天使，而与那凶残的格杀不同的是，除了和外界格里夫兰特工一模一样的外骨骼之外，尤利并没有任何辅助装备，那就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人类，甚至抛开全身的鲜血，就连一丝反物质的气息都无法被探测到，血族们谨慎的后退着，唯恐这尊杀神将自己纳入下一个杀戮的目标：“这就是他的全部能力？赦免会的那群混蛋到底在这里搞什么东西……” “看来你被蒙骗的很深，也难怪，毕竟你是教条的坚持者，后天主义者教条的狂信徒。”Fenix微笑着看着眼前上演的大戏，尤利灵活的穿梭在吸血鬼们的长剑围成的死阵中，他的身边到处都是四溅纷飞的残肢断臂鲜血拉出了一道道华丽的弧线那是锋利至极的刀刃直接切断rou身后再次挥动造就的结果，双手间的匕首好似活了一般，华丽的起舞着，好似这已经不再是一场以数量占据压倒性优势的包围战，更像是一个人的杀戮大戏：“赦免会那么多年一直在隐瞒着像你这样的传统派，还没意识到吗，赦免会早就料到了格里夫兰会有今天。” “……” 铛！ 匕首最终经受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挥砍，痛苦地断成两截，吸血鬼们像是得到了什么号令似的，在那刀刃崩断飞向高空的瞬间，无数把长剑夹杂着后方射来的弩箭一同扑向了尤利，尤利没有停下，凶狠的朝着长剑与长剑之间的空隙猛的投出手中的刀柄。 噗！ 正中红心！断裂的刀柄被这尊染血的杀神硬生生的转变成了一支阴狠至极的弩箭，早已失去了锋刃的刀柄笔直的刺穿了躲在暗处的一名射手的头盔，连同脑髓一起爆的到处都是，刚刚举起十字弩的射手应声倒在血泊中，尤利没有给敌人任何机会，他狠狠地跺了一脚大地，借助根本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将自己弹飞到数米高，血腥的气味止不住的涌入他的鼻腔，忍受着锈味和昏暗的同时，他的身体竟然神奇的适应了如此潮湿黑暗的环境，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肌rou记忆似的，他的双腿精确无比的落在身下不断掠过的弩箭之上，致命的弩箭瞬间失去了威胁，彻底的沦为了尤利的天梯，那是，冷兵器被支配发出的哀鸣！ “反物质能力者的出现就已经奠定了今天，赦免会只不过先了别人一步打开了新世界的魔盒。”Fenix饶有兴味的看着，伴随着尤利的不断适应，杀戮也渐渐从一开始的横冲直撞渐渐有了艺术，从每一次依靠自身的蛮横进行的击杀，到现在在空中借助对方的弩箭进行反击，身体的适应化作那周遭逐渐燃起的蓝色弧光，就像是曾经格里夫兰记录中的暴走那样，只不过，尤利现在的暴走并不是像之前那样是无意识的，他，无比清醒。 “这就是……那种感觉吗……清醒状态下的暴走？”汉默惊讶的看着尤利，蓝色的火焰将他活生生的妆点成了黑夜中最明亮的篝火，无形间，猎人和猎物的地位已经悄然开始转变，吸血鬼的咆哮声渐渐沉默，取而代之的，是尤利西斯的低吼声，沉稳却又不失疯狂的低吼。 “米罗·裴诺博士最为得意的作品，他一生中最完美的一个作品，没人可以超越，就连现在的他都无法超越的完美作品，能够造出这个孩子的基因序列，只有内心存在绝对善良的人才能做到。” 蓝色的火苗伴随着最后一个血族骑士的倒下而熄灭，不，并不是熄灭，而是幻化成了一个具体的东西：“亵渎格里夫兰者，死。” 霸气，绝对的霸气，甚至让唯一依靠杀戮上位，常年吮吸着窒息和绝望的汉默都感到胆寒，但很快，恐惧和不安便伴随着那个注定的枪神看到某样东西的时候袭来。 “该死……被看到了，全被看到了……” “那是……我……都是我……全部都是……我……” 克隆体，绝境之余，所有人都忘记了克隆体，这里是中央隔离区，并不是什么开放式的战场！就连汉默自己都被眼前的包围困境搞得忘了状况，中央隔离区到底隐藏了什么，谎言和记忆的控制已经濒临崩溃，伴随着那个男人向着隔离区的货仓举起了手中幻化的双枪，所有的一切，所有试图遮盖永备枪神的一切便被撕碎了。 砰！砰！砰！ 能量直接幻化的子弹犹如雨点一般噼里啪啦的倾泻在那些克隆体的休眠仓上，几乎是瞬间，新的血腥味被填补了进来，尤利西斯怒吼着，像是发狂了一般向着周遭的“自己”倾泻着武器中的子弹，汉默识趣的躲到了一边，那是发泄，被人当做牵线木偶，宛若傀儡一般的在死亡和生命的边缘苟活，身为武器的真相被揭开了，那么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毫无疑问的发泄：“都是我！