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氢弹爆炸

    “小泉呢？”到了大江里面，王静就问王炽。

    “不知道，可能已经逃到很远的地方去了。”王炽其实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在找船只，就是一块破板也好。

    “现在什么时候了吗？是不是导弹不会来了？”王静又问王炽。

    王炽根本都没有把握，他什么也不知道，可能计划已经取消了，也可能是推迟了，甚至导弹已经在装填燃料，准备发射了，甚至是已经差不多来到了。如果按原计划不变，氢弹应该起码也在路上了，想到这里，王炽更努力地拉着王静继续游着。

    对于王炽的不回答，王静也没有多问，她其实已经很累了，也开始饿了。不过看见王炽这样努力地游着，她也不能闲着，尽量减轻王炽的负担。这段时间以来，王炽真的对她很好了，她很感激王炽。

    他们继续向着上游游着，速度很慢，王炽也没有放弃过，还在搜索着船只。可能当时疫情爆发的时候，陆地的交通太堵塞，人们就想到了江里的船只，把船只都开走了。所以现在要找一条小船，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一会儿之后，王炽找到了一袋垃圾，也不错了，但垃圾的浮力不大，他便让给了王静。这样王静便把住垃圾袋歇一下了，只由王炽拖着她游。王炽并不满足，他还想要找更好的东西。

    终于，又拐过一个小弯之后，王炽看到了一艏小船了。但是离小船还有一定的距离，带着王静游过去可能要花上不少的时间和力气呢。为了省点时间和力气，王炽便叫她先自己小心一点，然后自己一个人游过去，他打算得到小船之后再回来接王静。

    为了不让王静担心太久，他努力地游着，很快就游近向小船了。也就在这时候，那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刹地一亮，那亮光把小船和江上的一切都照得像太阳一样火红的一片。

    王炽瞬间明白了，他惊恐着一下子潜进水里去了，但是水里面也像是燃起了大火一样，光亮无比。很烫啊，那光线像要刺穿他的身体，把他烤熟。如果不是在水里面，他可能真会被直接煮熟了。

    接下来，水压突然急增，一股无比强大的冲力，让王炽也被灌进了不少的水。他和周围的水一样失控了，就像是在急转弯的车子里面一样，那离心的感觉，王炽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抛到了另一个世界了。……

    接下来才是声音，但不是什么，是水的声音，混杂的声音。王炽还有一点儿的意识，他不断地用手和脚划着水，但根本不知方向，甚至重力也消失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因为缺氧，王炽还是爬向了水面。当他张开眼睛的时候，真的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里堆满了碎片，一片混沌，什么也不是。王炽只看到了一些桌椅的碎片，树木的碎片，堆满了他的周围。

    一段时间里，王炽还以为他已经被抛到了陆地上呢，经过他再三判断，才知道自己可能还在江里面了，只是爆炸的碎片都把这条大江也填满了，甚至可能把整条江也变样了。

    很痛，为什么会这样的，王炽看着自己的皮肤，像火烧一样的痛，难道这里温度很高吗？他又把手都浸到水里面去，但都一样，他全身都像被火烧一样，灼痛。慢慢地，还有点头晕眼花，王炽也想到点什么了，这不是灼伤，可能是氢弹留下的放射性污染。

    “王静……”王炽叫着王静，但现在这条江的样子都看不见了，王静怎么还能找得着呢。因为痛感越来越厉害，王炽也不管了，王静几乎不可能还活着，他便向着一边可能是大江的方向走。但是那些碎片完全挡住了去路，无奈之下王炽便潜到江底里，在碎片的下面穿过去。

    头也越来越痛了，王炽甚至看到皮肤出现班块了。这辐射太强了，还说是干净氢弹，根本就是骗人的鬼话！王炽还不知道，如果不是他身体的修复能力超常，他已经死掉了。

    爬了很久，才终于摆脱了那些碎片堆，王炽又重新认出来那条宽阔的大江了。这里碎片还是挺多的，只是已经可以正常游动了。王炽转过头望了望后面原来那条江，都成了下水道的样子了，而那座城市，完全成了一片空地。他能望到很远很远，因为没有任何的障碍物了。

    王炽知道真的已经经历了氢弹的爆炸，他慢慢才想起之前的紧张情形。如果他不是拼了命游到了这里的话，现在都不知变成怎么样了。他还在回忆着爆炸发生的那一刻，记起那一片强烈的强光，然后在水里也有的被灼烧的感觉。

