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东方破之看了封飘萍一眼，随即又低下眉去，神色变得郁郁寡欢，似有数不尽的愁思加诸他身，不得片刻展颜。 侯玉书对惊魂未定的女子道：“姑娘，那恶人已然伏诛，请起吧！” 女子慢慢从地上起来，先向侯玉书福了一福，转首向封飘萍致礼：“小女子多谢封先生救命之恩！” 封飘萍冷冷道：“我只有杀人之心，并无救人之意！” 侯玉书瞠目结舌，苦笑道：“这位姑娘，那人虽不是死在我手上，但确实是我先出手救你，姑娘你这也太.....” 女子再度施礼道：“先生路见不平，小女子亲眼目睹，岂能不知分寸，过而见忘？这里正要谢过先生和这位jiejie的义举！” 风三娘微微一笑，“勿须客气，你到我身后来罢！” 那女子怯怯地望了众人一眼，低声道：“这位jiejie，我想离开，可以吗？” 风三娘叹口气，摇头道：“我尚且走不了，怎么做得了你的主？他们不会让你走的！”女子闻言，刚刚有点血色的脸庞一下又变得煞白，惊恐地望了几人一眼，不再言语，默默地走到风三娘身后。 风三娘看了侯玉书一眼，侯玉书也恰好一脸无奈地看向她，风三娘向他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欢喜来，声音却仍是淡然无比。“不劳有功，虽是如此，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又对那女子说：“这人虽然毛手毛脚，应该有些手段。但今日你我能否活着离开，还须着落在他身上！” 女子一双妙目在侯玉书转了几转，神色却是越来越黯然，显然对这位蓬头垢面的侯公子很是没信心。 侯玉书摇头叹道：“风姑娘，我说你没眼力，什么叫不劳有功？话说你吃了十个馒头没饱，第十一个饱了，难道你就把饱腹的功劳全算到第十一个上头去？刚才我也是出手了的，此人落败身亡，说不定关健之处便是我砸他那一戟，教那人受了重大内伤，这才成全了别人也未可知！” 众人看不出来，但他知道自己那一戟横扫之力，堪以断岳截江，那修士直接被扫开，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风三娘微笑道：“你这十个大馒头顶不顶用我不知道，不过，今天我就把性命交到你手上，你若真有能耐，自然会有施展的机会。若是你绣花枕头，大伙一起丧命，这样可以了罢！” 虽是萍水相逢，相识不过一两个时辰，风三娘心中对此人已是无比的信任，她感觉到这人似乎非常了解自己的脾气性格，两人毫无陌生的感觉，和此人在一起，便似多年老友一样..... 朋友？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昔日之时，出行前呼后拥，所到之处，一片奉承媚谄，何等风光！谁料宗门一夜生变，往日密友脸翻得比书还快，她求上门去，这个不是推托有事，那个便索性闭门不见。就连那个打都打不走的雷霆，也离她远去。 又岂止是人情翻覆，眼前这位东方破之，简直是相知犹按剑！殊是可恨！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阵酸楚，抬起眼来，已被泪花朦胧，心中暗道：你帮了我这一次，除了这块七彩神泥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 封飘萍神色冷峻，双目一直没离开过东方破之..... 终于，东方破之也抬起眼来，两人的目光终于交织到一起。 封飘萍微笑道：“不错！你不动的时候，刀意隐藏地很好，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但是你若一走动，连草木都禁不住你的杀气，简直是一柄杀意冲天的刀在人世间纵横，一动一静，杀与无杀，两个极端，嘿嘿！......” 东方破之如一支标枪矗立不动，瞳孔却蓦然收缩，封飘萍接着道：“不过，我在你这么大年龄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他回看了一眼侯玉书和风三娘等人，声音中充满诱惑：“现在挡在你面前的只有我，只要杀了我，你就可以得到这块神泥，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东方破之突然闭上眼，似在沉冥，侯玉书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毕竟对于天才之人一直以来是听得多，见得少，更何况一个三百年一遇的天才，那更难得一见了。 不知为何，他看到东方破之的样子，竟有些毫无来由的生气，瞧那神气活现的样子，若是这时一道天雷下来，照着头顶轰地一声灌进去，直接天灵开花，一道不够，那便再来一道！嘿嘿，八十一道天雷下来，包你再仙风冰骨，姿容不凡，跟侯某我现在这副尊容也差不离了。 嘿嘿！天才！ 脑中突发奇想，那时我在弃落仙城卖艺，辛苦老半天也赚不到一枚晶石，若是把这三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降服，做个大铁笼子，将其囚入笼中，拉到大街上去，一枚灵晶参观一次天才，生意不知该有几多好？ 恶毒的想法一个接一个跳出来，想到开心处，忍不住嘴角噙出一丝笑意来。 片刻后，东方破之缓缓睁开眼来，侯玉书目光骤地一凝，心中大为惊异，他赫然发现，就这短短一小会，东方破之竟似换了一个人一般，气质与之前已完全不同，身上那种孤寒不群的气息几乎消泯一空，纯净到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来。 若非亲眼目睹，侯玉书绝不相信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然做到破而后立！ 好可怕！ 这家伙又升了一个境界么？ 他心生悚然之际又有些自惭形秽，真是岂有此理，这家伙果然不枉虚天才这个名头，简直升境如喝水! 东方破之缓缓伸出手来，迎风一握，一柄雪亮的长刀已在手中，静静地站了一会，向前突然迈出一步，这一步迈得缓慢之极，竟然毫无烟火之色，无色，无味，无生，无杀...... 封飘萍眼神急缩，闪过一抹惊异和后悔，只听东方破之淡淡道：“封先生，你想知我为何一直不出手么？” “因为我早知道，我无必胜你的把握，若我今日侥幸能胜你，恐怕亦是惨胜，若我败于你，绝对是败在这不能自如的杀意之上。自我到来，我便一直寻求战胜你的办法，但你的破绽几乎不存在，剑意几至圆满巅峰，我不找出击败你的办法，我怎能贸然出手？所以还是要多谢你提醒，不然的话，我还想不到这一点，原来我一直无法掌控的杀意，玄奥竟在一动一静之间，封先生，你现在可以出手了！” 封飘萍右手提起长剑，向前斜斜指出，沙哑着嗓子道：“好！就让我的剑和你的刀来说话！看谁能活着离开！”