我到底是什么！我对格里夫兰而言到底算是什么！” “你是格里夫兰永远的枪神，从你出生起，就是格里夫兰唯一的枪神，看看吧……那些人，那些死去的人，还有你，那些都是镜子中的影子……” “我不是任何人的武器！我是尤利西斯……滚！！！” “警告，反物质污染突破峰值，紧急解除安全限定，启动净化程序，请立刻离开……” 那是，被压抑了不知多久后的爆发，冲天的光柱包裹着尤利西斯，那把光化作的双枪终于有了自己的实体，竟然诡异的和尤利西斯曾经一直不愿抛弃的训练用双枪完全相似，伴随着光柱的渐渐暗淡，是那几倍于尤利西斯的成体克隆体，几乎完全一样，甚至连武器都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咆哮着向那唯一的觉醒者发射着枪膛中的子弹。 “这个世界上……只允许有一个我……所有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们，亵渎了我的存在！”咆哮着，暴走着，没有一颗子弹有幸追上尤利的步伐，他化作了光，手中的枪狂暴的咆哮着，那是不满，满溢的对于赦免会的不满化作了一颗颗致命的弹头，每一次起舞，便是一个克隆体的头颅被爆穿，每一次起跳，必有一个克隆体的心脏被爆开，子弹入体爆起的血雾血染了他的双眼，猩红的血化作雨露，呼啸着的风是那觉醒者的脚步，那些克隆体根本就无法阻止尤利西斯的破坏，更像是舞台上为了衬托主演而设置的伴舞，不，甚至连伴舞的资格都够不上。 尤利西斯，是唯一的永备枪神，不老不死，强悍到人类无可匹敌的枪神，然而记忆的封锁迫使他沉睡，沉睡到被莫伽洛杀死后又重生！ “来战啊！我！千千万万个我！来啊！”手中的枪消失了，距离的拉近不再适合近距离射击的瞬间双枪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凌常用的刺杀短匕，裴诺团队曾经最为骄傲的三个作品此刻全部出现在了这个名为尤利西斯的克隆体之上，汉默哽咽着，挣扎着吐出了那早已被时间忘记的名字：永备枪神，金蔷薇，杀戮之影……分别代表裴诺，浦原和……美娜。 如果说先前是尤利西斯的枪斗术表演，那么此刻上演的绝对是曾经震惊了整个格里夫兰的刺杀刀法，出自凌，尤利的meimei的刺杀刀法宛若一场精彩绝伦的舞蹈盛宴，优雅又不失凶狠的刀刃精确的切断克隆体的气管和动脉，喷发的血液不仅没有破坏杀戮的盛宴，相反，像是鲜花一般将原本血腥的盛宴点缀的像是享受一般，尤利的双眼拉扯出两道冰蓝色的丝线，与先前暴走的猩红不同，这不是失控的，而是在有意识的状态下主动做出的暴走：“吉尔·赫拉的机动性，凌暴走状态下的刺杀艺术还有他自己与生俱来的枪斗术，我很想知道主宰到底还有多少被封印的东西。” “呵呵……有点意思了，残影？这是影舞者的能力。” 汉默更像是观众一样，静静地观赏着尤利收起匕首的瞬间，最后一具克隆体同时咽气，倒在了吸血鬼的尸体堆中，火焰在最后一个克隆体倒下的瞬间熄灭，好似从未燃起过似的，那是伪装，就连狙击的避役职阶都无法达到的完美伪装，几乎所有的超自然气息都被抹除得一干二净，要不是满身的鲜血和以他为圆心围成的一圈尸体，就连汉默这样的老油条都忍不住要把眼前这样的一尊杀神归为普通人。 “赦免会欠下的债……啊啊啊啊啊啊……之后……再用那些混蛋的命来还……呃啊……我的头……还有……大家……桃丽丝……不……” “命令代码code，截取信息流，正在调用主宰脑部的画面。” “安静下来，主宰……您才刚刚重生。”Fenix趁机将手搭在了尤利西斯的肩膀上，冰冷袭来的瞬间，尤利暴动的身体瞬间安静了下来：“华联邦范海辛部队……全灭，美国范海辛独立旅……全灭……英国范海辛机器人大队……仅存一人……到处都是吸血鬼的信号……到处都是……” “不对……那是……导弹！” “该死，我们拖延的太久了，必须立刻离开！”汉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起身就准备离开，还未等脚步踏出中央隔离区，穹顶便传来了痛苦地爆鸣声，混凝土碎块止不住的向下倾泻着，呼啸着裹挟着数不清的尘埃一股脑的倾泻而下，伴随着坍塌的，是那致命的连锁效应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桃……丽丝……还没死……她……来了……” “桃丽丝？！” “放下你的枪，自己人。”