    当时他已经游离了城市的范围了，起码到了北郊的边缘，想不到还一样受到伤害。如果没有离开，没有逃到江里面，没有游了那么远的路，可能他自己的尸体都找不回来了。

    “靠！核武器……”王炽看着已经溃烂的皮肤，忿忿地说，但他不敢停下来，继续向着上游游着。他全身都越来越痛，那些水都像成了硫酸，烫得要命，让他不得不爬上了一块碎片。

    这块碎片其实是一块挺大的板块，在右下角还写着他的城市的名称呢，这真是讽刺。王炽爬了上去，他感觉全身乏力了，想找点东西来划船，视线又突然间模糊，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

    “离开这里！”王炽没有停下来，他也捡了些碎片，就划着水继续向上游前进了。他还是转过头，远远望了望这座城市，他那个在一瞬间消失殆尽的家乡。

    想不到那座有名的大城市，一瞬间就能变成这个样子。人类为什么要造出这么可怕的武器呢？还不是要来对付人类吗？这些武器这么可怕，根本不应该是人类能够驾驭的。

    只希望那些虫子都通通死亡了，在光辐射的那一瞬间，全部被烤熟了，这样也总算没有白毁掉一座城市。或者有一天人们就会回来重建这里，王炽也在想着，或者有一天他还会回来，重建家园……

    但是，一起离开的所有人，除了不顾他们先走的小泉可能还活着之外，其他人都殉难了，包括王静，而且现在他的身体这样子，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他听说过放射性污染病。王炽明白了，他的计划是一个失败的计划，就算所有人都和他一起，逃到那里了，还是一样会被氢弹炸死。

    是他的失败，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一个人也救不到，小泉还是自己逃跑了的，目前生死未知。当时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能够让大家安全地离开这里，他完全做不到，他很自责。

    或者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回来这里，一开始就已经是错误的。这些经历都只能是他的痛苦回忆，事实上，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好。

    他继续划着船，默默地望着岸上的一片荒凉，又突然发现了江面上飘浮着一个密封箱。他划了过去，捡回了那个箱子，看样子这个箱子很可能就是小泉逃生用的那个。难道小泉也已经遇害了吗？

    王炽更伤心了，虽然小泉抛弃了他们，但怎么说他们曾经一起努力。其实小泉也不是坏人，他只是在生命的开始时候，已经被安排到不幸的一方了。

    他检查着箱子，发现箱子并没有损坏或者被灼烧过的痕迹。他也只有安慰自己，希望小泉是靠岸了，才把箱子留下。但回想到死去的同伴们，周大叔、富康和晓晴，还有王静，还有更多可能还在等待着救援的人们，他就默默哀悼着。

    天慢慢地暗下去了，王炽的衣服还没有完全晾干，他全身都发痛，根本就不会感觉到冷了。头也很痛，痛起来的时候连视线也会模糊。肚子也开始饿了，他的身体还十分虚弱呢。

    想过靠岸，他想过为自己治疗，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都不清楚了，而且看着身体的变化，他可以确定自己活不长久了。他仰躺着靠在那块板上面，把划水用的碎片都扔了，只等待着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或者这死亡对于他也并不可怕了，反正这个世界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就是这些天的经历，他已经很厌倦了。他什么也没有了，朋友、亲人，一切都毁灭了，所以就是要死，都没有什么可惜了。现在他还受了那么多的辐射污染，死真的不可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夜半时分了，他还是躺着，又突然看到了天空的繁星。想不到夜里天气却是好转了，那点点星光仿佛离王炽很近，甚至他伸手都能摘到。他感觉着水的荡漾，望着飘渺的天际，尽管身上还全是痛，也感觉挺舒服的，慢慢地竟然能入睡了。

    半睡半醒里，他又像做梦一样，头脑里不断重演近期以来发生的事件。从老母亲慈祥的微笑，到怀疑是外星的光圈，到刘莉那美丽的脸孔，到富康和晓晴的抱拥，到那可怕的虫子……

    天亮了，王炽还靠在木板上，他的身体还是很痛很痛，视觉和听觉都时而会模糊。他干脆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了，周围有什么声音，他也不想听了，只随着这块板去漂荡。

    时间继续过去，他肚子其实很饿，但他也不管了，什么也不管了，一整天就躺在那里，闭着眼睛，真正随波逐流。直到天色又一次暗了下去，他张开了眼，感受了一下落日的余辉，才继续闭上眼睛，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