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地狱协奏曲
在妖怪的妖生中，千百年的岁月里，最好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默默无闻，自私自利，远离凡尘。 别妄想在凡间为了什么江山社稷做出什么大贡献然后留垂千古永留青史等，你只需要默默无闻做个没有存在感的‘人’便是极好了。 因为你的力量，人类会害怕。因为你不会死，人类会恐惧。因为你的容颜不老，人类不但不会羡慕你而是会排斥你，厌恶你，恨不得杀了你，因为你是妖。 如果是真的凡人能够不老不死，会被奉为‘神仙’，而你是妖！因为你是妖，所以被深刻的恨着，怨着，不被原谅着。 也别妄想在红尘里流浪，你只需要自私自利只爱自己保护好自己便是极好的了。 因为凡人或许可以容许他的爱人暴躁，恶毒，长得肥头大脑的，可是他们不会容许他们的爱人是只妖怪。 作为妖怪，你却太过痴情。 你可以为了你的爱人付出生命，付出皮毛以及所有你能付出的一切，甚至画出一张最美的人皮掩藏自己的模样，可是人类不会因此喜欢、尊重你，那怕只有一点点，也不过是把你剖腹扒皮后的愧疚。 因为‘妖怪’两个字，便好像代表了世界上所有最深刻的邪恶、黑暗、肮脏或者所谓的‘恶毒’。所以被驱逐着，被追打着，被一次次辜负着，不容于世。 因为你是妖怪！所以你也千万别爱上凡人。 爱，想来都不对等。 而其实妖怪生存于世最好的办法便是远离，远离一切人和事物，远离一切疼痛和温柔。 远离凡尘。 所以这样的人间，存在与毁灭又跟我何干！ “走吧。”自嘲一笑，李子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沧化想了想，朝逆地走去，却引来李子果身后的叫喊。“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按原来的路走回去！” 是啊，人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可是我挂念的人却还生活在这样的人间里。 虎小弟最爱偷小平村寡妇的蜂蜜喝，狼小弟每次都会在猎人进山时在他们面前显摆自己的捕猎技巧，还有很多曾经的朋友，他们热爱生活，虽然这个世间并不美好也不美妙，可是他们很努力的在生活，在生存，在这个世间上的某一个角落谋求自己的一席之地，无论他们是否轮回。 而这个世间本不应该是因为陌生人的悲惨而灰暗，而是应该因为身边人的奋斗而美好。 他们那样竭尽全力生活的人间，自己又则么舍得摧毁？ 即使自己是、是凡人最鄙视厌恶的妖怪啊。 说到底，自己还是个自私的妖怪啊。李子果捂了捂胸口，松了一口气。 沧化止步，转头，静静的望着李子果。 “不想要曼珠沙华了？”沧化问。 “大不了不让凝夜救，不就好了。”李子果说的轻巧，可是她自己知道，世上连妖力都愈合不了的伤口上那会是简单的毒，就连凝夜这条剧毒的蛇都要自己拿曼珠沙华来换，怕是代价不小。 罢了罢了，也是自己欠那个人的，大不了就把自己的内丹从骨子里取出来给那个人咯，这样他应该可以多活五十年。耸了耸肩，李子果丝毫没考虑过没有内丹的自己会魂飞魄散的下场。 祭出破虚剑，沧化没再看向李子果，用剑尖对准了逆地的鼻尖。 “你说是我的剑快，还是你的尾巴快？” 逆地原本正常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浑浊的双眼狠狠的瞪了一眼沧化，收回了自己已经从身后潜入地下的尾巴。土黄色的蛇尾一晃一晃的，尾巴尖上是颜色碧绿的毒液。 “被封印在地狱禁制中千百年不但没有心怀怨恨的想要离开，反而劝我们不要破坏禁制保护苍生？