Fenix冰冷的压下汉默刚刚举起的步枪，塌陷虽然看上去无比恐怖，却像是经过了精密复杂的计算似的，废墟精确的避开了他们的站位，只是小心翼翼地在穹顶开了个大洞，尘埃中，一束红光突破了灰烬的封锁，笔直的洒在了Fenix的脸上，它冰冷的笑着，向着那道红光张开了双臂。 “虚数公主桃丽丝，感受到尤利西斯新的生命信号前来归队，任务目标：誓死捍卫格里夫兰。” “很好……就让人类创造的奇迹去燃烧吧，镜中的阴影是否血染了你的身影，睁眼吧，沉睡的尤利西斯！” “桃……”尤利支支吾吾的看着那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女，少女的衣装早已破烂不堪，露出了衣服保护下的金属原件，那是，没有右臂的女性机器人，依靠着量子小猫和身后若隐若现的巨型机器人勉强站立的一个残兵：“没错，我的王子，我回来了，没事的，过去的一切……” “还有谁在亵渎我的家……告诉我……还有谁……” 桃丽丝没有回应，只是指了指穹顶之外的天空，尤利机械的抬起头，记忆中的蓝天瞬间被冲的一干二净，黑暗取代了阳光，更像是风暴圈似的，无数乌云盘旋着，围绕着某个东西快速运转着：“您带来的军队几乎都阵亡了，尤利……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莫伽洛……你是……” “最后的希望么……呵呵……” “记忆同调……完成……我带着巨鲸赛特斯，向您献上唯一的忠诚。”桃丽丝单膝跪下，恭敬地朝着尤利西斯伸出健全的一条手臂：“为了裴诺，为了格里夫兰，只有你能阻止莫伽洛开启平原之门。” 尤利呆呆的保持着原样，平原之门，透过某个范海辛的记忆，尤利看到了那陌生的词汇背后所象征的一切，那是死亡的代名词，透过平原之门那嚣张的门扉，他看到的是不亚于此地的地狱：“凌……你在哪里……” “反物质污染上升到峰值，正在突破临界点！”地表与地下的阻隔被揭开了，无数紫色的尘埃止不住的涌入位于地下的中央隔离区，短时间内，紫色的晶簇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如雨后春笋一般疯涨，尤利紧锁着眉头，一把拽着汉默的衣领：“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老东西，赦免会亏欠我的一切等格里夫兰熬过了这一关我会一件一件的找你们清算！” “在你被‘杀死’后，反物质侵染就开始了，呵呵……已经没有人能为你负责了……咳咳……除了我以外的赦免会高级成员已经逃离……我和你一样，也有帐要找那些混蛋算……”汉默咳嗽着，高浓度的反物质尘埃灼伤了他的呼吸道，尤利没有继续追问，抓起毒气面罩一下套在了汉默的头上，痛苦地表情伴随着新鲜空气的注入瞬间消失：“欠我的，用你和赦免会的狗命来还。” “侦测到了疑似平原之门的传送口，特兰西瓦尼亚位于最近的位置。” “准备作战，Fenix，帮我找到我的伙伴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完全恢复的尤利凶狠的捏碎了手掌中悄悄长起的晶簇，与外界的紫色不同，那些粉末接触到尤利的皮肤瞬间化作了和他一样的冰蓝色：“明白，但是，直接登上特兰西瓦尼亚，难道您想？” “亵渎格里夫兰的人必须下地狱，我会亲手杀光那些入侵者，还有那些妄图掌控我的混蛋。” 杀气，有史以来最为强悍的压倒性的杀气，在他看到吸血鬼在自己的家园之上肆虐的瞬间爆起，尤利双眼的冰蓝逐渐被充盈的鲜血染红，不知不觉间，血管中奔涌的蓝色人造血正在悄悄的变得殷红，战意，从双眼中溢出的不再是先前的嗜杀，而是无尽的战意，以成为枪神的堪比执念的信仰支托的战意，汉默胸有成竹的笑了：“以后再还，从现在开始，赦免会就是你的工具了。” “在一切结束之后，会让你偿还的，赦免会的罪恶，还有你对我父亲的承诺。” “你最终还是承认了他就是你的父亲……”汉默笑着回应了尤利，挣扎着拖拽着老的不能再老的身体再次站起：“不，我承认的是曾经的米罗·裴诺，现在的final，是个被执念和仇恨扭曲的怪物。” 尤利不再正视汉默，他的头顶，是那凶险异常的天空，镜子已经破碎，而那镜中他的幻影，则化作了满地的尸体…… “为了枪神的荣耀。”尤利踢了一脚“自己”的尸体，朝着那漆黑的天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为了……枪神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