呵呵，我倒是不知道了，什么时候狭隘毒辣的‘地龙’一族族长竟宽心善良到如此！” “地狱禁制确实能囚禁万千恶鬼，但是更重要的是变相囚禁层层禁制中的你们！恶鬼是无意识的蚕食凡人血rou，但是你们是兴在虐杀凡人。十层禁制的前三层禁制已破，这层禁制虽不能入内，但是‘出去’就简单很了，只要我们破坏阵眼或者你们自己弄也可以，但是有一条，我们不能‘离开’对吗？一旦我们离开，地狱禁制被破坏的消息就会传出去。禁制被修复，你们就只能被继续囚禁。我猜至今没有鬼府衙差来抓我和李大娘的原因少不了你在其中。所以才无论如何都要先下手为强不是吗？可惜了，佛祖又则么能‘安心’放你们出去。”轻笑，沧化看着逆地，悲凉淡漠的眼倒映不出任何东西。“而我，又则么会‘放’你们出去！” “这，本就是一条不归路！” 银白色的破虚剑高高举起，刺眼的光芒不忍直视。沧化大喝一声，作势就要砍下！可是一阵更强的黄光闪过，他失了准头。 逆地直起身子张着血盆大口朝沧化发出怒吼，大概有三四棵千年大树般宽，几十层楼高的土黄色蛇身恰似要遮天蔽日，尖长的蛇牙蓄势待发，莹绿色的蛇液在粉色的蛇囊下蠢蠢欲动。 传说，古有毒蛇，全身鳞片恰似漆金恍若金龙，所以又称‘地龙’ 地龙一族因蛇皮的不同被众人奉为‘神之恩赐’，更有部落人族供奉其为神灵，造庙塑金身。要知道凡间金身难求，就连得道尊佛也没几个拥有金身不败，这便坏了规矩！加上地龙一族本性奢靡yin/荡，后又目中无‘神’，导致天界大怒！不但将原本地龙身上鳞片从高贵的金色都变成了难看的土黄色，还将地龙一族永封地狱。 至此，地龙一族不见天日。 “就算我族族人之前是有不对的地方，可千百年被封印在这种肮脏地方与恶鬼为伴不算，还被夺取鳞片颜色，该还应该还清了吧，可是老天爷还是不放我们出去！把我们一直囚禁着。既然苍天不仁，我们又何必隐忍！”逆地游走着，小房子大小的绿色蛇眼，冰冷而恶心。“待我族重现人间，必以众生鲜血铸造灭天之器！以报千年之仇！” “痴心妄想！”不再停顿，沧化飞身而上。三尺长的破虚剑，一点一抹间生生刮下大片蛇鳞！ “啊！”惨叫声响彻天地，拖着血rou模糊的蛇身逆地吐着蛇芯子盯上了呆愣在一旁的李子果。 凡是被惨叫声聚集而来的地龙蛇族皆化为蛇身加入战斗，花花绿绿冰冷的蛇渐渐将沧化和李子果紧紧包裹起来。 “呵呵。”李子果低垂下脑袋。 “呵呵。”李子果耸了耸肩 “呵呵。”李子果单手捂住了脸颊，幽蓝色的鬼火唰的从四周燃烧起来，火焰之强盛甚至超过了一开始就燃烧着的青绿色火焰布满了整个空间。“呵呵，敢耍我！竟敢耍我！耍我是不是很好玩？听我要走是不是很惊慌？” “哈哈！那今晚我就把你做成蛇羹！”李子果放下手，原本精致的脸皮被撕扯下来露出丑陋的恶鬼模样。“一口一口吃下去，滋润我千年的枯骨！” 随手扯过一条被火焰吓得呆住的地龙，李子果一口咬了下去，苍白的头骨被蛇血溅了一脸。 “不！”蛇群中发出悲鸣，想靠近的那条蛇却被突然变成紫金色的火焰燃烧殆尽，只留下一缕灰烬。 空洞的眼眶里只燃烧着青色的火焰，跳跃着不熄。从空洞的胸腔里取出骨笛，低低高高的笛声响起，伴随着越烧越烈的紫金色鬼火奏响了今夜真正的‘地狱协奏曲’。 而此时，在梁家大院中。 “死，死，死人了！”尖锐恐惧的惨叫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大家族内一日的宁静。 梁家大公子无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摆，正想着是谁乱吼一嗓子害原本还美滋滋在走路的自己摔了一大跤，一拐角，却正好对上了小毛死寂的眼神。 暗红的血液已经凝固染红了粉色的裙子，小毛就静静的坐在墙垣一角，不知道死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